第四十九章:天道恩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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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p>
清禾听到耳边清晰可闻的舒气之声。</p>
她没露出失望表情,只是仰脸望着那根夜空下的冰戟,眼眸中倒映出它冰冷锋锐的光。</p>
“如果这都刺不破,想来是对三十二代神妾的安危有所怜惜吧。”</p>
她自言自语地轻声道。</p>
说来奇怪。</p>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下一秒。</p>
琉璃破碎之声响起。</p>
所有人脸色都变了。</p>
只见那根冰戟,轻松贯穿结界的阻挡,正正在黑场内部炸开。</p>
雷霆炸裂,冰棱飞溅。</p>
所有恶孽之人,都在这审判冰戟下伏法。</p>
这一幕,不得不叫人联想起,上古神话中,强大孤傲的天道,也曾手持天空之刺般的巨大冰戟,审判为恶者,将魑魅魔神尽皆斩杀湮灭。</p>
清禾未曾被半点余波牵连,只是斗篷与颈边白色毛毛被寒风吹得不住飘荡。</p>
这次,终于换成清禾长出口气了。</p>
“呼。”</p>
她评价道:“还挺凉快的。”</p>
但黑场的混乱此刻远远没有结束,此刻纠缠永雪城的诅咒大阵已被祓神轻松祓除,所有被诅咒拘在此处的亡魂自然也不会在做驻留。</p>
诅咒解除,他们的神魂终于得以超脱。</p>
一个又一个的身躯在惊喜与释然的表情中倒下,一道又一道的白色魂灵从躯体中释放,前往地府得以轮回。</p>
无论生前背负何种罪责,他们死后都应由地府安置六道轮回,而非在一座诡谲之城充当提线木偶,供人玩弄取乐。</p>
对雄敖的承诺,就这么轻松的完成了。</p>
但现在这局面的起因,又不只是雄敖,而是因为……</p>
周围兵荒马乱,一直闷闷不乐清禾却仿佛被这冰霜气息冲散大半郁闷。</p>
“看来,三十二代神妾的祭祀威力还是挺厉害的么。”</p>
神灵声音冷冷想起:“我想你那些大贤老师,或许教过你一个道理,叫做适可而止。”</p>
“但三十二代神妾……唔!”</p>
一块冰霜碎片不知从哪里飞来,竟突破灵力护罩弹在她脑门,倒是没破皮,只留下一道浅浅红印。</p>
清禾捂住额头,唇角却露出淡淡微笑:“这个称呼,就是很洗脑啊。”</p>
“你再捧杀她,给予她毫无缘由的尊荣,就是当真希望她死了。”</p>
神灵平静陈述。</p>
见祓神认真,清禾立刻捂住嘴巴。</p>
“好,那我不说了。”</p>
她没有吃醋。</p>
虽然不快,却也并非想要那女孩性命——这个是真的。</p>
“现在彻底打乱棋局,那些宵小之辈,大约也要各自冒头了。”</p>
说完,清禾关切道:“那您的血肉呢,从此处灵脉中收回了么?”</p>
“尚未。”</p>
正如此说着,清禾敏锐地捕捉到身边关键词。</p>
“快去请神女大人来!这定是她招来的天罚!”</p>
祓神绝对听到了。</p>
因为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p>
清禾:……呵。</p>
祓神:……</p>
“还是我不配有姓名啊。”她微笑着感叹,“不知道第一个被引出的是谁呢?应该不会是神女姐姐吧。”</p>
她倒是不惦记三十二代神妾的名头了,而是某个更加简洁,方便念叨的称呼。</p>
“嘘,您先别说话。”清禾抬眼望去,“神女姐姐来了。”</p>
在她目光尽头,银发银眸的神女在六名婢女,四名侍从的护卫下款款走出。</p>
周围兵荒马乱,身姿高挑典雅的女子却走得云淡风轻,宛若游园。</p>
她无视了清禾,来到九十九层高塔的扶栏边,望向正因从天而降的冰戟而狼狈一片的底层。</p>
“诸位无需惊慌。”</p>
“方才乃是我请天道大人降下的天罚,用以祛除本地灵脉中邪祟,所有罪孽狂徒均已伏法。”</p>
下面传来零星几声惊呼。</p>
嗯?</p>
人这么少?</p>
她走到哪里开口发话后,得到的不都该是山呼海啸的赞美么?</p>
神女心说奇怪,终是垂下自己尊贵的眼眸,望向底层大堂。</p>
不看不知道,一看则吓了一跳。</p>
“啊!”她发出低低惊呼。</p>
怎么都死了!</p>
她知道有些人不干净,但此处绝大多数都是尊贵干净的贵人,为一方安定做出贡献,怎么……全都死了?</p>
莫非她感应错了?</p>
这并非天罚,而是魔道针对正道的袭杀?</p>
“灵涅神女、这、这可如何是好啊!”伺候神女的管事也傻眼了,自家场子被砸成这样,损失先不说了,问题谁知道自己等人还能不能活着走出去?</p>
灵涅特别的银眸微微眯起,面纱遮掩的面容露出少许凝重。</p>
眼下失态,也超出她的掌握范围了。</p>
好在对于这种情况,他们慈周心庵自有套话术。</p>
她甚至不许自己开口,旁边小婢女自然心领神会,斥责道:“天机岂容凡人揣度!”</p>
那小女孩面容稚嫩,却语气凛然庄重,瞬间骇住了管事。</p>
慈周心庵虽并非魔道,却也算不得正道,只是庵主慈魄师太颇有些修为,乃是渡劫期强者,再加上慈周心庵乃是真真切切,始终侍奉着那位隐秘存在,世代都会出现神女,所以地位格外超然。</p>
——须知道,玄武遗咒唯独对慈周心庵之人,及其所处之处无效。</p>
灵涅神女在此时淡淡开口。</p>
“那些人罪有应得,便是尽数打杀了,你们又要有何话说?”</p>
能存活下来的尽是祓神认可的无罪者,此刻闻言,纷纷点头。</p>
“神女当真如传说中那般缥缈超然。”</p>
“可不是么,那些人虽然罪有应得,可毕竟权势不凡,背后势力若是追查起来,慈周心庵怎么都要担上责任的。”</p>
“这便是神女的担当吧,天眷之人,自是……”</p>
没人注意到,地上散落一地的冰华竟然没有融化,而是逐渐颤动,隐约有漂浮起来,重新凝聚四散刺杀之势。</p>
“二位。”</p>
清禾转过头去,对自己身后小声议论的两人微笑,小声道:“我乡野之人,不太清楚此处缘由,可否请二位为我少许解惑?”</p>
她余光瞥了那些晃动冰晶一眼。</p>
啪叽。</p>
蠢蠢欲动的冰晶霎时躺平,落回原地。</p>
“乡野之人,来此处?”其中一人显然不信,“不对,我们乃是传音入密,你如何能听到?”</p>
传音入密乃是极其高级的法术,若非合道期以上修为,轻易窃听不能。</p>
“奉师门之命,前来调查永雪城诅咒一事。”她压低声音,做出茫然模样,“但我还未及做什么,此处变成了这般模样。当真是灵涅神女招来的?”</p>
“多半是了。”那人见她实力不凡,乃是正道中人,又熬过了天罚考验,便未多作提防,简洁介绍道。</p>
“慈周心庵并非为全女道派,但核心弟子确实皆由貌美女子构成——她们会特地搜罗被父母遗弃且具有天赋的女婴,带回专门修习神女道。”</p>
“听起来倒颇为仁善。”</p>
“可不是么?虽然偶尔也有不好说之事,但慈周心庵大节未失,总归是我正道中人。”</p>
清禾饶有兴趣地追问:“那她们这神女道,修的是什么?”</p>
回答之人微微皱眉:“修的是天道合欢之术。”</p>
清禾一时沉默。</p>
祓神:……!!!</p>
“慈周心庵颇为神秘,这其中奥秘便是我等外人不清楚的了。”回答者无奈道,“不过听说她们底层弟子号称三千神婢,中层为三百神妾,其中会出三位神女。而神女道大成者会成就神妻,也即天道之妻,后土封位。”</p>
“罪证确凿啊。”清禾喃喃道。</p>
“什么?”答者疑惑。</p>
她露出微笑:“没什么,只是忍不住感慨天道大人艳福不浅。”</p>
“嘘,不得无礼!”那人皱眉,连忙斥责她,“况且天道大人惩恶扬善,绝非如此无道,不得亵渎!”</p>
此人虽然八卦,但对天道颇为敬重。</p>
清禾微微颔首,正要肯定,便听那人又摇头道:“况且如天道大人那般存在,要我说,三千婢女侍妾,似乎还少了些。”</p>
“您可当真敬重祓……天道大人。”清禾露出和善笑容。</p>
那人觉得她语气怪异,正要开口,忽听那清冷女声道。</p>
“那边两位道友却不知在谈何事?”</p>
清禾寻声望去,只见灵涅冷淡地望着他们,目光清冷而缥缈,银发银眸,气质格外出尘。</p>
簇拥在灵涅神女周围的人,也纷纷顺着灵涅视线,打量而审视地看向他们。</p>
清禾旁边的人身形一僵,面红耳赤,结结巴巴地不知如何解释,自己八卦心一起,竟和人八卦慈周心庵背后故事。</p>
“这位道友在与我说,慈周心庵果真不是浪得虚名。我乡野之人,未曾见过世面,也觉得灵涅神女如此风度强大超然,实在令人心折。”</p>
“所以呢?”灵涅似乎有什么凭借明确指向清禾,因此并未放弃,继续追问。</p>
她那双近乎异类的银眸,极有压迫感地冷冷打量着清禾。</p>
但少女仿佛一无所觉。</p>
“所以,我忍不住好奇发问,前不久水遗岛,那震惊三界的天道净土,不是出了位清禾神女么?敢问同慈周心庵有何关系?”</p>
清禾表情懵懂又好奇。</p>
“这位道友也不清楚,所以我才琢磨着,不然请教灵涅神女本人呢。”</p>
“荒唐!”</p>
仍然不用灵涅开口,她的小婢女们当先斥责。</p>
按照方才听到的说法,这些小女孩应该就是神婢,未来的神妾。</p>
“不知哪里冒出的乡野妖女,也敢号称神女,乱我慈周心庵传承!”</p>
不说小婢女,就连周围拥趸也齐齐赞同的点头。</p>
他们还指望灵涅神女庇佑,好混过今晚不知结束没结束的天罚呢,此时附和还来不及,哪里会觉得这小婢女耀武扬威。</p>
“瞧,您的小婢女在凶我呢。”清禾不慌不忙,现在心里给祓神点评了一句。</p>
呛完这句,她才摸了摸下巴。</p>
“可是听说,水遗岛那边,清禾神女能够驾驭海啸,惩戒有罪之人,奖赏善良之人,还赐下了水禾,这也算妖女么?”</p>
四周霎时,鸦雀无声。</p>
灵涅淡淡开口。</p>
“我等修习神女之道,独得天道大人恩宠,从未听闻你口中乡野妖女之事,想是小民以讹传讹。”</p>
“你有何异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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