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天道恩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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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新娘？”</p>

听到这句话, 清禾嘴角此刻陷入了稍显奇妙的状态。</p>

她似乎委屈气闷地想要向下撇，又因为这句话，忍不住微微向上扬。</p>

她板着脸正经道：“我没吃醋, 也并非恬居此位，坚决不允许其他人接近您的意思。”</p>

“嗯。”</p>

她平静陈述：“毕竟您的身侧，从来是能者居之么, 像我这种馋嘴喜欢摸鱼没什么出息的人，自然要学会看眼色，及时给后来者让位。”</p>

祓神欲言又止。</p>

“您居然不否认？”清禾越发委屈。</p>

她自己嘴上这么说可以，但祓神却居然真的没有异议……原来他真的是这样想的？</p>

祓神实事求是道：“或许, 你应为我留出发表看法的间隙, 我才能说明自身想法。”</p>

“否认这段说法，居然需要专门的思索时间？”清禾难以置信道。</p>

“……”神灵闻言, 低声叹息。</p>

“你放弃解释了？我便知道……你早就在嫌弃我了。”清禾难过得心都要碎了。</p>

并且她有自己的一套证据。</p>

“他们若非得了暗示, 或者什么线索, 又怎么会以神女、神妾之称自立门户呢？”</p>

明明是她先来的。</p>

供奉祓神也好，朝夕相处也好，真心治愈也好, 都是她先来的。</p>

结果她顾忌祓神想法, 还没自称什么高逼格的绰号呢, 倒叫这些人先装神弄鬼了。</p>

凭什么呀？</p>

清禾目光从周围四人掠过, 所有人都沉浸在那神女的惊鸿缥缈之姿, 以及对方自由提及天道名号的恣意行径中。</p>

分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她却从这份唯有自己品出的冷落中，读出难堪来。</p>

“所以, 还好我最初未曾声明自己是天道行者, 更未颐指气使。”清禾幽幽道, “不然，我刚才是不是还要向那姐姐行一礼，说见过后土娘娘？”</p>

祓神蹙眉道：“你先冷静再作开口。后土之名牵扯宿命天机，这般胡说八道，你倒无事，但那女子本就装神弄鬼，你再如此捧杀，她定会因承不住命数，暴毙而亡。”</p>

“祓神大人当真怜香惜玉呢。”</p>

祓神：……</p>

“而且我很冷静呀，我又没有吃醋。你这么说，是觉得我急了？”清禾反问。</p>

“我说了，绝无此事。”神灵冷静道，“方才我已说过你从未听过之语，也已做了澄清，若你还是不信……”</p>

清禾的反击一针见血：“若我不信，你便不再说了？”</p>

祓神陷入了沉默。</p>

半晌，他冷酷澄清：“绝无此事。”</p>

清禾高冷道：“我说过，我没有吃醋。”</p>

“好。”</p>

却不知这声好又惹了小姑娘哪里不开心。</p>

旁人只道这神秘少女不知为何笑容已无影无踪，神色堪称冷若冰霜。</p>

清禾却已经在心里拧了大把大把泪，只是撑着面子强作平静。</p>

明明是她先来的。</p>

那些付出算什么意思啊。</p>

“我便知道，您定是更喜欢那样高挑清艳，又格外有份韵味的成熟姐姐。”清禾说完，酸溜溜道，“三十二位，呵，我自是比不上的。”</p>

清禾穿鞋一米六，和祓神身高差距甚大，而那神女目测是一米七以上的模特身材，修长优美，十分引人注目。</p>

当即让小姑娘悄悄恰柠檬。</p>

而且她无论性格还是穿衣，都是少女的清丽可爱……这么对比一下，还是有点小自卑的。</p>

“那三十二人我从未见过。”祓神再次为自身清白发声，“在你出现之前，我始终长眠。”</p>

“终是承认那三十二位神妾的存在了。”清禾叹了口气。</p>

神灵冷冷吐出一个字：“查。”</p>

“查什么？”</p>

“查究竟是何人，胆敢亵渎神灵，装神弄鬼。”</p>

清禾幽幽道：“应当不是奔着灭口而去吧。”</p>

“若你对这调查怀有偏见，那应当什么结果都查不出了。”</p>

“那您查吧，我……”</p>

“清禾。”神灵点了她的名字。</p>

那声音一如既往的凛冽清净，分明不曾厉声，却透着令人不由自主信服的庄严。</p>

祓神很少这样连名带姓的称呼她名字。</p>

她眼睫稍有些心虚地颤颤，唇线抿成倔强的一线。</p>

“嗯。”</p>

“唯有你是我亲自回应，亲手选定的新娘。”</p>

“我之身侧，从无旁人。”</p>

神灵心平气和地陈述：“相同之语，我从不重复第二遍。”</p>

清禾正准备犟嘴，便听祓神道。</p>

“但现在，我重复了第二遍。”</p>

“所以你明白了么？”</p>

原本不假思索地顶撞言语，就这么堵在了嘴边。</p>

她委屈哼哼：“但我就是委屈嘛。”</p>

“明明是我先来的。”</p>

其实很奇怪。</p>

她从来都很低调，不觉得被祓神青睐是什么高人一等，或者有何特别。</p>

她觉得她和祓神是平等的，因为这份关系而洋洋得意，才显得怪异。</p>

可是为什么。</p>

当有另外一人，将这件事拿出来炫耀，她会觉得不痛快呢？</p>

她求证：“那三十二代神妾，应当不是真的吧？”</p>

神灵轻嗤。</p>

“哎呀……那就查！”她气鼓鼓道，“看看到底是谁在挑拨离间，如此可恶！”</p>

阴阳怪气一通后，最初的炸毛不快总算消解大半，她也能冷静下来思索，那神女口中受黑场之主请求的祓祟典仪是什么，而这黑场又和永雪城牵扯着什么古怪。</p>

当然，还有叫她耿耿于怀的——</p>

这第三十二代神妾，以及那装神弄鬼的神女，到底是什么路数？</p>

现在调查性质已经变了。</p>

她势必要还永雪城一个朗朗乾坤。</p>

想起雄敖的请求，清禾道：“祓神大人，您现在能解除永雪城的轮回诅咒么？”</p>

“随时可以，”祓神道，“此处异变之源，乃是灵脉被我堕落骨血污染，因此永雪城之人命数紊乱。”</p>

“那铁定有幕后黑手主导此事。”而且多半有仙人撑腰。</p>

就和水遗岛那两滴神灵之血，以及被污染的谷圣洞天一样。</p>

糟践神灵骨血，污染天道仁慈。</p>

生气！</p>

祓神语气听不出恼恨，平静开口。</p>

“你不是不主张打草惊蛇么？”</p>

“我估摸那神女向你祭祀，举行祓祟典仪的目的就是为了解决此处灵脉污染。”</p>

“嗯，所以？”</p>

“这种事，轮得到她来办么？”</p>

清禾终于图穷匕见。</p>

不过她语气控制地非常自然——毕竟她完全没有在意、完全没有吃醋嘛。</p>

祓神对此保持克制的沉默，倒是赤霄嘎嘎嘲笑。</p>

【哼！是谁说我聒噪，说我心满意足于导游琐事的？是谁是谁？】</p>

清禾：？</p>

可恶，这破剑怎么突然不会戛然而止了？</p>

以前说大实话他不都是说一半就突然没音了么？</p>

待他讲完，神灵冷淡道：“这剑确实聒噪过头了。”</p>

清禾好想吐槽。</p>

这时候才打断赤霄，不觉得太晚了么？</p>

她没多想，将注意力集中于当下问题。</p>

“您快祓除此地诅咒，打乱他们的计划。”清禾说道，“他们这么想见天道，就给他们看看好了。看到底真是三十二代神妾，还是人心魑魅。”</p>

祓神道：“说了绝无此事。”</p>

清禾十分礼貌道：“那现在，请尊贵无比，从未有过神妾近身的天道大人，用行动来帮助我判断这句话，可以么？”</p>

正如祓神极少点名道姓地叫她全名一般。</p>

清禾从未私下称呼祓神为天道。</p>

祓神没说什么，正当清禾以为他就要如此沉默时——</p>

黑场上空传来轰鸣！</p>

笼罩着黑场数千年，庇佑了无数污垢罪恶的结界，正在因某种外力的压迫而发出悲鸣。</p>

整座黑场天旋地转，如同地鸣一般，木屑碎石簌簌而下，下方传来压都压不住的叱喝惊叫，所有人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p>

“正道纠集来攻了么？”</p>

“不可能啊，黑场大阵便是仙人也难以攻破的！”</p>

“管事呢！管事！发生合适了！”</p>

“快看头顶！”</p>

天雷将黑场天花板击碎出一个大洞，大阵修复起来极其困难，半晌都没寸进展，此刻倒正适合作为大家露天影院观看实况。</p>

笼罩永雪城上万年的飞雪，在此刻化作无坚不摧的冰棱。它的周身尽是狰狞锋锐的冰刺，周身缠绕着幽蓝色的雷霆。并且与寻常冰雹不同。冰雹再大，总不会大过头颅。可这纠缠着神灵怒意的冰棱，俨然个个如从天而降的巨大冰戟，足以撕裂山脉，击碎大地。</p>

更可怖的是，一根冰戟已足以令人心惊胆战，此刻这些冰戟却足足有成千上万根，如雨而下！</p>

有什么魑魅魍魉能挡住祓神冰冷震怒呢？</p>

它们冷酷锋锐地从天而降，携带着奔涌的狂暴寒流，深深刺入大地灵脉。</p>

大地上万年积雪轰地炸开，巨响顺着撞击中心层层荡开。浓郁到散不开的黑烟霎时顺着冰枪飘出，接着流淌出来的，是污浊恶孽凝结而成的恶孽黑水。</p>

这些，尽是永雪城罪恶的证明。</p>

祓神骨血稳固着这座极北荒凉之城，却被罪人借此利用，以整座城百姓日日轮回的痛苦，以及黑场千年累积的恶孽污染。</p>

所有人均不约而同，惊愕恐惧地看着那从天而降的冰戟，本能祈祷黑场大阵能够抵挡这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怖天罚。</p>

战斗本能稍微敏锐的人倒是反应过来了，可冰戟之雨已然笼罩了整座城池，又能逃到哪去？</p>

嘎吱。</p>

怪异尖锐的动静响彻每个人的耳畔。</p>

第一根冰戟深深刺入了黑场大阵结界。</p>

“能挡住，能挡住……”不知是谁紧张的念叨。</p>

这大概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与疑虑。</p>

黑场大阵不堪重负，能明显看出，结界已然被冰锥深深刺入，甚至已经扭曲地凹陷进来。</p>

比喻一下，就是筷子正在戳一只吹鼓的气球。</p>

眼看气球就要被戳爆，但终归以其极限弹性，勉强挡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