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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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含糊应付：“我哪有资格点评祓神大人呢。”</p>

【料想凡人也无此见识。】</p>

剑灵不情愿道。</p>

【但方才，因你献祭，天道大人重获寒暑之感。】</p>

清禾吃惊：“为什么？”</p>

【这才是你值得本尊屈尊结识的缘由。】</p>

说到这里，臭屁剑灵的语气中，带了一缕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沉重。</p>

【因为你是万万年来第一个，愿望为消除神灵痛苦之人。】</p>

*</p>

因为与众不同的本心，清禾得到了赤霄剑极为勉强的“另眼相看”。</p>

赤霄剑愤愤道：【凡人愚蠢，殊不知此世绝不能失去天道大人。】</p>

他说祓神万年前已生厌世憎恶之心，冷酷寡言，偶有交谈，也只关心赤霄剑何时坠落，诛杀于他。</p>

如今因她复苏，更不知是如何心境。</p>

【天道大人高洁悲悯，是那些渣滓万世修来的福分，可恨凡人贪鄙！】</p>

剑灵絮叨着指引清禾前往镇魑殿。</p>

那里本是座空荡阴冷的祭祀宫殿，但万年前天道堕落后，有部分忠诚他的信徒选择自闭于地宫，在镇魑殿清修，侍奉长明灯。</p>

万年过去，当年之人都已死去，唯独殿中凡人所用之物，因地宫浓厚的灵力得以保留。</p>

清禾寻到灶台，为自己简单下了碗清汤龙须面，解决了自己的基本问题，与赤霄剑又聊了一会儿。</p>

能看出来赤霄剑对待祓神的态度，并不如原作中那般憎恨厌恶，反而十分崇慕心痛——想来原作那般发展，定有隐情。</p>

而这小剑灵之所以和她搭话，果然也不仅出于感念之心。</p>

兜了半天圈子，赤霄还是没沉住气，透露了真实想法。</p>

【凡人恶孽会以祭祀形式不断转嫁给天道大人，但天道大人并不准备拒绝。】</p>

【你务必阻止天道大人染上恶孽。你性命由他赋予，若他恶孽缠身，你同样将受炼狱煎熬，甚至死亡。】</p>

或许觉得单是死亡威胁有些不妥，剑灵又给她画了个饼。</p>

【而你若能真正斩杀万千恶孽，便能成为天道之妻，封号后土。不死不灭，与天地同休。】</p>

剑灵声音听起来幼稚，懂的套路倒是挺多。</p>

不过这块饼看看就好，清禾压根不觉得祓神会爱上她。</p>

祓神是书中顶配美强惨，最美、最强、最惨。</p>

身为天道，他需要净化天下恶孽，时刻经受凌迟磨骨的痛苦，为人族呕心剜眼，割去口舌。</p>

最后于无边枯寂中沉眠万年，一朝醒来，又成为人类贪欲索求的漩涡中心，被亵渎骸骨，被迫蒙受弑子复生之孽。</p>

他的血肉是屹立与大地之上的高山，凡人汲取吞噬他的一切，滋养出无尽的贪欲之花。</p>

直至终末，神灵方才醒悟。</p>

此世不需天道。</p>

他自诞生之后的时时刻刻，都在被人类否认存在意义。</p>

这般遭遇，又如何会对人心动？</p>

可想归想，嘴上说话她可不傻。</p>

她满脸写着坚定，掷地有声道：</p>

“世人受天道恩泽久矣，消除祓神大人的恶孽，乃是我的本分。”</p>

她感动不了祓神，还糊弄不了剑灵么？</p>

剑灵语塞，又有些小触动：【……你能如此想，自是最好。】</p>

清禾谦逊两句，一边同赤霄剑聊着祓神现今情况，一边找了个玉盘，装上自己觉得最好吃的几种糕点。</p>

劝谏祓神珍爱生命，从美食开始。</p>

然而刚走回锁灵殿门口，她忽然身子一软跪倒，糕点也打翻在地。</p>

她扶住额头，感到阵阵昏沉，无法启齿的空虚酥痒不断自她下身向四肢百骸传来。</p>

她初时反应不及，但在脑内闪回过柳家人扭曲面孔后，她陡然想起了那个恶毒的诅咒。</p>

“赤霄赤霄，此咒何解？！”她焦急地在心中大呼。</p>

赤霄剑此刻也顾不得傲娇，惊道：【你这诅咒需天道大人亲来。】</p>

可祓神如今怎会无端出手帮她。</p>

况且她还有个问题。</p>

再放任下去，她必会彻底失控，向祓神求欢。</p>

那就真凉了。</p>

她绝对会被震怒的神灵就地处死。</p>

怎么办？！</p>

她焦急的目光落在墙壁，忽然计上心来。</p>

清禾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p>

她要撞墙。</p>

不过不是去撞普通的墙，而是祓神棺椁。</p>

当然，不能把自己撞死，只要失去行动能力就好。在撞棺的同时，她还得坚定不移地发出宣言，表示自己宁死也不会玷污他的清白。</p>

说不定这样，祓神感念于她的贞烈，还会救她。</p>

这个大胆计划，比摆烂等死强多了。</p>

况且坚贞态度摆在这里，结果就是不尽人意，也不能怪她，对吧？</p>

下定决心后，清禾行动力极强。</p>

她踉跄冲进去，哀声道：“祓神大人，我中诅咒已是污秽之身，但便是死，也不能亵渎您的清白，令您沾染色孽！”</p>

连珠炮似的快速念完台词，清禾便拿出毕生最快速度，向祓神棺椁发起冲刺。</p>

可惜——</p>

白玉般修长有力的手轻点她的眉心，令她再难前进一分。</p>

而实际上，那指尖也并没有抵上她的肌肤，他们之间始终隔着一道无形的壁障。</p>

正如仙凡之别。</p>

冷淡的嗓音响起：“你要冲撞灵柩？”</p>

……坏了。</p>

她强调前提：“我诅咒发作，担心会失态冒犯您，所以情急之下冲动了。”</p>

祓神缓缓重复：“你要阻止自己失态？”</p>

“嗯。”</p>

神灵奇怪反问：“那为何不请求我折断你手脚？此等小事，无需祭祀。”</p>

清禾：……谢谢您嘞。</p>

她不知道自己在胡乱敷衍了什么，委实说，她现在全部心神，都在控制自己的目光，不要瞥向祓神那遮掩得过于随意的领口。</p>

是因为太久没晒太阳么，祓神好像白得有点过分……呸呸呸，她都在想什么！不许看！</p>

祓神继续平静道：“你被种下的，乃是经过万日炼化，以活灵鲜血作引，非神灵不能解的极恶血咒。”</p>

她晕晕乎乎的，感觉脸烧得都在向外发热气：“嗯，知道了。”</p>

见她迷糊应付，祓神皱眉，指尖溢出清冷灵光，融入她的眉心。</p>

她陡然清醒过来。</p>

区区人类诅咒，便是再凶险，又如何能用来束缚天道？</p>

“庇护期内，我会佑你平安。”</p>

祓神平静地望着她，面容清冷淡漠。</p>

他自然地发出疑问。</p>

“你准备用我的指骨，还是腿骨？”</p>

清禾：哦豁。</p>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么？</p>

望着眼前清峻高华的神灵，谁也无法将他与□□联系在一起。</p>

但如果以这种方式帮她，祓神绝对会沾染色孽。</p>

不行，绝对不行。</p>

于是她伸出手，苦着脸道：“若结果不至于死亡，您还是把我捆住吧。您绝对不能沾染色孽。”</p>

祓神说道：“那你会死。”</p>

“而我色孽缠身，又有何妨？”</p>

平静的反问，像是问她，又像是问他自己。</p>

天下谁会在乎这个？</p>

他冰冷地想到。</p>

满足人类一切恶欲，然后……</p>

——毁灭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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