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沙丁鱼的独白3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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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过去了。“陈木水拍了拍我的肩膀，他笑着。</p>

“是你吗韬韬？”我问他。他伸了个懒腰，也笑着。</p>

每个人都认为，自己眼中看到的一切便是一切，可是：“一切”这个词的概念太广太大了，至少我们看不见身后，至少，我们看不见未来。</p>

大家都不再说话，我左看右看，他们还在笑着。</p>

陈木水率先站起来，往远处走了几步，他抬头望着一颗星星都没有的夜幕，那是世界遮住温暖的夜幕，肮脏的夜幕。刘韬韬对我说：“哥们儿，我们都想多了。”我想要张口反驳，他打断我：“瞧瞧木水又被盯上了。”他把我拉起来：“咱俩过去救他。”</p>

是矫眉颜，兴奋不已的在陈木水旁边蹦来蹦去。她见了我，张口说了句：“小混蛋，你也在啊。”陈木水也来了句冷幽默：“我发现小坏蛋叫的有种打情骂俏的意思啊。”</p>

矫眉颜羞红了脸。</p>

刘韬韬插话：“来要上次替我们结账的钱了，给你十块不用找了。”他顺便把刚买的一大堆零食都呈在她面前：“咱一个班的，挑两样给你当利息。”</p>

女生当然会把全部都拿走，矫眉颜提着塑料袋子置在身后，刘韬韬上前去抢，还叫喊着：“织旎过来帮忙啊！”</p>

她啊啊啊的叫着，男生女生开玩笑多半会进展到这一步。刘韬韬明显不是冲着抢回零食去的，瞧他那色眯眯的眼神就不用让我做过多描述了。</p>

“行啦行啦我投降。”矫眉颜气喘吁吁：“大不了明天请你们三个吃饭。”</p>

“对了，你怎么总是一个人？”刘韬韬问她。</p>

“是啊，我就这么可怜没人陪没人要。”她呜咽中尽是矫情。</p>

“那以后跟我们一起吃饭吧。”这话是陈木水说的。</p>

好啊，矫眉颜紧接上了话茬。</p>

“不是吧陈木水，这么容易就俘获人家的自由权利了？”刘韬韬张大了嘴，又一次问我：“织旎，你看陈木水比我帅多少？”</p>

这次我也用原来的话告诉他，嘴挺小。</p>

茫茫的墨蓝色天空，飘零几朵浮云，天气很热，却会不时刮来凉风，我转身接受它，它早已跑远了。那阵风如同我们的片刻欢愉，那瞬间就算欢愉极致到了不停地泪流满面，悲伤依旧会带着长久的痛。看不见的远处藏着阴谋家，他扬起生死未卜的乌鸦，传到自以为快乐的人身上。</p>

我跟着一起笑，没有缘由的把嘴角翘高，我的影子垂下来往下直插到地底，是哭泣的表情，是真正的自己。</p>

刘韬韬拉着我们飞跑，与矫眉颜告别，她的沙宣短发有几缕贴在面颊上，遮住了一半的情绪，我回头望她，她还伫在原地，刚才的笑容没有遗失。</p>

“我突然来了灵感。”韬韬带我们去了教学楼，他天杀的灵感就是，让我三个人在厕所里搞什么结拜。刘韬韬拿着刻刀在冲水的水管上印下了我们三个人的名字，然后自言自语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p>

“其实刻在女厕所里更加深厚。”他若有所思，在空气中比划着刀子，自称在行云流水中下了一道密诏，保佑我们三人的友谊。</p>

如果刘韬韬要我们磕头下跪我都觉得不奇怪了，可这人真的就双膝一弯，我和木水都怕他神经质地把我们拽倒，于是就往后跳了一步。</p>

刘韬韬到处乱叫他说他把很宝贵的东西弄丢了，该把矫眉颜也拉过来一起结拜。</p>

晕。</p>

最后我们路过了办公室，看到了年轻的中队长，与冷暖还有房依依谈话，办公室的门没关。</p>

房依依哭了。</p>

33</p>

陈木水说，这次她哭的与上次看到的不一样。</p>

陈木水说，他很少先去开口，和房依依一起登入学表时自己主动说话却没得到回复。</p>

陈木水说，她是班长，却这么不坚强，填表的时候也会落泪，也许是想到了过去的不堪与不快乐。</p>

刘韬韬说，操你妈你懂什么？</p>

大家上床躺下，没到熄灯的时候却提早结束光明。</p>

陈木水没反驳，他还是不喜欢表达，即使有人指着他鼻子带着生殖器的骂声。或许他已经看透，或许他懒，或许他说不出更难听的话。但我觉得，他曾经有过什么遭遇，使得他学会缄默。</p>

冷暖回来了，他一个人洗漱，理顺明天军训的衣服线条，挂在阳台上，回头问了一句：“你们有吃的吗？狗日的中队长骂了我一下午。”</p>

刘韬韬发出叹息：“我的零食啊！”他翻了翻脱掉的衣服：“我擦，钱包交待给矫眉颜了，我放在装零食的塑料袋子里忘拿。帮我给她打个电话让她保管好我的钱包，里面有宝贝。”</p>

“我可不愿再听别人叫我小混蛋了，”我把手机扔到陈木水床上：“偶像交给你了。”</p>

木水拿我手机看了看又给扔回来，他给冷暖说橱子里还有几个蛋糕，先让他凑活吃。然后给矫眉颜打了电话，三两句说清楚。一系列动作语言特麻利精干，让人很舒服。</p>

“谢了哥们。”冷暖已拿出蛋糕，走在屋子中间：“谁要烟？”他口袋里掏出盒万宝路，人人都知道的牌子但很少见有人抽。</p>

大家都摆了摆手。</p>

“没办法，电话打不通。”陈木水给韬韬说：“放心吧钱包丢不了。”</p>

这话引起了冷暖的注意，我看到他眼含杀气，尖锐且具有破坏力扫视我们三人。</p>

“冷暖我听说你也是本地的啊，俗话说两眼见老乡，老乡泪汪汪（……），来，我把留着追女孩子的巧克力给你吃。”</p>

冷暖没理他，直接盯着陈木水：“钱包丢不了什么意思。”他压低声音令人不寒而栗。我们三个都认为冷暖不是好惹的茬儿。</p>

大家剑拔弩张，突然宿舍里冲进来几个人，手里拿着拖把棍，什么都没说奔着冷暖抡上去。冷暖用胳膊挡住，往后退躲进阳台，死死抵住门。那几个人也都是本校学生，穿着配发的作训服，见到关了门，推几下也打不开，又不敢敲坏门，大声喧嚎：“我就不信你不出来！”</p>

我是体育生，打群架也参与了不少次，对这种叫嚣忍无可忍：“你们哪来的，跑这装逼？”我从床底鞋架拽了只拖鞋出来扔到站在最前面那人身上，他躲闪不及中了招。我一动手，木水韬韬也全站起来，真正的剑拔弩张。</p>

对方迟迟不敢动手，陈木水二话没说就招呼上去一拳，有了第一个挥拳头的就像有血海深仇似的，玩命捶起来。那几个人也懵了，没胆子拿棍子敲我们脑袋，一会儿就抱头离开。</p>

“他们是谁啊？”等人都不在了，韬韬问。</p>

“四中队的，咱隔壁班。”冷暖这会儿坐在床边，收起了刚才对内的敌意，吃着木水给他的蛋糕。</p>

我也记起来了，那次我们三人被罚站而误入主任办公室，见到的几个“真凶”就是刚才那波人。</p>

“为什么找你？”陈木水捂着嘴，看来刚才是脸上挨了一拳，嘴角破了个口子，渗出一点血。我给他找了湿巾，看到伤的还挺重，破了相。这些大家都看在眼里，陈木水这人，并非看上去那么冷静或冷漠，他在我周围时，我能感到熟悉。</p>

我背上也挨了两棍子，两行青印延展着整个背部的疼痛。韬韬和冷暖去医务室买药，说真的挺感动的，我觉得身边有人在乎我，心里欣慰。</p>

冷暖还是没有回答“为什么找你”，不过很明显，肯定是和开学刚开始的打群架有关系。</p>

屋子里只有我和陈木水，他向我道歉，莫名其妙的。我说：“我从小到大一个朋友都没有，因为我讨厌陌生的声音，陌生的交流，我只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女孩子，她很漂亮很有钱，我一直喜欢她，当我表达爱意她接受了，我却渐渐失去了她。我真以为自己快死了，可幸好及时认识了你。我曾说过我要和另一个人一起念大学，还问你为什么不好奇那个人是谁。”</p>

他默默听着，面含笑意。他很认真交给我一样东西。</p>

我的钱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