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7、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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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0年, 朝鲜与日本签订《日韩合并条约》，李姓王室被迁往日本，朝鲜正式成为日本领土。朝鲜总督府设为京城府, 也就是今天的韩国首尔。</p>

十五年过去, 日本人在这个‘京城’成了众所周知的上等人, 而朝鲜人, 就成了卑劣的血统。但人得活下去不是么，即便丢到自己民族的语言、文字，习惯，穿上洋装、和服, 统一说日语，也得活下去啊。</p>

底层人民有自己的活法，志愿军也有自己的活法, 而所谓的高层，上流人士, 就更有自己的活法了。不就是换个人做‘王位’，天生自己也成不了‘王’, 谁坐在王位上有什么区别呢，大家能赚钱就好。</p>

初子是父亲众多女儿中的一个，因为长得好, 每年都能在中秋见到父亲一次。父亲威严、高大, 她跟在夫人身后，崇拜的对父亲行礼, 一度每年的新年愿望都是明年能再见到父亲就好了。</p>

十五岁这一年，她生日的当天见到了父亲。父亲让人给她准备了华美的和服，精致的首饰，她知道, 自己要嫁人了。</p>

姐姐们都是在十五岁生日的这一天走出家门，去见她们的丈夫，地位崇高的日本军官。初子是父亲的女儿中最漂亮的一位，她的丈夫也是最大的官，父亲见到对方需要行礼的。</p>

初子被送进那座日本宅院的第一天并没有见到丈夫，她先见到的是来检查她是否保有‘童贞’和教导她礼仪规矩的佣人太太。太太是后宅的管家，一切如她这样被送进宅院的‘小姐’都需要听太太的安排。</p>

检查的过程太过于羞耻，初子哭了一夜，隔天被领去见比她先来的姐姐们。她惊讶的发现，姐姐们中有一位也是父亲的女儿，是她真正的姐姐，姐姐见到她倒不是很惊讶，仿佛之前就知道她要来。</p>

姐姐们身边都跟着一位佣人，如同她的身边一样。这座宅子里，不允许任何人单独走动，也不允许说朝鲜话，更不允许‘小姐’们私下聚集。因此，初子没办法跟姐姐多聊，她们只在人群中简单的打了个招呼。</p>

当晚，那位日本军官来了，他把她弄的很疼。一夜，她就长大了，从女孩变成女人的长大了。</p>

以上，是《莬丝草》的开篇。</p>

别墅里，曹成右在帮姜云思捋剧本，到这一段的时候，他需要跟小姑娘确定，“你的裸|露协议签到什么程度？”</p>

“三点不露。”姜云思自然的回他，这个词是经纪人告诉她的，说是细节没必要知道，知道这个就行。</p>

拍摄合约里，演员的裸|露协议签的非常详细，能细到大腿根往下三寸那种程度。当然要是愿意全露，那是另一回事，当初金泰利拍《小姐》签的就是这种。</p>

小姑娘回的过于坦然，曹成右动了动肩膀稍显诧异，虽说接触时间不长，但这位貌似不是‘开放’的类型，重新确定一遍，“那你知道我们会有亲密戏吧，两场床戏，一次我控场，一次你控场，你有....经验吗？”</p>

还是很坦然的姜云思摇头表示没有，曹成右迟疑片刻，他怀疑新人没听懂问题，“我问的不止是拍摄经验，你是新人，拍摄肯定没经验。但这场戏我不太方便教你，要是导演上手的话你可能......你懂吗？”</p>

在一旁守着的赵雅荷连忙插话，“我们孩子听不懂这些，她不明白的，一定要这么聊吗？”</p>

男演员的助理斜了女演员的助理一眼，她插什么话？</p>

插话的女助理让曹成右明白了小姑娘坦然的缘由，什么都不懂，自然坦荡的很。可这份坦荡在拍摄时会出问题，曹成右让‘纯真’的小姑娘等等，他去给她找个老师来。</p>

从客厅转移去形体老师那的姜云思进行了一下午的特殊课程补习，主要都跟形体有关。老师很意外学生学的还算不错，起码没有因为害羞就一直别别扭扭的，后来发现妹子不太理解这件事。</p>

姜云思小朋友懂得要怎么操作，但她不懂那背后的含义，或者说她没什么羞耻感。</p>

“没有羞耻感？”李在蓉不信，就那朵娇花，被人看时间长了都脸红，对这种事没羞耻感，怎么可能。</p>

老师也蛮意外的，可事实如此，“我问了她，她自己也说不明白，倒是她助理讲，那孩子去年父母车祸身亡后受了点精神刺激，很多东西都是重新学的。她助理说她什么都不懂，就是我们都知道那种常识她都不懂。”</p>

制作人加入群聊，“父母车祸？”</p>

“一些悲惨故事。”老师不想多聊，小姑娘自己没卖惨，助理巴巴的卖惨，这种事当事人都不说，她也不想多说，“我理解的是，我们聊那些有的没的会避讳，是我们从小就避讳，大了还是避讳。她没那个意识，在她的观念里，那些只是为了生宝宝要做的事，现在变成了拍摄需要，都不是需要羞耻的存在。”</p>

男人们互相看看，曹成右有些怀疑，“我今天跟她对戏，手搭在她肩膀上她都会害羞，你确定你没理解错吗？”</p>

“应该是没有，她针对的是人不是行为。”老师下午问过了，“我一开始碰她，她也会脸红，不熟，胆子又小，哪个陌生人靠近都是一样的。但是熟了，她就不太有那个概念了，就是男女要避讳的概念。”</p>

副导演撑着桌子环视一圈，“要真是这样，拍第一幕床戏搞不好会很容易，天生是曹成右带戏，但第二幕会不会出问题，要初子诱惑崇光（日本军官，曹成右扮演的角色）。”</p>

导演看向老师，让对方说，老师耸肩，“我只负责给你弄个会肢体技巧的，至于什么表演，眼神，你们自己搞，那东西我不懂。”</p>

“你先让她把刺长出来，别的我们再谈。”导演跟制作人说，“之前走的那个再找人去教教，要是开机姜云思还是不行，那就换过来。”</p>

制作人眼神微闪，抬手比划了个‘OK’，夜聊就此结束。离开别墅后，制作人给申必顺打了个电话，姜云思是他送来的人，这个人情她能卖，可要是导演反对，那人情卖不出去，也别怪她不给面子，机会她给了，抓不抓的住看的姜云思的本事。</p>

什么都不知道的姜云思在跟人物小传纠缠，她得很努力才能配的上曹成右的演技，白天需要跟前辈和老师们学习，能下功夫的只有夜晚。</p>

想要写好一个人物小传，首先得吃透剧本。剧本里的初子，一夜长大后，夜夜在地狱沉沦。</p>

这一段对初子来说是黯淡无光的黑夜，幽暗夜幕里的恶魔不止有军官，还有看不清脸但手臂上的皮肤皱的像老树枝一样的医生。她仅有的一点光是姐姐借着医生上门的机会，半个月来看她一次。</p>

姐姐偷偷安慰她，只要一年，一年就好，一年‘将军大人’就会厌了，外面也会送新的‘小姐’来。最多一年，初子就可以解脱了。</p>

一年还未到来，先到来的是她的经期，军官看到了血，初子怕的匍匐在床上等待责罚。军官却意外的温柔，他没有打骂她，虽然他不太高兴，但他有抱着她睡觉，还会搂着她，那是她进入这栋房子，睡的第一个安稳觉。</p>

别墅里困倦的翻着剧本等着艺人睡觉的助理小姐，穷极无聊，翻动剧本，刚好翻到这段，没忍住骂了句禽兽，还吐槽，“李在蓉就是个变态，就这个处境，初子怎么都不会爱上了崇光啊，顶多斯德哥尔摩。”</p>

抓着头发纠结人物小传的姜云思听到了，抬头看过去，“初子没有爱上崇光，她是依恋他。”这是少有她能看懂的剧本，也是少有她能理解的角色，问题在于，她只能理解前半段。</p>

剧本前半段主要讲的就是十五岁的初子和年纪大到能做她爹的军官的故事，初子有足够的美貌，十五岁，花骨朵要开未开之时，少女最美的时节。初子也足够温顺，她是都听军官的，她符合一切那个年代以‘夫’为天的女人的模样，渐渐的崇光对她上心了。</p>

爱，不至于；喜欢，有点。</p>

宠物主喜欢一只乖巧听话的波斯猫的宠爱。</p>

剧本进行到这里，姜云思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她甚至能代入初子的心情。一旦把崇光这个角色替换成她的长腿叔叔，把曹成右前辈的脸替换成河证宇前辈，姜云思就什么都能理解了。</p>

前辈是她的哥哥、父亲，仰望的大山，可以依靠的大树。</p>

虽然山峦古木表现的方式不一样，但内核是一样的，姜云思在翻看剧本看了没多少，就理解了老师说的，她不用跟曹成右比谁更强是什么意思。她只要依赖着他就好，她不用比前辈强。</p>

可剧本到这里才进行了三分之一，剧本里出现了新角色，宠物主有了新的宠物，而初子也碰到了另一个男人。</p>

一年后，军官收到了新‘小姐’，一直给初子看诊的医生突发急症死了，他的学生顶上了他的位置。新医生出现之时，正是军官对新宠物有新鲜感的时候。</p>

军官从原先的日日入闺房到两天、三天，那至于一个礼拜才会来一次。初子苦苦的等待，等来不再是军官而是医生。</p>

医生对初子一见钟情，他见到她时，她美的像个艺术品。绫罗之上的少女，遍布鞭痕的躯体泛着血光，肌肤白的像温玉，血红色的鞭痕是最好的雕工大师都雕刻不出的美。温玉上深一道，浅一道的伤疤，美的他惊叹。</p>

医生对艺术品，一见钟情。</p>

别墅里来了新人，医生的扮演者柳演奚，他倒是不用怎么学礼仪那些东西，他要特训的是日语和一些医生的手法。更重要的是，他需要跟姜云思磨合，两人有大段的对手戏，最重要的是他们也有段床戏。</p>

柳演奚也是姜云思的前辈，说一声大前辈也没问题。对方出道很早，还是参与很有名的作品《老男孩》出道，可惜运气不怎么样，沉寂了近十年，才因为TVN请回答系列中‘七封’的角色红了。</p>

这位前辈的到来对姜云思来说是个好消息，柳演奚的出现让她不用再一个人面对曹成右的气场压制。曹成右前辈太凶残了，每次都让姜云思怀疑自己都不是没有表演天赋那么简单，她时不时就会怀疑，自己可能并不适合表演。</p>

曹姓前辈演技太好，好到姜云思在跟柳姓前辈对戏时都有信心了。柳演奚想要在演技上压制姜云思也是没问题的，但姜云思觉得她在被压制的时候可以试着挣扎一下，不像面对曹成右，挣扎的心都起不来，只能躺平认输。</p>

柳演奚前辈...不，演奚哥还是个正常人。没有说曹前辈坏话的意思，只是曹前辈过于专业，也发现她过于不专业，所以在面对她时都是按照军官的气场走，想要多让她适应适应。</p>

姜云思根本适应不了，她除了对戏都不敢靠近前辈三米开外的地方，演奚欧巴就正常很多，非常正常。正常的区分什么是对戏，什么是日常相处。</p>

欧巴发现她有点内向，还带她一起玩，教她滑滑板，教她弹吉他，还给她做好吃的。姜云思迅速就成了柳演奚的小尾巴，走哪跟哪，比起凶残的曹前辈，欧巴简直是救世主，要不是救世主来了，姜云思都要被打击的想卷铺盖走人了。</p>

欧巴什么都好，不好的就是他要演的是个恶角，医生的角色按照助理姐姐的评价就是变态。姜云思倒是觉得还好，主要是她莫名的能理解医生的想法，医生只是想要拥有初子，仅此而已。</p>

问题就在于，姜云思能理解医生的角色，偏偏理解不了剧本中断的初子。她要演的又不是医生，是初子，哎~表演好难。</p>

妹妹跟欧巴在餐厅顺剧本，一边吃饭一边聊。</p>

剧本里钟爱艺术的医生爱慕他的艺术品，精心照顾，时时探望。初子病的很重，医生就能常来，为了能常来，医生让她病的更重。医生想要接近他的艺术品，想要拥有他的艺术品，医生听说将军偶尔会给下属‘赏赐’，他想要给自己讨个赏。</p>

将军在下属中名声不错，医生想哄着小姑娘跟他走，就给她讲外面的世界有多美，讲书本上的故事有多好，试图引诱初子自己跟将军说，她想跟他走。</p>

初子喜欢听那些故事，也向往外面的世界，但她不喜欢讲故事的人。她厌恶医生，厌恶医生看她的眼神，让她作呕。可除了医生，没有人给她讲外面的故事了，她详装看不懂那样的眼神，她一直忍着。</p>

剧本进行到这里，姜云思就没办法代入了，这要换成是她，她会第一时间跟崇光说，我讨厌那个医生。她其实都搞不懂，为什么前半段初子一直都忍着原来的医生，明明那个医生也很恶心。</p>

初子不敢告诉军官任何事，即不敢说老医生在为她擦药时上下其手，也不敢说新医生让她反胃，她一直忍着，忍着，忍着，忍到军官半个月没来了，一个月没来了，两个月都没再来。</p>

军官喜欢他的新宠物，新宠物是个热血的学生，被家人绑来府邸的。大概是清粥小菜吃多了，火辣的滋味就刺激了男人的征服欲，崇光为新宠物破了很多规矩。</p>

比如，后院的女人们不能随意走动，新来的‘小姐’可以，新来的小姐还去见了初子，无意中看到了她身上的伤，还跟军官吵了一架，但军官就是喜欢她。</p>

初子发现了，军官喜欢她。</p>

初子不懂，军官为什么会喜欢她呢？初子只知道，许久没来的军官因为新来的小姐来看她了。</p>

为了能见到军官，初子跟新来的小姐成了朋友。</p>

这一段姜云思尤其不能理解，叉子戳着蝴蝶结模样的意大利面跟哥哥讲，“我这段一直过不去...”瞄了眼餐厅的门，确定曹前辈不会来，压低声音偷偷告诉柳演奚，“前辈特别生气。”</p>

柳演奚被她偷偷摸摸的样子逗笑了，弯下腰凑过去配合她，小小声的问，“怎么个生气法？”</p>

“前辈眼里能飞刀子。”姜云思举着叉子比划，“咻咻咻，我快要被戳死了。”</p>

同为音乐剧演员，柳演奚对他同样要叫一声前辈的曹成右还算有些了解，他跟小朋友说，“你想多了，你是新人，你现在追求的不是技巧有多好，而是配合度要高。你的配合度是没问题的，他可能只是担心进度才表情不好。”</p>

姜云思不是很有信心，“就是我拖了进度的后腿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