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1 章 黄泉之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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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里这样温暖的存在只有旧神。</p>

“旧神……？”</p>

可我又想起了。</p>

旧神被我困在我的内心里面，没有我解开，他不可能会出来？</p>

可是……</p>

如此温暖……又如此熟悉……？</p>

到底……</p>

那只温暖的手并没有离开，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当我还是源稚紫的时候，只在桃源乡体会过这样的温暖。</p>

只有……母亲才有的温暖怀抱。</p>

万物有灵。</p>

出云国消失后，那棵树/孕育旧神的母亲自然也会为了生存而做点什么。可那棵树/「母亲」又是怎么离开出云国的？凭自己的力量……还是说当初离开的时候，在某个不起眼的地方「我」……</p>

现在那棵树/「母亲」又在哪里呢？</p>

在哪里呢……？</p>

“不要抗拒……”温柔的女声响起，“接受它。”</p>

接受……什么？</p>

温柔的女声被刚刚的嘈杂声淹没，分外刺耳，连带身体也疼痛起来。不仅是天羽羽斩刺穿身体的疼，曾经所经历的所有，大大小小的痛一并朝我袭来。</p>

“接受它……就不会这么痛苦了……”</p>

温柔的声音如水一般，钻入我的身体，找到被我压在心底的东西。</p>

“好孩子，接受它……”</p>

那双温暖的手离开了我，捧起了从我心底带出的东西，只是在我头顶悬着。</p>

“好冷……好痛……”我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仿佛又回到了幼年，拼命地踮脚伸手去探那双温暖的手。</p>

“我的孩子。”女声温柔着，双手也随之打开——</p>

温热且粘稠的液体自头顶而下，浸染着冰冷的全身。然而，这并没有让我好受。</p>

在极冷之后，是极热。</p>

“我是谁？”女声轻柔地问着，那双大手也张开了。</p>

“你是……”</p>

我抬头看去，但头顶的面容因为光而模糊。</p>

“找到他，我的孩子。”</p>

“你……”</p>

“时间不多了，找到他。”</p>

“谁？”</p>

“去黄泉之国，找到伊邪那岐。”</p>

伊邪那岐——</p>

几乎是本能地因为这个名字，我觉得浑身都在颤抖，眼前的一切趋于更为模糊状态。</p>

“去……找到他……”</p>

再度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被人背着，准确来说，因为那耀眼的金发，我很快就认出来了——</p>

“须佐……？”</p>

“阿紫你醒了。”晴明沉稳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虽然不知道你怎么来的，不过现在的话，没办法把你送回去，回溯无法使用。我们是在命运的洪流发现昏迷的你。”</p>

须佐之男只是背着我，并没有说话。</p>

“……现在去哪里？”我问。</p>

晴明看了我一眼，又看向须佐之男，并没有立刻回答。</p>

“黄泉之国。”须佐之男并没有停下来。</p>

“放我下来。”我说。</p>

须佐之男和晴明这次却意外地保持了沉默。</p>

“我可以自己走。”</p>

两人还是沉默。</p>

“放我下来，不然真的到黄泉之国，你们会后悔。”</p>

“为什么？”须佐之男问。</p>

我不由得愣了一下。</p>

这家伙居然会问为什么了么……</p>

“这是我的事，没必要告诉你。”</p>

“那就不能把你放在这里。”须佐之男说，“在这里你会走丢，回不去原来世界。”</p>

“可我本来就……”不属于那里。</p>

“阿紫，你来这里，阿夕知道吗？”晴明打断了我的话，看向我问。</p>

“那家伙当然知道了。”</p>

晴明的目光中带了点宽慰，点头：“那就好，不然大家又会担心。”</p>

“……”</p>

“再休息一会吧，可能还要再走一段路。”须佐之男微微偏头说。</p>

我避开他的视线：“把我丢在哪个世界，都好过带我去黄泉之国。”</p>

“为什么？”须佐之男固执地问。</p>

“……”</p>

我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似乎在因为疼痛而昏过去的时候，做了一个梦……可那感觉却不像是梦，反倒像是真的发生过。</p>

那个声音是那么熟悉，却一点都想不起来……</p>

而且，我来这里的目的本就是为了回到神之地，为了那无数个世界里，确保天羽羽斩都刺穿了那具身体。</p>

若没了那如同记忆之河般的命运洪流，我又怎么知道有没有全部实现？</p>

究竟是什么……</p>

并且，从醒来的时候，听到黄泉之国就有一种莫名的心悸。</p>

我知道出云国旧神初代和伊邪那岐的事，可对伊邪那岐复仇，却并非我要去做的事。我要做的，是结束出云国旧神，将那份被深埋我心底的愤怒和恨意——</p>

深埋心底……？</p>

可在那里，被我强行压下去的愤怒和恨意却消失得一干二净，仿佛从来没有被我唤醒过。</p>

“……晴明，你比我更懂人类的感情。那你知道人的愤怒和恨意在什么情况下会消失？”</p>

“愤怒和恨意？”</p>

“……”</p>

“兴许是释怀了。”</p>

“怎么可能？”我觉得这个答案好笑，“我宁愿相信八岐大蛇原谅高天原，我都不相信会释怀。”</p>

晴明眉眼舒缓了一下，似笑非笑：“为什么不会呢？人类的爱恨往往都是一瞬间。”</p>

“人类的……神的愤怒和恨意呢？也能是一瞬间的事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