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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了工资,张为民、张为国俩兄弟,一人买了一套“光夫衫”。让许多员工啧啧了半天。
他俩说,晚上他兄弟俩请客,在食堂里见。
大家心里清楚,这俩兄弟又弹棉花了。说起张为民、张为国俩兄弟,也是心酸,他们出生在鄱阳湖边的一个小山村,十年九年洪水进门,他俩身体好,长得一表人才,小学没毕业,就跟着父亲学弹棉花,走东家,闯西家的,转眼也就十八了,兄弟俩都要求去当兵,村里也格外支持,送到县里参加体检,双双入选,去了祖最北方的漠河,当了三年兵,因为俩从双双在部队里立功受奖,回到故乡就分配到6806厂。
到了工厂,自己的棉絮都是自己弹,先是工友请他帮忙弹,后来周边的村民也请他帮忙弹棉絮,时间久了,也就名声在外了。每年冬天,张为民,张为国下班时间都在为附近居民弹棉花翻新棉被。
那时的棉被都是靠这样的手工制作方式来完成,他们先把使用过的棉絮放在一个平台上,然后用弹棉弓子将棉花弹松,并用红头绳拼出个“嚞”、或“寿”字,再用小竹条挑线分经纬覆盖在铺平的棉絮上,形成一个网,使棉花不会随意滚动,做出的棉被极其松软。
周围的老乡都请他做,他的人缘极好,从不收钱,都是下班或放假帮人家做。人们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都叫他弹棉花佬。
那时吃的东西紧缺,他兄弟俩邦人弹了棉絮,人家总要拿点吃的给他,红薯片、花生、蚕豆、红薯、萝卜,家里用红薯吊的红薯酒,碰到好的户子,还有三两斤“蛤蟆尿“,反正送的东西都是家里自产自销的。
今天晚上也是如此,他俩一到饭堂,就热闹了,他俩把赚来的东西一一抖在食堂的八仙桌上,满满一桌,原来他俩给蛤蟆村村长“二拐“家里弹了几床棉絮,是为他儿子结婚准备的。二拐出手当然不会小气,自然少了“蛤蟆尿”。由于事先没放风,有的员工还自带了酒来,
朱先进晓得他们在喝酒,也过来赶热闹,他带来几包上海产的“大前门”香烟,是前些日子他去政府办事,顺便去看了下叶常青书记,书记自己不抽烟,给了他一条“大前门”,朱先进抽点烟,但也没有成隐,可抽可不抽的,他自己也啥不得抽这么好的烟,一直留着和大家一起分享。
他这人就这性格,喜欢热闹,他总信奉老家一句话:省钱待客,一生不拮。省只能省自己,你对待身边的人好,自己的人生也好。况且给予别人,总是快乐的,也是有面子的,有人缘的。他相信有了这些,那就不愁没有财富。
他给大家一人发了一支,剩下的放在桌上,他说了些感谢大家的话,因为家里约好了今夜要去看他的大舅子,所以就失陪了,
大家送了朱先进出门,谈笑风生地干了起来,朱先进一走,侯坚一笑开了腔:“我家里有名俗话说,半升米留不过夜,过去,我理解不深,总认为是说人家好吃,但现在想来,可能还有另一层意思,就是舍得。舍得给别人吃,就有自己吃的。”
李长生鼓起了掌,大家也跟着鼓了起来。李长生是深有感触,他和儿子不大会种菜,也没时间弄些菜地,他一年四季都是吃同事给的,凭什么!不就是他自己从上海要了好多东西,帮助过同事们。施恩不图报,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哪个想欠人家的,哪个是愿做无情的人。
听了侯坚这么一讲,他想到张氏兄弟,哪个不喜欢他,他们就是舍得,自己不吃也要给别人吃。周边的家村姑娘那个不瞄上他俩。
所以,那次他妈妈病了,花了一千多元,那是倾家荡产,还久了一屁股的债,胡厂长一说出来,员工就捐了助了五百多元,厂里借了五百元,分月在工资里扣。
李长生真的好喜欢这样的氛围,这样的感觉,所以他从没考虑过想回到上海那个对他来说已经是天阔地狭的地方。
他作为生产调度,和员工关系更近,他提议以后每月都应举行一两次这样的活动。有钱的出钱,我吃的出吃的,有力的出力,大家都要参加,能力有大小,不欠人情,来了就是支持,目的是在活动中联络感情,放下工作中所有的碰碰嗑嗑,同时丰富员工生活。
话还没说完,侯坚、张氏兄弟、原大头、卖鱼佬等同时鼓起了掌。侯坚说:“就暂定为一月一次,就叫员工茶话会,好不好!”
李长生说:“好得很,时间根据生产运营情况和主办人申请,临时通知。”
卖鱼佬笑了笑说:“我每月加一次菜,酒也管我要,喝饱!”场上一片哗然,掌声不断。
白颂也站了起来,给大家行了个鞠躬礼,他总是这样,客气惯了:“我也给大家搞个活动,所有员工的自行车,到我那里维修,不收人工费。”
这白颂真是个生意精,厂里的员工自行车多,都在他那修,人气好,不要手工钱,哪个会欠他人情,有事都忙着帮他看,原来他上班,他老婆看,做了不,叫人等他丈夫下班,现在不一样,很多人帮助他做,帮他干。所以他的修车店里总是忙的。真是应了“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侯坚他父亲是汽车站的汽车司机,家庭情况比大家要好一些,生活方面在厂里算是属于较好的。他待人圆滑,不大得罪人。原则性也强,有些人也自然是对他若即若离的。
张为民、张为国两兄弟就不一样,他们和侯坚的关系特别要好,绝不是这个他家条件好的原因,主要是侯坚也是开车的,去市里的机会多,一是想搭他带点东西。二是搭他车去市里也方便些,至少侯坚会提前告诉他什么时间去市里。张氏兄弟,热情大方,也影响子侯坚许多。
时间久了,他们也玩得性投情合的。在一个厂里工作,侯坚有力气活就找张氏兄弟,张氏兄弟想去市里就找侯坚,侯坚就会告诉他出车的信息。张氏兄弟碰上吃什么,喝什么的,也从不少一两又筷子。它乡遇投缘,这日子也就过得快些。
当然,侯坚也有找张氏兄弟的时候,张氏兄弟一人一部自行车,侯坚却没买,不是他买不起,他手里有汽车,也就觉得自行车对他没多大用处,但有时去个朋友家,公家的汽车不能用,只好用张氏兄弟的。
张氏兄弟的自行车是谁借他们都给,用坏了自己修自己换,别人和他同时买的自行车还是新的,他们的车子已经修了不知多少遍。
唉,尽管生活如此艰难,每当大家坐到一起的时候,内心深处问题有一种说不出的高兴劲儿。虽然大家从天南海北的过来,能亲如一家,这本身就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啊!
聊到半夜半,所有的东西也基本消灭干净了。
张为民说,吃完了睡得没牵挂。他嘿嘿的笑脸,让人心里亲热。于是,大家一起动手把卫生打扫得干干净净的。
临散时,张为国和大家开玩笑,下次哪个有好东西吃,别忘记叫我,我一起再弄点蛤蟆尿来。大家一哄而散。
抬头满天星斗,明天又是曙光在前。
张为民,张为国的光夫衫一出,何自爱,何自信俩姐妹就穿了幸子衫上班。
这下可火了,一下成6806厂的热点话题。有人写了打油诗:
光夫衫与幸子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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