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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何人共望月,此时,远在鞋山湖对面的朱贤良夫妇却在望着月亮祈祷,他俩的愿望非常简单,只希望有一天能和儿子孙子一起赏月、祭祖。
他们心里清楚,儿子脑瓜子活络,且有一定的生意能力、组织能力和号召力。有三件小事让他们有理由相信儿子是饿不死的,会有出息的。
儿子上小学就当班长,他把零花钱买了只装订机,同学装本子没人敢去找老师的,都找他钉,但儿子却向同学要一分钱一本,同学都愿意给他。后来有个同学装订了本子,确实没有钱,儿子就打了他,说他说话不算数,打了他一顿,老师才发现此事,这生意也就做不成了。有老师说这是资本主义尾巴新动向,大队书记说,一个孩子吗?有什么资本主义不资本主义。这事也就过去了。
朱贤良夫妇也没打朱先进,只是给他讲了融四岁能让梨的故事和一些为人民服务的道理,儿子也只是似懂非懂的点着头,好像他真的听进去了。
上高中时,他用井水、糖精调冰水卖给同学喝,一分钱一杯,每天要卖几热水瓶。有同学告到老师那里,他说停几天再卖,赚点自己的生活是没有什么问题。有时不卖同学还追着他要,他才放出信来,是有人告学校他才不能卖,这样一来同学们是义愤填膺,大家表示要是知道哪个告状,锤死那人再说,从此他这糖水便卖得风平浪静了,再也没有人告状了。
放了暑假,双抢时节,村里组织学生帮忙看守生产队里的瓜田,一是防着别人偷了,二是山村野兽多,没吃的东西这野兽就咬瓜藤瓜果吃。
儿子每次看瓜田都吃得饱饱的回家,说是队长叫他们吃的。原来每天他们都要弄二三个破瓜,说是野兽咬坏的,所以队长叫他们吃。其实是他们自己把瓜弄破的,只是弄得好像的牙齿印一样。后来队长发现了个中秘密,但也拿不出证据。因为他们看瓜园时,也经常有破瓜。后来是小孩自己说出来的,那牙印都是用四齿铁调羹弄出来的。
那年桂花飘香的时节,儿子在村里那棵四人才能围住的老桂花树上,偷偷折下一大箩筐桂花,拿到学校卖,被村里人告到学校,学校开了一下午的批斗会,说是地富反坏右子女,满脑子的的铜臭,要重点警惕,重点监管,这次对他打击太大,从此,儿子在家里很少说话。
不久,他选择了与父母划清界限。
他不怪儿子,时代决定命运,儿子不那么做,不与他划清界限,他不会有机会去当兵,不会有今天的出息,他不怪什么,他高兴,别人都说他儿子有出息了,他听得比喝蜜还在甜,他坚信儿子迟早会回到自己的身边。
当然他们也非常担心儿子聪明反被聪明误,只是自己是“四类份子”,还不能和儿子联系,怕误了他的前程,所以担心也只是担心,干着急。
哪只老虎会食子,哪个父母不疼儿,儿子再不好,也是身上掉下的肉,况且他俩也说不出儿子有什么不好,出身不由已,道路可选择。儿子重新选择也不是没有依据的,总比在家里窝死了强。
再怎么样,咋朱家也有个吃国家饭的儿子,这已经是光宗耀祖了。
每次有人去了鞋山湖,都说自已儿子出息了,上次三叔公见了儿子,儿子还托三叔公带了二百块钱来,还送了一套工作服给三叔公,三叔公穿着到处摆脸。一般人去了,接待得热情也就行了,毕竟那年月不一样,还能让人知道儿子和他俩界线没有划清。
听说大队书记也去找过朱先进,那时村里不是涝就是旱,也买不起水泵,书记卖着老脸去了趟6806厂,有门口等了一天,才等到儿子,他把书记带到家里吃便饭,书记说明了来意,她妻子正好端菜出来听见,她笑眯眯地说:“书记,你先好好喝酒,酒喝好了,这事先进就会给你办好!”
儿子当时也有点愣住了,他看着妻子没反应过来,她示意赶快多吃菜,多喝酒,朱先进心里就不再想了。
喝得到位,开心,拉了一晚家常,书记就在他家竹床上睡了一夜。
第二天,朱先进一起床,妻子就拿了个小布包给他:“书记这么大年纪,千里而来,不是为他一已之利,而是为人民服务,况且那儿也有我们的父母,这钱我们出了,这里有一千元,让他去做个排涝抗旱机房。
朱先进心里真是对妻子刮目相看,他连连点头,毕竟这钱在当时可家里盖栋大房子,他俩不吃不喝也要苦两年。
书记回到家里把这事讲了,也要求不要在外面到处说,村民不到半个月就挖好了抗旱渠道,鞋山湖区第一个村级排涝抗旱站便修了起来。
公社书记来剪彩,对大队是表扬有嘉,对这种不等不靠的做给予了充分肯定,并将此排涝抗旱站取名先进排涝抗旱站,事后公社还给予了一百元奖励,媒体对这种自力更生,与天斗、与地斗的革命精神进行了报道。
想到这事,朱贤良夫妇都是梦里笑醒,儿子能造福一方,那是多么的自豪。
私下里,书记还和他俩说了儿子的现状,他一句话高度概括了:“那县长家里也不如他,那三十六只脚落地,永久牌自行车、蝴蝶牌缝纫机,都是是响当当的货。”
朱贤良夫妇只希望见有朝一日能见上贤惠的儿媳妇。
朱先进的妻子尹华英从来不多言语,此时她身边也围着一伙人,那都是她的姐妹们,他自己在车间里做一份统计员工作,从来都是一丝不苟,任劳任怨,以一个工人的要求自己。
下了班也和大家一样,操持家务,种菜、聊天、织毛衣,她样样能干,又没架子。这不,她正在和姐妹们讲鞋山湖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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