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又起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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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后，朱允熥赶回营帐。

朱棣坐在主位上，蓝玉坐在门口的末位，两人谁都不搭理谁，满屋子都充斥着火药味。

“这又是为了啥？”

两人都是他的长辈，蓝玉他好歹还能说几句，碰上朱棣他连好言相劝都办不到。

朱棣不说话，蓝玉则着急忙慌抢先一步，开口道：“这段时间殿下经常往军中跑，目前军卒的综合实力是不是已经超了预期。”

两人冲突的起因是啥，朱允熥还没搞清楚呢，对蓝玉的这个问题，只能保持着戒备，小心应道：“是超过了预期，舅爷意思是”

朱允熥话还没说完，蓝玉便马上道：“那是不应该开始下一训练科目了？”

这次不等朱允熥说话，蓝玉便说明了他和朱棣的分歧所在。

“臣说岸上的训练已经达到标准，近几日就应该上船了，至于剩下的时间，哪里还有问题针对性补充便是。”

“朱”

“燕王他非说要按定好的训练章程往下进行，他那训练章程严丝合缝，完全没有一点儿喘息的间隙。”

“这要是最后有个啥纰漏，连个补救的时间都没有了啊。”

话说到这儿，朱允熥基本明白了。

蓝玉作为副都督虽错失了制定训练章程的机会，但他通过加强军卒的训练强度，提前完成了训练目标，然后以此达成掌握水军的目的。

“你以为本王的训练章程有问题吗？”

朱棣抿了口茶，幽幽吐出了句。

在朱允熥没来的时候，朱棣只表示训练计划不可轻易更改，至于详细的理由一个字都没说过。

“没有啊。”

要是有问题的话，也不可能实行了。

“那既定的训练章程进行不对吗？”

朱棣一只手抚在茶杯上，目光灼灼的盯着朱允熥问。

“没错啊。”

朱允熥顺着朱棣，点头应了下来。

朱棣摊摊手，不再多说了。

一旁的蓝玉当时就急了，道：“殿下别掉了他的陷阱里，兵法上最忌讳墨守成规了，既然军卒的训练科目已经完成，理应进行下一项。”

“上位说至多用半年时间完成训练，又没说不能提前完成训练交差啊。”

“到时候，兵练出来了宝船还没有建成，可以继续玩下练兵，要是宝船也能提前建成，不就能够提前出海了吗？”

若单说这些，蓝玉说的也没错啊。

朱允熥点点头，应道：“舅爷说的对。”

听罢，蓝玉不再管朱允熥之前说过的，立马道：“那臣制定新的训练计划，以便开启下一阶段的训练。”

说着，蓝玉就要出门而去。

“哎，舅爷”

“殿下还有啥吩咐？”

蓝玉驻足，扭头询问。

“四叔说的也有道理啊，既定的训练计划不宜朝令夕改。”

一听这，蓝玉不干了。

三两步走到朱允熥跟前，道：“殿下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事，训练章程的制定是为了有个计划，不是定了就非要观测到底的。”

“水军都督是他的不假”

蓝玉说着瞥了眼首位上的朱棣，接着又道：“但殿下才是正统嫡出的储君，在这儿只有殿下说了才算，他要是敢对殿下不利，臣第一个”

“凉国公！”

蓝玉一口一个他的喊着朱棣，还张口闭口的表态要坚定站在他这边。

即便你要做他这坚强后盾，那也要在私下里说啊。

这么明晃晃的说出来，是怕别人不知道他都有些啥底牌？

“四叔是孤的亲叔叔，凉国公这是要离间皇家的骨肉亲情吗？”

蓝玉是他的坚强后盾，他要或多或少为何蓝玉的面子。

但他又不仅仅只是蓝玉的外甥孙，他还是大明的三代储君，他必须得有驾驭蓝玉的绝对能力。

他要是管不了蓝玉，蓝玉的本事越大，和他的关系越亲密，对大明社稷的威胁也就会更厉害。

对于老朱来说，他宁愿朝中没有武将，也绝对不会放任下一个霍光威胁社稷的。

他要是压制不住蓝玉，老朱就要出手了。

历史上，蓝玉桉成为洪武朝最后一个大桉，不就是因为他压制不住蓝玉那些骄兵悍将吗？

但凡有一点儿希望，老朱也不会打破好不容易组建起来的文武平衡，让朱允炆那个被文臣牵着鼻子走的即位了。

当时要不是朱棣发动了靖难，从建文一朝开始文官集团就得做大了。

现在的朱允熥虽没有朱标那样的恩威并施，但对蓝玉这些武将们已经稍有压制了。

无论从昔日蒋瓛的状告，还是从近日统筹卫所改革来看，朱允熥的表现都让蓝玉这些人忌惮了。

对朱允熥的呵斥，蓝玉稍稍停顿后终究还是软和了下来，道：“臣失言。”

见此情景，朱允熥不再多说，只能彻底站在了朱棣这边。

若具体来论的话，朱棣和蓝玉说的都有道理，不管听谁的都没有错。

而这个事情又没办法选一个平衡的节点，只能是选择一方坚定不移的走下去了。

“听四叔的。”

“按照既定的计划施行，半年的训练时间，即便宝船能提前下水，也绝不提前出海。”

朱允熥这一番话，无疑是定死了蓝玉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

“殿下”

蓝玉欲言又止，在朱允熥不见妥协的眼神中，最终还是默默屈服了。

“臣听殿下的，”

之后，仍然不服气的眼神瞥向朱棣，顿了片刻拱手道：“臣先走了。”

既都已经说不通了，再留着还有啥意思。

蓝玉走后，朱允熥坐在朱棣旁边，道：“舅爷就是那脾气，四叔别和他一般见识。”

朱棣一抬头，有些高傲道：“就他？”

“本王和他计较，还怕落了孤的身份。”

说着，朱棣说起了往事，道：“当年被他侮辱元妃自杀，人家的公主告到了本王这儿，是本王把这个事情呈禀给你爹的。”

“当时，恰逢那厮夜闯喜峰口，打死了个拒绝开门的守卒，你爹一气之下打了他八十廷仗，险些要了他的小命。”

“至此，那厮就恨上了本王。”

就知道这事儿不简单。

蓝玉要单单只是因朱棣在诸藩王中实力最强，担心朱棣会抢了朱标的储君之位，不可能对朱棣有那么大的敌意。

更何况，朱标是谁。

朱标储君的位置，是谁想抢就能抢的吗？

“原来是这样啊。”

朱允熥点点头，朱棣接着又道：“那厮毛病多，但他带兵的确有一套，他那个带兵方式用于紧急练兵是没错。”

“但郑和的宝船至少得五个月以上才能完成，以目前的训练计划五个月是可以全部完成的，没必要非得把这些训练计划提前。”

“高强度的训练会让军卒一直紧绷着弦，这根弦绷的太久会很容易出现断裂的。”

“就目前这种情况看，出海是个经年累月的事情，只要军卒的训练要求达到了，他们便足可以应对一切突发事件了。”

听罢，朱允熥了然。

这么详细的解释，朱棣肯定没有和蓝玉说过，若从这点分析的话，朱棣的办法的确要比蓝玉更稳妥一些。

幸好当时没光只是一味找平衡点，也没有不分青红皂白站在蓝玉一方。

他要选择支持蓝玉的话，他敢保证绝对不可能再听到朱棣的这些实话。

朱棣之所以一直迟迟不说，是在等他如何抉择吧？

“侄儿明白了。”

朱允熥既思考了朱棣的话，也思考朱棣这样的缘由。

片刻后，这才终于应下。

说话的功夫，朱棣重新倒了杯茶，递给朱允熥道：“下西洋的重要性本王很清楚，这一万水军对下西洋的作用本王也清楚。”

“本王和蓝玉那厮再有矛盾，也绝对不会拿这一万水军开玩笑的。”

“要是第一次出海不能对海外诸国起到震慑性的作用，等到日后再有行动的时候就难了。”

“在这一点上，你不用担心。”

朱允熥接了朱棣的茶杯，笑着道：“有四叔在，侄儿不担心。”

朱棣话没多说，抿了口茶道：“知道本王为何不担心蓝玉那厮加快训练进程吗？”

和朱棣接触时间久了，朱允熥越发发现朱棣和朱允熥的相似之处实在太多了。

别的先不说，光是那心思的深沉可就太像了。

父子两那心思就好像是把一根绣花针扔到了大海里，想要摸准他们的所思所想可真的太难了。

对于朱棣的问题，朱允熥不敢妄自猜测，保持着三分的警惕，摇头道：“不知道！”

见朱允熥这样，朱棣笑了笑道：“你小子又想哪儿去了，那是因为有你啊。”

“你的那啥思想教育作用着实很大，本王在北平诸卫中曾有听闻，凡设了这一职位的卫所，战斗力总要好过其他的卫所。”

“而通过在这一万水军的观察中发现，自你军校的那啥政过来后，整体的训练积极性提升了太多了。”

“你军校还有多少这样的人，给本王的卫所中也遣派些啊？”

听到是这，朱允熥松了口气。

“四叔护卫的强悍谁不知道，就这还用派政吗？”

朱棣应道：“本王想知道还能否更强。”

“大明通过几次北伐把那些鞑子赶的越来越深，朝廷用兵的机会也会越来越少，没有了战役的支撑，再强悍的战斗力也会懈怠。”

朱棣护卫那么强，的确和实战经验有关。

在没有了实战之后，出现懈怠那也是必然的。

毕竟训练是为了打仗，没仗可打之后自然会影响平日的训练。

这也不是个啥难题。

随着各卫所对这一职位的认可，这一职位已然成了军校培训的热门人选

“没问题啊！”

朱允熥想都没想，便直接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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