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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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凤海。</p>

“上古年间，曾有一只凤凰于此涅槃，灵火在地面形成万年如一日的火海。”</p>

清禾望着二人脚下的无尽火海，正常情况下的灵力护罩根本阻挡不住热浪，以至于她感觉脸颊都快被灼伤，立即加厚了三倍方才堪堪止住。</p>

“我们要去火海以下么？”</p>

“嗯，唯有仙人之躯方能承受凤凰火海的炙烤。”</p>

“那我们——！”清禾发出短促的惊叫。</p>

祓神轻松将她打横抱起，准备带她穿过火海。</p>

“您下次有大动作倒是先知会我一声。”清禾戳戳他，还要说什么，却因身体突然的上下颠簸而下意识抓住了神灵，“你干嘛啊？”</p>

原来，祓神将她打横抱在怀中后，原本正欲瞬身的动作忽然停驻，反而将她……掂量了一下？</p>

“你未免太轻了些。”祓神微蹙眉头，“凡人小姑娘，如你这般年龄的，有这么轻的么？”</p>

“我感觉好着呢。”清禾道，“平时没被亏待。”</p>

“而且……你要干嘛？”她连忙护住自己的腰肢，“我身上有肉的，不需要你来摸。”</p>

以祓神性子，绝对干得出这种事情。</p>

祓神眉心却未舒展，显然自有看法。</p>

“我知道了，此事回去再提。”</p>

如今先处理正事。</p>

“准备。”祓神轻声道。</p>

“嗯！”</p>

清禾双手环抱住祓神脖颈，将脸深深埋入他胸口中。</p>

她的长发在火海中烈烈飞舞，边缘仿佛已被炽热高温烤焦。鬓边金凤感应到祖先的血脉，激动地振翅不停。来自神灵的霜雪气息将她包裹，与凤凰火海隔绝，那笼罩她的骇人温度便迅速退却了。</p>

过了半晌，炽热的风停息，气温骤降，周围环境变得无比安静。</p>

仿佛身处某种巨兽的体内，聆听它的心跳。</p>

“到了。”</p>

清禾自神灵怀中抬头。</p>

入目的，是横贯偌大地底空间的银色光脉，每一根都犹如擎天巨柱般庞大，凡人在其面前，就如沧海一粟。澄澈洁净的白色雾气，在光脉周身萦绕。</p>

仿佛大地的脉络。</p>

亦是神灵的骨血。</p>

不过若是定睛看去，就能发现，不断有黑色残渣通过上方火海，渗入灵脉之中，显得格外刺目膈应。</p>

清禾知道，那是恶孽。</p>

她偷眼瞥祓神的表情，发现他毫无情绪波动地注视自己骨血为恶孽侵蚀。</p>

“万年皆是如此，看到已不觉得有何特别。”</p>

知晓自己偷看被发现，清禾也不遮掩：“只是我心里难过。”</p>

祓神压了压她的发顶。</p>

他喜欢少女头发毛绒绒的手感。</p>

“此处，便是牵系整座西岐部洲的灵脉核心。”祓神道。</p>

他打算解除对栖凰灵脉的封印。</p>

这样，能彻底冲击栖凰、乃至整片西岐部洲名门对灵脉的垄断固守。</p>

“所以当年为什么将灵脉分给名门望族？他们是怎么控制灵脉的？”</p>

神灵沉吟：“此事连绵延续数万年，我简要概括吧。”</p>

大略便是，古代天地间灵力凶暴，为了环境更适合万物生存，天道将灵力封入地脉中，是为灵脉。</p>

只是天道事无巨细的兼顾，总有失当之处。</p>

于是他选择不同生灵作为灵脉看守者，又将自身血肉融入大地，万年如一日地炼化驯服灵脉。</p>

“如今数万年过去，灵脉被炼化得差不多，确实可以尝试放开。”</p>

清禾恍然：“难怪他们试图操控灵脉的方式，都离不开您的骨血。”</p>

此前祓神心灰意冷，地宫长眠，不毁灭世间都算是好的，更别说解开灵脉封印如此惊天动地的改变。</p>

“届时，万物皆可一念通仙。”祓神淡淡道，“其他琐事，不必挂心。”</p>

当然，这只是大略说法，实际施行肯定不能如此简单粗暴，否则指定要出大乱子。</p>

祓神考虑肯定比她周全。</p>

“今日先处理西岐灵脉，其他地方，待将你安顿好了，便提上日程。”说到这里本就结束了，不过神灵微顿，向她解释了一句。</p>

“你才到渡劫，修行又如此糊弄了事，参与此事过于危险。”</p>

“嗯嗯嗯，好的。”清禾笑眯眯点头，半点没有被排斥出行动的不悦。</p>

神灵瞥她：“怎么如此开心？”</p>

祓神如此一提，她才意识到，自己唇边不知何时已浮现微笑。</p>

不过她不准备压制这种好心情。</p>

清禾眼睛亮闪闪的：“您现在不像祓神。”</p>

“像什么？”</p>

像天道！</p>

原本是要如此响亮地回答的。</p>

重塑世间乾坤。</p>

一朝决意，那纵使风雪千山，亦无人可当。</p>

这般的崇敬到了嘴边，千言万语，化作了简单的一句话。</p>

“像。”</p>

“我的心上人。”</p>

少女的目光，又明亮崇敬，又含着温柔羞怯。</p>

神灵注视着她微肿的唇瓣，终究冷淡地转开目光。</p>

“啧。”</p>

清禾：你啧什么？</p>

她眼珠转了转，露出有些狡黠的表情。</p>

“您对我这么热情，真的会让我出现误解的。”</p>

祓神表情冷淡，似乎不屑这种低级激将。</p>

清禾却对这种情趣上了瘾：“万年未曾动心，遇到我后，就屡屡破戒，这就是命中注定我爱你么。”</p>

祓神态度高冷，但清禾乘胜追击，势要讨回嘴上吃的亏。</p>

神灵终于望向她。</p>

脸上冷淡表情褪去，取而代之，是一种……难以描述的莫测神情。</p>

“干嘛这样看着我？”清禾心虚，却振作声音，“我可没说错，你就是喜欢我！”</p>

神灵俯首向她。</p>

“哎！”清禾捂着脸，快速后退。</p>

她又惊又气的瞪着祓神：“你干什么？你、怎么又咬我！过分！”</p>

她嘴唇微肿还破了皮，祓神倒是没狠心到再对饱受蹂.躏的唇瓣下手。</p>

被轻咬的，是她的脸颊。</p>

潮湿的一片，又带着神灵唇齿含吮过残余的温度。</p>

“你说的对。”</p>

神灵平静道。</p>

嗯？</p>

是指哪句说得对？</p>

是说他喜欢咬她……还是他就是喜欢她？</p>

成功叫得意洋洋的小姑娘跟熟透西红柿一样，羞得闭上嘴巴后，神灵终于有余裕从容处理西岐灵脉。</p>

他踏步上前，右手高举。</p>

原本空无一物的偌大地穴内，顿时浮现出闪烁淡淡光芒的九根巨柱。其上符箓封印往复流淌，一一对照日月星宿之位。</p>

这是数万年前，神灵庇佑万灵而设下的屏障。</p>

它庇佑世间万年安宁，可到了如今，却成为阻挠世间进一步融洽发展的阻碍。</p>

祓神默然注视面前封印大阵，仿佛审视数万年前，果决封印世间灵力的天道。</p>

诸行无常，天道亘古。</p>

——天道不会有错。</p>

“破！”</p>

祓神轻斥，右手化掌为拳，仿佛将地底虹桥般的大地灵脉尽数攫取，攥于掌中。</p>

仙人苦心孤诣掌控的灵脉，在神灵手中比幼童玩具坚硬不了更多。</p>

祓神随意握拳，便将其轻松打碎。</p>

轰！！！</p>

灵脉的强烈震动，导致地穴强烈震动，飞沙走石，地动山摇，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震荡。</p>

毕竟灵脉安危牵系万物，此处崩坏，定会波及现世。</p>

清禾焦虑之际，但祓神又伸出手，万丈金光自其掌中射出，化作浩荡紫气，突破凤凰火海，笼罩四野。</p>

它将地鸣约束于方圆千里内，不至于导致西岐部洲山河破碎，最终陆沉。</p>

九根巨柱轰然倒塌。</p>

激起的气浪，将神灵长发袍袖吹得激荡鼓起，但高挑冷峻身影在冲击中没有半分动摇。</p>

清禾看到，有漆黑污秽，连同金色圣体，一起漂浮在狂舞的灵力风暴中，最终受到神灵本体吸引，一起回归了他。</p>

好强。</p>

她在心中咂舌。</p>

有祓神在前方挡着，她倒是没被余波伤到，甚至伸出手，也抓住一块……地金？</p>

出现在她手中的，乃是一块藏在深褐色岩石中，只露出一角金灿灿的地金。</p>

对清禾来说，这种财宝已全然没了意义。</p>

之所以此刻能叫她拿在手中打量，乃是因为……</p>

这是天道的记忆碎片。</p>

是剜去双目，为日月点灵后，施舍全身血肉封印灵脉的天道，在那一刻的情绪结晶。</p>

清禾紧紧攥住了它。</p>

她希望，今日打破封印，取回血肉的祓神，是怀着截然不同的心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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