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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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看好清禾这个想法，并且和她进行了极为严肃的讨论，然而在和祓神打小报告时，赤霄还是极为义气地维护了清禾。</p>

【清禾可用心了，甚至还专门给您写了首曲子。】</p>

随着清禾改造花海的动静越来越大，祓神这边算是彻底瞒不住了。</p>

花海成了三人心照不宣的秘密。</p>

“嗯？”</p>

【就是什么，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歌词朗朗上口，赤霄当即便记住了，【不知道其他部分是什么样的，单就这句来说，还挺好听。】</p>

“知道了。”</p>

【大概今日或者明天便会完工，反正您肯定会期待的！】</p>

祓神态度如此冷淡，透着淡淡倦意，尽管赤霄嘴上仍然活泼讨好，心里却不期然添了两分沉重。</p>

——这两日的恶孽，看起来仍然没有减少。</p>

人间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会产生如此之多的恶孽？</p>

此次祓除典仪，已然进行了四日有余了吧。</p>

清禾不清楚，赤霄却知道的。</p>

祓神说让清禾总结进步，休息精心，实际更多是为了不让小姑娘胡思乱想而找的由头，只是没想到清禾对祓神毫不怀疑，当时轻而易举地相信了。</p>

可说好的短暂休憩，迟迟未曾结束。</p>

大概连迟钝的小姑娘都发觉祓神的倦怠，这才同样找由头，希望神灵多休息几日，自己闷头种花。</p>

唉。</p>

赤霄发愁地长长叹气一声。</p>

换做正常时日，祓神绝不会露出负面状态。</p>

神灵总是那么冷酷而强大。</p>

能令外人也看出疲倦，这几日他承受的恶孽必然已经深重到难以想象的地步。</p>

赤霄无力阻止神灵的倦怠。</p>

他只希望清禾的惊喜，能帮助祓神大人稍稍延缓痛楚。</p>

剑灵如此，发自内心地祈求。</p>

*</p>

花海竣工的一日，清禾欣赏着自己的作品，最终满意地重重颔首。</p>

就这样吧！</p>

她走上高台，自信满满地敲响祓神棺椁。</p>

笃笃笃。</p>

“祓神大人，我有事情和您说，快来看看！”</p>

棺椁里沉寂无声，半晌后，清禾听见怪异的，仿佛琢磨木屑的窸窸窣窣声音。</p>

她不安起来：“祓神大人？祓神大人？”</p>

她表情逐渐严肃，如果祓神再不回答她，她便准备冲击神灵棺椁，强行开棺。</p>

“稍待片刻。”</p>

神灵低哑的声音传来。</p>

清禾心中一松，总算没那么着急了，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处等待神灵结束。</p>

待神灵现身后，清禾目光不动声色地快速在他身上打量一圈，发觉除却疲倦外并未看出其他异状，这才稍稍放下心来。</p>

然而只是那点倦怠，已然足以令她惦念了。</p>

“你要与我商量何事？”祓神问道。</p>

“懂得都懂。”清禾背过手去，抿唇露出明亮的笑意，“快随我来。”</p>

“好。”</p>

走出锁魂殿时，清禾不由向祓神确认：“您这几天没有偷看吧？”</p>

她这花海，可是足足打造了十二日，每日连吃饭时间都顾不上，用心程度自不必说。</p>

祓神轻嗤，表明了自己态度。</p>

“那就好。”清禾笑眯眯地抢先两步，狐假虎威地对玄兵石门道，“等什么呢，还不快开门？”</p>

这大门虽然平素也老实听她开门关门，但总是慢吞吞的。</p>

若是神灵经过，却又开的比谁都快，以至于叫清禾介意许久。</p>

玄兵石门：……</p>

祓神：……</p>

“何必与门灵置气。”</p>

“下次不说了。”清禾好脾气地答应，随后让开视野，露出下方自己这半月来的成果，“看，怎么样？”</p>

皎洁月色之下，是整体呈外方内圆构造的无边花海。</p>

而相比普通外方内圆形状，此处巧思更在于，她并非简单地以花朵潦草表示，而是以花朵组成两条首尾相连，彼此纠缠的游鱼形状，构成近乎太极阴阳，却更加优美生动的效果。</p>

恍若游鱼生于阴阳，诸多幻影泡沫悬浮空中，清禾招募了些流萤，此刻光芒如碎星点点，穿梭在花丛间，美不胜收。</p>

哪里还是以前空荡死寂的光秃秃白玉广场？</p>

委实说，以前的白玉石地面虽然雕刻着流云浮雕，各种传说，看起来颇有质感，但其主体风格感受，称作刑场也无不可。</p>

而现在的情景，可不是“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p>

清禾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小天才，</p>

清禾不过瞥了一眼花海，便将目光主要放在祓神身上了。</p>

在看到锁灵殿前那片空荡的白玉广场，被清禾彻底改造为太极游鱼花海时，神灵表情确确实实浮现了讶异，随后紧绷倦怠的面容线条，稍稍柔和了些许。</p>

好耶！</p>

看来这段时间祓神真的没用灵识监工，也确实觉得好看。</p>

她在心中默默捏拳欢呼，一直高高吊起的心脏，也算是放下了一半。</p>

“走近看看吧？”她说道。</p>

祓神自然同意。</p>

清禾迟疑了一下，偷偷用眼角余光瞥祓神。</p>

神灵察觉到她的注视，平静地回视她。</p>

噫，被抓住了！</p>

清禾硬着头皮，手指悄悄摸摸地向祓神手掌靠近。</p>

一点点。</p>

一点点。</p>

祓神没有阻止她。</p>

最终，清禾顺利地牵住了——</p>

祓神宽大的袖摆。</p>

“随我来吧！”她笑道，“我给您介绍！”</p>

祓神盯着她牵着自己的袖摆看了半晌。</p>

“为什么？”</p>

“担心您被风吹跑了嘛。”</p>

柔软的关切，被隐藏在诙谐的言语下。</p>

“原来如此。”祓神略有些认真地颔首，“好。”</p>

倒也不必这么认真啦。</p>

清禾与自家有些倦怠不适的祓神大人在花海中缓缓踱步。</p>

周围缤纷烂漫的花朵竞相绽放，在柔和皎洁的夜明珠光辉下摇曳，有着恍若幻境的浪漫。</p>

两人最初都没有说话，他们安静地在石子路上前进，流萤们不远不近地簇拥在他们周围。</p>

“有觉得舒服点么？”</p>

开口后，连清禾都为自己此刻地语气吓了一跳。</p>

她这辈子好像还没有过这么温柔的语气呢！</p>

“无事。”说完，祓神顿了顿，竟又补充了一句。</p>

“不必担心。”</p>

清禾：！</p>

“我忽然明白，为什么约会通常要去看花、看月亮、看海之类的了。”她说道，“好像来这种地方，人说话是会温柔讲究些？”</p>

“既然什么都不懂，便不要学别人装模作样的分析了。”祓神淡淡道。</p>

“我哪里不懂！我懂得很！”</p>

“那你以为，我此刻在想什么？”</p>

与聊那时喜欢什么话一样，清禾感觉到，祓神此时的目光，还是在注视着她的。</p>

那种痒酥酥的奇怪感觉，又在心里浮现了。</p>

好奇怪啊。</p>

于是鬼使神差的，她没有像上一次一样，说出了自己直觉，而是找了个借口：“是在想花真好看，我真能干吧？”</p>

祓神轻嗤，不知对她的回答是嘲笑，还是默认。</p>

“总之，您能感觉好些，那是最好的。”</p>

“这样，我的努力就没有白费了。”</p>

最开始只是单纯想要弥补幻境中祓神的寥落，可在回到现实，注意到神灵的疲倦与痛苦后，她的想法就出现了微妙的改变。</p>

神灵举行祓除典仪，很痛苦，很倦怠。</p>

她便设计太极游鱼图，以特殊的方式陪伴祓神，而在祓神结束后，第一时间向他分享世间美好。</p>

——她为他一人打造的美好。</p>

“总是您为我建造设计礼物，这次也该我来啦。”</p>

清禾稍有些不自在道：“您不许嫌弃。”</p>

“很好看。”</p>

神灵语气柔和下来，并给予了明确肯定。</p>

清冽的声音温柔而舒缓，万年前、那仍未遭遇背叛的天道，也是如此说话的。</p>

“我很喜欢。”</p>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p>

清禾：……嘤！</p>

突然这样柔情攻势，谁顶得住嘛！</p>

*</p>

翌日。</p>

借着昨晚极为美妙浪漫的氛围，清禾试图顺杆子向上爬。</p>

“您能告诉我，这次祓邪典仪祓除的恶孽，主要来自于哪里么？”</p>

“我很担心。”</p>

神灵看了她一眼，稍稍顿了顿。</p>

“慈周心庵。”</p>

原来如此。</p>

她就说祓神怎么一直不说……</p>

“干嘛那样看着我？”清禾其实心里知道原因，但仍然理直气壮道，“既然是慈周心庵，那就一点不奇怪了。”</p>

祓神颔首，表情冷漠。</p>

显然慈周心庵惹出的事端，令他并不愉快。</p>

不过只要解决了就行。</p>

清禾认真地做出提议：“不过我觉得，我们接下来需要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p>

“既是因为您，也是因为我。”</p>

神灵抬眼：“怎么了？”</p>

“先说我吧。”清禾说到，“这段时间我看到的负能量太多了，哪怕知道世界上有好人，但好人基本也没得到百分百的好结局。”</p>

这有点太丧了。</p>

清禾是个百分百的he支持者。</p>

“好人能美满结局，那一定要美满结局，哪怕少一丝，那都不够美满了。我需要补充一点正能量。”</p>

“至于您，我是觉得祓邪典仪之后，您的情绪也消耗很大，同样需要输入正能量的事物。”</p>

“有些道理，此时再过两日。”神灵道。</p>

“嗯，不过我们现在可以先物色好目标，到时直接出发。”</p>

“筛选条件仍与之前相同。”</p>

“唯独补充一点，要信仰您的无辜纯善之人。”</p>

“地点嘛……就在西岐部洲吧。”清禾说道。</p>

北荒部洲晦气人有点太多了。</p>

这次专门转向西岐部洲，转转运。</p>

只是在祓神筛选信众后——</p>

“还是换东胜部洲吧。”祓神冷静地给出建议。</p>

“为什么？”清禾心中生出不妙预感，“西岐部洲怎么了？”</p>

“西岐部洲筛选出的无辜信徒，乃是慈周心庵神女——木枝。”</p>

祓神平静地说道，目光望向清禾。</p>

清禾：……</p>

“不改。”她说道，“既然是无辜之人，那知道了就不该放弃，这理所应当。”</p>

用那种眼光看她，好像她铁定会无理取闹一样。</p>

“但是……”</p>

“又怎么了？”清禾皱眉。</p>

祓神冷静道：“你是我唯一认可的眷者，是我亲自选定的新娘。”</p>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p>

“木枝，乃是慈周心庵预备的神灵新娘。”</p>

……？</p>

所以，刚才那段，算是事先免责声明？</p>

噗。</p>

清禾心中好笑，本想故意做些什么反应，“回应”一下神灵的预期。</p>

然而，在看到神灵面上浮现的纠结无言后……罢了。</p>

反正也没有生气。</p>

不逗祓神大人啦。</p>

“那就她吧。看看这位神女，是如何在恶贯满盈的慈周心庵里，出淤泥而不染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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