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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祓神虽然表现出完全任她处理的态度，可清禾并不想辜负对方信任。</p>

少女想用相应的珍重心意，回应神灵。</p>

于是她平静道：“惊扰神灵已是大罪，倘若没有正经理由，天理难容。”</p>

饶是如此，鹿星白也不由惊喜交加。</p>

毕竟天圣山仅存于失传多年的典籍里，在那避讳的只言片语中，天圣山为天道埋骨之地，受他感染，他的眷族长相奇异怪诞，性情极其排外保守。</p>

怎么听怎么像是自寻死路的鬼地方。</p>

他只是绝望之下的挣扎，却没想不但没遭遇妖魔鬼怪，而且邂逅了仙子般神秘的少女。</p>

此时他算深刻领会到了，何为天无绝人之路！</p>

他不敢啰嗦，简洁而悲愤的讲述了自己的遭遇。</p>

北荒部洲遍地冻土，少有的适宜生存区域均在“圣洲”，由世家宗门掌控，平民想要求得片寸立锥之地，便只能卖身为奴。</p>

鹿星白的祖父本为名门薛氏农奴，然而承蒙天幸，在五百年前敞开的“谷圣洞天”里走了大运道，得了一处新生圣洲。</p>

鹿氏自此兴盛，成为北荒大族。</p>

由于出身缘故，鹿星白祖父没有苛待平民，此等善举引得拥趸无数，以至于犯了北荒部洲众多势力的忌讳。</p>

因此以薛氏为首的势力决定除掉鹿家。</p>

世族与宗派联手，本已手到擒来，偏偏薛氏杀人还要诛心，非要用鹿家兴盛的凭依将他们灭族。</p>

薛氏用了最狠辣、最无可转圜的方法。</p>

“他们使用上古秘术，将圣体之污秽，转嫁于我家。”</p>

而凡人如何能承受神灵血肉的气数？</p>

当日鹿氏满门便死了一半，另一半在神灵血肉的折磨中煎熬等死。</p>

如此绝户之计无人可解。</p>

能收回这惨烈馈赠的存在，仅有传说中的天道，如今的祓神。</p>

鹿星白并非鹿氏亲子，乃是鹿老爷于心不忍收养的孤儿，因此并未被诅咒。</p>

如他这样被鹿家收养的孤儿有很多，但只有鹿星白站了出来，选择千辛万苦寻找传说中的神灵长眠之地。</p>

“如今鹿氏不求富贵长生，只求留得一脉香火。”</p>

鹿星白双目通红，几乎有眼泪打转：“小子自知冒犯神灵，所以处死也无妨，只求天道大人开恩，收回这番神通吧。”</p>

而在他这番堪称情难自禁的表述后，面前犹如神仙般轻灵貌美的少女并未动容。</p>

她气质甚至更冷了两分。</p>

“是么？”</p>

清禾轻抬指尖，念道：“天雷，引！”</p>

而不过稍稍一顿，二人头顶那片方寸天空，真的飘来乌云。</p>

轰隆！</p>

一道雷霆坠下，直直落在少女掌心，化作涌动跳跃的刺目光团。</p>

清禾平静地看向鹿星白：“天雷之下，无有妄言。”</p>

“便叫天雷看看，你说的是否为实话吧。”</p>

鹿星白微微失色，内心已是掀起惊涛骇浪。</p>

原先还因少女年轻貌美而有所疏忽，现在看来，她竟能引动天雷，身份如此贵重！</p>

清禾没有给鹿星白拒绝的余地，天雷凌厉地向他劈去——</p>

鹿星白本能闭上眼睛。</p>

咦，</p>

不疼。</p>

清禾颔首：“毫发无伤，你说的是实话。”</p>

鹿星白心悦诚服。</p>

这少年属于被清禾彻底拿捏心态。</p>

清禾自然没有操纵天雷的权柄，但谁让她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为神灵偏宠之人呢？</p>

清禾画的饼，天理天雷两兄弟，就是硬着头皮也得吃了圆场。</p>

更不要说他们本就喜欢清禾了。</p>

可无论是天雷的配合，还是少年的坦诚，都没能令清禾心情真正好转，面上虽是微笑的，然而她内心已怒火中烧。</p>

天道给予他们的恩惠——令北荒部洲逐年变得繁荣而宜居的血肉，就被那些人渣如此玩弄？</p>

神灵血肉，岂是用来勾心斗角的玩物！</p>

那群渣滓，亵渎了神灵的悲悯。</p>

*</p>

清禾给鹿星白指明瀑布的方向，编了个流程颇为复杂的仪式。</p>

“你在那处斋戒三日后，倘若得到回应，神灵便是应允了你的恳求。”</p>

“若没有回应，便立即离开，那尚且能留得一条性命。”</p>

这算是相当仁慈体贴的做法。</p>

神灵若是应允，那三日等待期也好说，祓神总不会令无辜之人枉死。</p>

倘若不允，等不等三天都没区别，鹿星白自己也不至于丢了性命。</p>

鹿星白离去后，祓神现身，难得夸奖她。</p>

“做事成熟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