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他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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祓神垂下眉眼。</p>

她赋予了他触觉，赋予了他寒暑之别。</p>

于是他此刻能够感受到，来自她柔软掌心，那温暖而坚定的力量。</p>

“我很在乎。”</p>

清禾再度强调。</p>

她没有重复自己的请求，但两人神识相连，少女的担忧关切，明明白白的传达过来。</p>

犹如一张轻盈微凉的纱网，笼住神灵那颗理应不存在的心脏。</p>

不知为何。</p>

心中暗涌滋生的冷酷戾气，忽然犹如阳光下的雪，悄无声息的消融。</p>

半晌，神灵抽出手，冷冷道。</p>

“随意。”</p>

清禾便知道，神灵这是默许了。</p>

她冲神灵甜滋滋笑了笑，然后转身向天圣人。</p>

一众凡人敬畏的匍匐于地，原先低弱的啜泣也收了回去，大气不敢出，怯懦地等待审判结果。</p>

清禾安抚地对他们笑了笑。</p>

见她态度似乎尚可，阿牛小心翼翼开口：“敢问行者……”</p>

“嗯？”</p>

“不知我等罪人，应处何等罪责？”</p>

她答道：“上天有好生之德，神灵并无惩处之意。”</p>

阿牛释然，随后欲言又止，最终干脆重重磕个响头。</p>

“恳请道尊垂怜！救救我等！”</p>

清禾道：“早在万年前，神灵便救过你们了。便是后来，也给了你们一线生机。”</p>

阿牛茫然。</p>

祓神虽然陨落，却并未收回对凡人的恩赐，天圣城大可凭借神灵血肉最初近乎没有副作用的庇佑，主动迁徙出大山与外界交流，近亲交合的副作用自然会慢慢淡去。</p>

这番好意，清禾最开始就听出来了。</p>

可天圣城却没有。</p>

他们只顾着求神拜佛。</p>

听到清禾的说法，阿牛微微张大嘴巴，眼中雾气朦胧，似乎想要为自家延续万年的不幸哀哭，却又不知为何要哭。</p>

清禾难得正经用典：“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p>

“自强不息……”</p>

阿牛喃喃道。</p>

“血脉诅咒，凭借你们收集的万物之灵可以日渐祓除。”</p>

道路指明，剩下的事情就要靠天圣人自己努力了。</p>

“多谢行者相助！”</p>

“多谢道尊恩慈！”</p>

离去之际，天圣人纷纷跪俯于地，拜别神灵。</p>

万年前，他是天圣城的守护神。</p>

而万年后，他与清禾也将作为天圣城危难之中的拯救者，在记载传说中，继续留存下去。</p>

清禾按住胸口，感受到天朗气清的宁静之感。</p>

祓神并未对她的处理发表任何看法。</p>

但从共感传来的情绪反馈看……</p>

她这悲悯之心，干得还算不错嘛。</p>

*</p>

待她处理完天圣城，神灵随手将她扯入虚空，天旋地转，她双脚再沾地面时，已回到地宫。</p>

祓神对外界确实没有半点留恋，办事雷厉风行。</p>

感受着熟悉的冰冷温度，以及不知从何而来的，地底时刻吹拂着的轻风，清禾露出放松的表情。</p>

“我累了！”</p>

神灵瞥她：“你已是出窍修士。”</p>

“这您便不懂了吧。”清禾煞有其事道，“回家之后，人会突然放松下来，心态上会感到疲惫。”</p>

“家？”</p>

清禾眨眨眼：“需要我专门解释家这个词语么？”</p>

神灵不接话：“既然累了，现在便好好休息。”</p>

“今晚你诅咒发作，相比从前，会更艰难些。”</p>

“啊？”</p>

原来，柳老头死得凄惨，导致诅咒怨气横生，越发狠绝。</p>

清禾表情凝重起来：“很严重么？”</p>

祓神平静道：“需灵修。”</p>

灵修？</p>

她知道双修，可这灵修还是头次听说。</p>

但祓神暂时没闲心同她解释，他还需进一步融合那块血肉。</p>

此前祓神在外人眼中只是白骨骷髅，此次能短暂现出本体，全要归于那块血肉回归。</p>

清禾兴冲冲道：“那我做饭吧，您想吃什么？”</p>

这次她可是满载而归。</p>

“我并无口舌之欲。”</p>

“那就做红枣枸杞汤，”清禾比出大拇指，“这个很甜，而且喝起来很暖和。”</p>

“随意。”</p>

少女兴冲冲前往后厨准备饭食，及腰的长发随脚步荡出漂亮的弧度。</p>

祓神望着她的身影。</p>

此时，谁也看不透这俊美苍白的神灵在想什么。</p>

凝望半晌，祓神转身，准备飘回棺椁。</p>

而在看见黑木棺椁中，那捧绚烂清新的花朵仍然鲜亮如昔时——</p>

【这花还活得这么好？】天上一直憋气的赤霄脱口而出，【您这么喜欢花吗？】</p>

祓神：……</p>

不知为何，剑灵委屈地发现，自己又什么都看不见了。</p>

天道大人干嘛啊qaq</p>

*</p>

赤霄只好去围观清禾下厨。</p>

后厨热气腾腾，白雾缭绕。</p>

清禾不知从哪扯了布料围在腰前做围裙，一人在后厨间忙前忙后，还挺像回事。</p>

她首先将红枣清洗浸泡。</p>

随后在冰寒灵泉之水里，放入红枣、冰糖熬煮，不消十分钟，便闻到空气中弥漫的馥郁甜香，令人口舌生津。半小时后，她洒入枸杞焖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