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不识爱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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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品……是东陆部洲送来的那个女孩？”</p>

“是，就是从献祭她开始，祂才开始厌恶我等。”</p>

“老夫昨日扶乩，发现那妖女，竟妄图以人类血肉，填充祂的骸骨，复活祂。”</p>

“祂已被污染了。”</p>

邪修们纷纷惊骇。</p>

柳氏可谓当世对祓神最为了解的修真家族之一，他们祖祖辈辈追寻上古神灵的身影，因此清楚如今祓神的状态。</p>

他陷入半生半死的沉睡，唯一的复苏希望是活祭自身子嗣。</p>

这种方法已经十分扭曲血腥了，那个平平无奇的祭品新娘，做法竟然比他们邪修还邪修。</p>

他们只是想“复苏”天道，她却想要“复活”天道？</p>

这怎么可能！</p>

关于这个问题，柳无欲早有成算。</p>

他下达自己的决定：“咒杀她。”</p>

“祂的复苏典仪，务必由我柳氏进行！”</p>

邪修们纷纷垂首应是。</p>

事关家族千年大计，这些人都能分得清轻重。</p>

可实际上，柳无欲担忧的根源并不是自家失去对祓神这一“神灵资源”的掌控。</p>

而是因为，那个妖女确实成功了。</p>

神灵正在渐渐复生。</p>

目前而言还只是苗头，但哪怕未必能真正成事，也足以让他这老乌龟惊骇不已。</p>

他们到底是不是尊敬祓神，长眼睛的都能看清楚。</p>

神灵若无情无欲，便是复苏了，也不会与他们这些凡人虫豸计较过往冒犯，甚至因为他们主导仪式，更容易被影响。</p>

可若神灵生出自我，有了悲喜爱憎，明了是非，彻底地“活”过来，他们这群亵渎神灵的邪修，还讨得了好？</p>

现在神灵开始复生的消息还没传开，若是扩散出去，惊骇的人还会更多。</p>

那些当年筹谋天道陨落，吸收他的血肉苦厄得以登天的正道大人物，可是时时刻刻都在恐惧日后遭到报复。</p>

这是全天下修真者，都有的共同认知：</p>

天道只可复苏，不可复活。</p>

因为所有人，都参与了谋害神灵，污染天道，致使其堕落长眠的背叛中。</p>

人世间的繁华平和，建立在神灵的血肉之上。</p>

没有谁是无辜的。</p>

他们渴望利用神灵，却又畏惧神灵生出自我，报复惩戒。</p>

维持现状就很好。</p>

所以，妄图复活邪神、剥夺他们现有一切的妖女，注定会是天下人的仇敌！</p>

*</p>

清禾尚且不知，她已被一群邪修视为反人类头号公敌。</p>

此刻她正在准备祓神所说的受灵典仪。</p>

她跪坐于祓神棺椁前，神灵则睁开双目，寻找她“灵窍”所在。</p>

清禾等了片刻发现没动静，忍不住抬头看祓神：“开始了么？”</p>

祓神道：“安静。”</p>

“哦……”</p>

虽说祓神语气平静，听起来并无怒意，但她还是正经坐好。</p>

但闭上嘴，她仍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实在无聊。</p>

“没有感觉是正常的么？”</p>

话音落下，她感觉祓神的目光落在自己面庞上，如雪般微凉。</p>

“行行行，我不说话了。”</p>

祓神注视着她，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p>

“你知道你灵气最丰富之处在哪里么？”</p>

清禾眨巴眨巴眼睛，充分说明了好奇心。</p>

“您讲讲呗。”</p>

“此处。”</p>

祓神抬起右手，宽大的衣袖纷纷落下，拂过她的面颊，传来的冰凉触感十分特殊，仿佛穿过云层，轻飘飘的气流吹过肌肤，令她不由打了个激灵。</p>

——神灵手指抵在她的唇瓣。</p>

少女下唇微丰，指尖陷入唇肉，出现一个小小凹陷。</p>

清禾微怔，后知后觉地发现。</p>

他们离得实在太近了。</p>

她的呼吸温热，晕染在神灵指尖，数息之后，那冰块似的手指，竟也有了几分温度。</p>

顶不住,实在顶不住。</p>

她努力放轻呼吸，若不是生存必要，她甚至希望自己能彻底闭气。</p>

她紧张地抬眸，只见神灵深褐边缘泛着浅金的睫羽微垂，如同雏鸟的羽毛，莫名透出毛绒绒的质感。</p>

对方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淡平静，似乎全然没有因动作的旖旎受到影响。</p>

“这……”清禾难得紧张到结巴。</p>

可她张口才发现，唇瓣哪怕轻微开合，都会导致神灵指尖滑向某个更加糟糕的，有些湿润位置，顿时不敢说话，只眼巴巴地盯着祓神。</p>

您这是闹哪出？</p>

祓神没有意识到姿势的糟糕。</p>

他审视着她：“寻常人的灵窍均生于眉心，唯有你生于口舌间。”</p>

这么说，她也觉得长在嘴巴很奇怪。</p>

莫非是她平时圣经金句说得太多了，嘴巴开了光？</p>

她努力忽视唇瓣上传来的不妙触感。</p>

“影响大吗？”</p>

“无妨。”</p>

下一瞬，祓神少许前倾，抵在她唇上的右手虚虚划过她的面颊后移，探入她长发之间，扣住后脑。</p>

清禾身体陡然僵硬，两人已是呼吸可闻。</p>

来自神灵骸骨的冰冷触感与温热肌肤猝然相接，使她打了个哆嗦。</p>

通灵脉需要这样吗？这样的姿势距离，简直像是准备与她接吻。</p>

……已经近到让她想闭眼睛了。</p>

可神灵极致俊美清冷的面容，每一笔线条，都如霜雪凝就，清净淡雅。</p>

她难得为自己在此刻的低级想法感到羞惭。</p>

没看祓神表现多平静坦荡么，神灵不识爱恨，只会在意效率，哪会顾得上俗礼。</p>

做人不能太涩涩了！</p>

想到这里，见神灵将她微微向他带了带，清禾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配合地抬起下颌——</p>

神灵俯首，浅浅含住她的唇瓣。</p>

与此同时，天上挂着的赤霄无意中向下看，却发现自己陡然被蒙蔽了视野。</p>

赤霄：？？？</p>

发生什么事了？</p>

给我康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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