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不敬神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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祓神冷冽的眉眼望向她。</p>

“此时不担忧我沾染孽障了。”</p>

清禾从中听出了股淡淡反讽意味。</p>

祓神似是被她一些小习惯影响，偶尔这样毒舌，显得生动多了。</p>

她目光从柳三尸体上转开，答道：“他们恶贯满盈，该杀。”</p>

少女的态度与回答均无可挑剔。</p>

然而祓神并未感到愉悦。</p>

那黑沉沉的眼睛望着她，略显阴郁地拧眉。</p>

祓神道：“你在说谎。”</p>

少女似乎颇感莫名，纳闷道：“嗯？”</p>

神灵突兀笑了一声。</p>

他与清禾共感。</p>

虽然少女表现得十分自然，表面几乎看不出异常，但刚才她内心瞬间激起的情绪是无法隐瞒的。</p>

“恐惧。”</p>

“震惊。”</p>

“慌乱。”</p>

他不紧不慢地，将少女方才心中闪过的情绪逐一道出。</p>

祓神歪歪头，平静总结道：“你刚才觉得我很残暴。”</p>

她立即否认：“怎么可能。”</p>

任何看过原作的人，都不会忍心对祓神用上这样恶劣的贬义词。</p>

他一切冷酷残忍的行径，无不是被凡人亲手塑造，被修士逼迫造成。</p>

祓神询问：“你觉得那个邪修不该死？”</p>

“当然不是。”</p>

刚才只是场景过于血腥刺激，手法又不人道，让她有点被吓到。</p>

这完全不能改变，她认为柳三恶贯满盈，怎么死都纯属活该的想法。</p>

祓神轻嗤：“心口不一。”</p>

清禾颇为头疼，其实她知道问题在哪。</p>

祓神的想法在和其他人类相关时，很容易走向偏激。</p>

于是，太阳也不晒了。</p>

景也不赏了。</p>

因为尊敬的祓神大人又双叒叕犯病，开始别扭了。</p>

考虑到对方经历，这种想法苗头可以理解。</p>

清禾觉得自己很像在哄偏执的恋人。</p>

她耐心解释：“世界不是非黑即白。我觉得有更好处刑手段，不代表我觉得这个人无罪。”</p>

祓神一针见血地点评：“虚伪。”</p>

那双深渊般黑黢黢的眼睛里，没有半分光亮。</p>

若说刚才反讽她时，神灵还有些生动。此刻的他，便又被厚重的孤寂，与隽永的愤怒所笼罩。</p>

他面无表情地望着清禾。</p>

清禾不想激化矛盾：“不提这种烂人啦，既然来都来了，我们——”</p>

下一瞬，祓神的身影仿佛被橡皮擦过，身形线条逐渐淡去，消失在她面前。</p>

……哎呀。</p>

真的生气了。</p>

赤霄恼怒道：【你在想什么？天道大人可是为了救你才出手的！换做其他凡人，你以为他会多看一眼么？】</p>

清禾委屈道：“我什么都没说啊。就是实在控制不住真实想法……我又不是木头，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有人死在我面前。”</p>

赤霄痛心疾首：【想也不行！你根脚不正，是邪修棋子，眼看情况好些，还不知道老实做人，在这关键时刻掉链子？】</p>

“嗯？”她惊了，好笑道，“我？邪修棋子？”</p>

【不然呢？你以为天道大人不清楚那些人的谋划么？】赤霄气急败坏道。</p>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天道彻底厌弃了清禾。</p>

修复神灵与世间联系，万年一遇的契机，就这么凉了。</p>

少年剑灵简直气得炸毛。</p>

清禾则越听心越凉。</p>

她就说祓神怎么总是用那种阴郁冰冷的眼光看她，还半点不领情。</p>

感情她真心投靠，百般努力，组织却在怀疑她的思想成分？</p>

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性，就在清禾破防，心态炸裂时，远处传来大喝，打断了他们的争执。</p>

*</p>

“你是谁？！”</p>

柳家剩余修士此刻发觉情况不对，已顺着林间小路寻了过来，此时一声大喝，质问清禾。</p>

清禾白色长裙很是显眼，那些人立时认出了她，随后便看见她身前不远处，尸首七零八落的柳三。</p>

为首者哀恸叫道：“三郎！”</p>

“妖女，我要你偿命！”</p>

清禾暗道不好，转身想逃。</p>

——祓神怀疑她的成分，现在两人才吵过，怎可能来救她。</p>

然而她凡人之身，如何跑得过邪修？</p>

就和刚穿越来时一样，她没跑两步，就吧唧被抓住了。</p>

【你这女人真是笨！蠢！刚才怎么不走，还在这里磨磨蹭蹭的！】</p>

少年剑灵又是气得跳脚。</p>

他是诛天之剑，威力动辄焚天灭世，无法作为普通法器攻击，自然也救不了清禾。</p>

清禾心里有火，反唇相讥。</p>

“不是你和我吵架才耽误时间了么？”</p>

赤霄又是语塞。</p>

他嘴硬道：【好，你继续说，看我还要不要帮你！】</p>

清禾知道他软肋在哪：“再不帮我，你家天道大人就无了。”</p>

几万年才等来一个清禾。</p>

再敢等一回，只怕祓神骨灰都得凉透。</p>

赤霄恼怒跳脚，叨叨她不敬神灵一类的，但似乎已经在沟通周围灵兽之类的存在，试图救她了。</p>

唉。</p>

她望向面前神色各异的邪修，决定从心为上，坚决避免自己因为被认为有骨气，而受到伤害。</p>

为首的柳修德冷声质问：“谁杀死的三郎？”</p>

“祓神大人。”</p>

邪修们发出不安的噪声，显然没想到她能如此轻飘飘的念出这个忌讳的名字。</p>

“那你怎会出现在此处？”</p>

她配合回答：“祓神大人放我出来的。”</p>

柳修德艰涩道：“你说……那位？”</p>

她有问必答：“是啊，就是以前的天道，现在的祓神。”</p>

“啊！”</p>

“噫！”</p>

邪修们又是骚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