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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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力的身躯，反而被激出瞬间的爆发力。</p>

她痛得瞬间从床榻上弹起，跌跌撞撞奔至风波源头，知晓必须让祓神清醒过来。</p>

神灵承受的痛苦，哪怕只是一粒沙尘那般大的余波，都能将凡人压垮。</p>

再这样下去，她会崩溃的。</p>

黑色法阵对凡人无效，并未束缚她。</p>

清禾踉跄跌倒在棺椁旁，顾不得礼仪，急切拍打棺盖：“你还好——”</p>

剩下言语，尽数化作疼痛的喘息，被她咽了回去。</p>

手掌接触到棺椁瞬间，那些呓语哀嚎哭泣，百倍清晰的回荡在她耳边。</p>

“想要突破化神期。”</p>

癫狂渴求的声音。</p>

“大师兄好碍眼，祓神在上，请帮我咒杀他。”</p>

嫉妒憎恨的声音。</p>

“祓神大人，请您品尝新娘，将子嗣血脉赐予人间。”</p>

狂喜贪婪的声音。</p>

……</p>

声音混杂狂乱，凡人贪嗔痴念化作的孽障，犹如浓厚瘴气将神灵纠缠，犹如剔骨利刃，寸寸琢磨祓神遗骸。</p>

清禾艰难摒弃所有声音的干扰，于最深处，听见阴郁而执拗的低语。</p>

“好痛。”</p>

“好吵。”</p>

“凡人贪得无厌。”</p>

“若是尽数消失……”</p>

是祓神的声音！</p>

她大喊出声，尝试自行压下耳畔繁杂不堪的声音，集中自己的注意力。</p>

她用力拍打棺椁，在心里大声呐喊。</p>

“祓神大人，能听到吗？”</p>

“不要理他们，听我的声音！”</p>

“我什么都不要！听我的声音！”</p>

她呼唤了多久？</p>

不知道。</p>

直到掌心拍得红肿，痛到麻木。</p>

直到声线沙哑，不复清亮。</p>

直到冰冷的手指紧握住她的手腕，制止她的动作。</p>

祓神用了很大力气，修长指尖深深陷入她的肌肤，清禾很怀疑自己的手腕被抓出血了。</p>

她视线顺着二人肌肤相触之处，朝上移动，恰恰对上神灵望向她的“目光”。</p>

神灵长发乌黑柔顺，如流水般倾泻而下，有几缕冰凉发丝垂落在她的手臂上。</p>

他眉眼凛冽阴郁。</p>

神灵总是内敛冷漠的，极少情绪外露，更不要说这样与人直接肌肤相触。</p>

冰冷的侵略气息如同刀锋，又似巍峨山岳，吐息间，只能感知到面前的恢弘存在。</p>

“你在做什么？”</p>

话音落下，耳边狂乱痛苦的呓语潮水般退去，只还有些嗡嗡作响的幻听余音。</p>

可比那些声音更加恐怖的，是面前的神灵。</p>

印象里祓神外表清冷高华，不见半分污秽。但此时的他……清禾分明看见可疑的黑色物质，在他身后阴影中蠕动狂舞，发出污秽的哀声呓语。</p>

那是什么？</p>

只是望着，便叫她头皮发麻想要逃避。</p>

她本能地意识到，最好不要提这些黑色物质为何物。</p>

她清嗓，若无其事道：“我这不是担心您么。”</p>

清禾盯着祓神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指，然后默默瞅向他，以眼神给予暗示。</p>

祓神：……</p>

神灵面无表情地松手。</p>

她的手收回来了，但也的确多了几条血印。</p>

好痛呜呜呜。</p>

她在心里悄悄龇牙咧嘴，余光无意间瞥到，微冷的皎洁光华下，祓神阴郁地望着她。</p>

空洞麻木的神情使她脊背后陡然窜起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p>

嘶。</p>

她试探呼唤：“祓神大人？”</p>

“你可知，方才发生了什么？”</p>

她怂怂道：“不知道。”</p>

“你在心虚。”</p>

她心说祓神怎么又开始不讲道理。</p>

她闭眼吹彩虹屁，只想赶紧糊弄过去，安心睡觉。</p>

“您这般威严，谁会不觉得心虚？”</p>

“有人举行人祭，扰了我的清梦。”祓神平静道，“我很生气。”</p>

清禾登时不困了。</p>

她认真道：“您没回应吧？”</p>

用着敬语，但口吻听起来竟有几分严肃谴责之意，好似肩负着督查引导职责似的。</p>

他轻声道：“我回应他们以死亡。”</p>

他本以为少女会面露虚假造作的惊恐，然而……</p>

少女神情瞬间舒展开，笑眯眯道：“哦，那没事了。”</p>

祓神没作孽就好，多杀几个活祭人类的邪修，还算立功德呢。</p>

祓神觉得不对劲。</p>

他继续用那种令人极其不安的冷酷神情注视着她，给她施加压力。</p>

“祭祀者，为柳氏。”</p>

方才事故令他极不愉快，想起了万年之前的某些记忆。</p>

他没心思再与这愚蠢女孩玩猜谜游戏，直白说出了对方同谋的跟脚。</p>

“啊？”</p>

清禾陷入严肃思考。</p>

她推测祓神这么说是等她表态，便打起精神，同仇敌忾道：“确实该杀！”</p>

表演尚可。</p>

他不疾不徐道：“那群修士很惶恐，询问是否新娘令我不满。”</p>

说完，便神情莫测地望向她。</p>

注意到祓神表情后，清禾震怒！</p>

柳家人有病吧，没事提她干嘛？</p>

她理所当然道：“我还不讨您喜欢么？”</p>

祓神轻嘲，唇角微勾。</p>

清禾只当没看见。</p>

只要没明说讨厌，那祓神就喜欢她！</p>

而且她总算想明白，祓神为什么不高兴了。</p>

定是因为柳家人乱搞邪祀，祓神很不痛快，暗示她主动分忧。</p>

害，她确实太没眼色了些。</p>

清禾保证：“等他们下次祭祀的时候，我替您教训他们！”</p>

神灵不动声色道：“他们再过七日，就会来探望你。”</p>

他图穷匕见，明白告知对方，自己已对她与柳家密谋之事了如指掌，并且不打算放过他们。</p>

面前少女看似蠢笨，实则心机深沉，必会感受到他言外杀意。</p>

他等待对方暴露真面目的一刻。</p>

……</p>

少女此刻同样在正在认真思索。</p>

柳家这么快就要来看她？</p>

哦，是着急看她有没有和祓神交合吧！</p>

若是她死了，就赶个头七？</p>

她越想越恶心，愤愤道：“您放心交给我吧，我与他们交涉！”</p>

祓神语气微嘲：“然后告诉他们今晚发生之事？</p>

清禾笃定道：“肯定要说！”</p>

神灵心中满是不出所料的平静。</p>

赤霄剑不知为何，竟被这凡人少女打动，难得说些好话。</p>

说面前女孩与他迄今万年所遇凡人均是不同，乃真心沟通神灵之人。</p>

真心？</p>

凡人 ？</p>

他唇边笑意愈发温柔平和。</p>

但就在此刻，却听怒意上头的清禾掷地有声：</p>

“说明他们的罪行后，咱们就联手，把他们全部干掉，您看怎么样？”</p>

属实可……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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