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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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几天碰壁后，高二三班的同学们大概了解了新生是个冷淡的主。跟她说话有很小的概率得到回复。大多数时候连正眼都得不到一个。据统计，同学们目前为止听到她说的最长的句子就是“你很吵。”这还是在那个试图交好的同学一个人喋喋不休了整个课间以后说的。

就连交际花邵婉婉也不例外碰壁了。意丹凝连续拒绝了邵婉婉发起的一系列邀约活动。这一切被邵婉婉前同桌看在眼里，乐在嘴上，并且在她数次被拒后拿出来调侃。对此邵婉婉表示不后悔，毕竟可以随时舔颜。只一句话就暴击了所有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邵婉婉非常高兴的拿着新买的安神香蹦跶走，又准备去献殷勤了。

意丹凝已经静等几天了，仍然没有感受到上次那样强烈的共鸣。微小的共鸣倒是有几次，她用休息时间确认过，是一个近期才觉醒思维场的新手。意丹凝对自己的判断力还是有自信的，不会出现她以为对方是新手，其实是装作新手的大佬这种情况。第一个嫌疑人洗白了，意丹凝有点无奈。她很想早点办完这个任务，然后回到她安静的宿舍。校园实在是不适合她，更像是泠笠雅这种人会喜欢的地方。

“今天午休也不回教室？”邵婉婉日常嘘寒问暖。上午的最后一节课间，同学们都疲惫不堪，睡眼惺忪。有的直接掏出了抱枕趴在课桌上睡，更多的则像邵婉婉那样只是趴在桌上，睡也睡不着，学也学不动。她说话时眼皮颤动，扑闪着光，夏日的炎热徒增颓废的气息，整个人看起来奄奄一息一般。

今天这人也没放弃啊。真能撑。按照意丹凝的观察结果来看，大部分人没有回复后第一时间就会放弃，少数会再试探几次。只有邵婉婉一个人坚持到了现在。而且之前觉得她聒噪实在是冤枉她了。谁知道中学生都这么吵，尤其是那个小寸头，每天装了个喇叭似的满教室飞，八卦走哪儿传到哪儿，声音比上课铃还打。大概是觉得她不容易，意丹凝终于回话了。

“不回。”简短的两个字，抚慰了邵婉婉因为作业太多而难过的心。

“你终于肯回话了！不用谢，我今天也会帮你糊弄王老师的。”邵婉婉觉得自己又可以继续献殷勤了。

意丹凝看了她一眼，并不是很在意会不会被发现的问题。但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高兴？意丹凝想不明白。

从意丹凝有记忆的日子开始，她就在ipao呆着。每天见到的是不苟言笑的瞻鸣栉、时常有些疯癫的泠笠雅还有严苛无比的各位教官。同僚大多同意丹凝一样，被组织收养，隶属于组织。有见识的或逃跑未果，被灭口了，或被教化成功，再没有个人的表达。她没有上过学，不懂人情世故。在第一次外出执行任务前没有出过组织总部的大楼，因为没有见过，故而对外面的世界也没有渴望。学校里的一切对她来说其实都是新鲜的。充满活力的人和未曾接触的事。未知本该让人着迷，可惜意丹凝连着迷是什么都不清楚。

她记得教官以前最爱说，队员的喜怒哀乐都不是自己的，是组织的。而这些学生并不是ipao的队员，也不是组织内人员。他们应当可以自由表达情感。意丹凝需要一些时间来接受这件事。也许她还会尝试，到头来被早已牺牲的教官在梦里痛骂一顿，那也没有关系。

意丹凝用午休时间去门卫那里拿了泠笠雅送来的神奇设备。看起来就是一只普通的圆珠笔，打开却可以发出跟思维场相似的力，引发微小的共鸣。意丹凝有点惊讶，这还真是个神奇的设备。有了它，对着周围扫一扫就能知道一定范围内有无场人了。

不过吧，检测范围也只有半径两米左右。而且共鸣很渺小，有干扰就会失效。锦上添花罢了。意丹凝仔细检查完泠笠雅给她的笔以后，又有一点失望。还得靠她自己慢慢排查。

意丹凝这段时间就没交过作业。每天作业量很大，意丹凝又没有底子，看了一眼练习册就把它丢在一旁了。不会做也不想做。不方便溜走的晚自习就把课本当闲书看，生活悠闲而惬意。意丹凝在某个下午的自习课突然领会到这种生活的好。不用担心有人偷袭，不用担心下一秒敌人的攻势从哪边发起。谢谢啊，队长。你真是我们高大威武的好队长。意丹凝发自内心的感叹到。

不过好景不长。虽然其他科老师对于转学生交不了作业的情况纷纷表示理解，但大魔头物理老师程海并不这么想。现代学生适应力比他们那个年代是弱了点吧，也不至于一个多星期连一份作业都交不上来吧？刚开学作业量小，每天写一道题也该做完一课了吧。这个新生看起来文文静静的，总不能是个死活不学习的混子吧？

抱着督促祖国未来花朵的心态，自习课上，物理老师把意丹凝喊出了教室。邵婉婉这几天不下一次提醒过意丹凝要交作业，见到物理老师黑着脸来找人，立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糟了！胖大海肯定是来找你问作业的！他可凶了，你小心点啊，就说因为刚转学不习惯，再道个歉什么的，他应该就可以放过你了。他要是发怒了这可不得了，什么停课，罚跑罚抄的。记得啊，态度好一点啊！”邵婉婉焦急万分，恨不得自己出去替意丹凝解释。

意丹凝就听进去了两个字，停课。停课的话，她岂不是可以更方便自在的搜寻了？意丹凝跃跃欲试，正准备跟物理老师对着干。

“意丹凝同学啊，我这人比较直，就不拐弯抹角的了。你怎么不交作业呢？不只是物理一科啊，你别的作业也没有交啊，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物理老师到底看着她是新生的份上没有直接开骂。

“我做不来，也不想做。”根据她多年跟教官打交道的经验，这么讲应该可以达到目的。

物理老师脸更黑了。围在门口的同学们下意识为意丹凝捏了把汗。完了完了，这下新同学惨了。物理老师肯定生气了。

“什么叫不想做啊？作业是学生的基本任务，当学生的应该排除万难把作业完成了。你不想做作业，那是不是学习也不要了？以后也不上大学了？”物理老师忍着一口气，还在跟她讲道理。

“嗯。”秉持能不多说就不多说的原则，意丹凝言简意赅。

物理老师差点破口大骂。“嗯？你还嗯？你到学校来不是为了学习还能是为了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转校生打断了。“你说的对。我确实不是为了学习。”她实话实说。

围观的同学都噤了声。他们当中是有些人不拿学习当回事，可迫于多年师生关系的威压，他们也不敢这么公然回怼老师。

“那你为了什么？吃学校的白饭吗？”二中食堂对学生老师都是免费的。

“睡觉。”意丹凝想了想，说了一个最符合她近况的词。作息时间不好调整啊，她白天还是经常犯困，又没有事务压着，困了自然就睡了。三班部分同学听罢深以为然，私下里给她起了一个“睡神”的外号。意丹凝名副其实，可以在广播放音乐催促同学做早操的时候睡着，甚至可以在体育课上站着睡着。

“简直胡闹！不想学习还来学校干嘛？学校不是游乐场！”物理老师还有更多话想说，班主任及时赶到，帮意丹凝解了围。看着两个老师就对自己的惩罚讨价还价，最后是王老师赢了，意丹凝没能如愿以偿的停课，只是停了一周晚自习。有点遗憾。不过晚自习也够了。望着她淡定的神情，邵婉婉默默退出了围观人群，嘴角挂上若有若无的笑。啧，自己都承认了啊。太有意思了。

三班的转校生勇怼胖大海的故事迅速在整个高二流传开。同学们纷纷表示新同学很有个性。见到意丹凝对老师都这样爱理不理的，那些之前被下过冷脸的，同样不想学习的同学又开始往意丹凝身边凑。

意丹凝一遍遍地赶着这群精力过于旺盛的学生，而后邵婉婉也将帮着一起赶人这件事加入嘘寒问暖以外的每日日常。她不下一次思考，没有这群人，自己的任务生活应该会好过不少。说到邵婉婉，除了讲话，这个小同桌还天天给她换着花样送东西。小糕点，药品，文具，这两天还给她送了本书。意丹凝屡次拒绝，邵婉婉一会儿说自己顺手带的，一会儿说自己用不到，买多了。弄得意丹凝放弃抵抗，只能收下这些东西。虽然意丹凝并不会用它们。

不过书倒是可以看一下。在ipao的日子里，没有任务的时候意丹凝就喜欢去图书馆看书。组织内部图书馆自然全是专业书籍，经典名作。邵婉婉送她的书则是最近流行的玄幻小说，讲主角用常人没有的能力打怪升级的。

超能力这个设定让意丹凝感觉亲切，她也就耐着性子看完了。看完后意丹凝把书还给了邵婉婉，她的思路很简单，闲书看过一次就可以了，没必要一直存着。自己看完了，邵婉婉估计没看过，那就应该还给她，让她也看一遍。

邵婉婉当然没理解到意丹凝的意思，还以为她是不喜欢。自闭了半天，她自己给自己鼓起，又打起精神来，跟意丹凝约晚饭。意丹凝想着她最近给自己的东西太多了，也就答应了这个请求。邵婉婉欣喜若狂，话匣子开了就停不下来了。

意丹凝无奈，这人啥都好，就是有点吵。她未曾成功阻止过邵婉婉讲话，只好自行翘课，去她认为的安全地带闲逛。老师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人家已经公开表示了不是来学习的，他们也没法按头让她学习。

坐在被锁住的教学楼楼顶，七层楼高的地方也能听到操场上体育课的学生的喧闹。今天的万里无云，斜阳高照。慢慢变黄的秋叶在枝头打着旋，意丹凝在青色的砖瓦里安放混沌的思绪。本来良辰美景如此，泠笠雅一通电话瞬间毁了气氛。

“有事？”意丹凝不想听那么多寒暄。

“···？啊有的有的。就一个委托。我今天晚上有个饭局，可能会弄到半夜的那种。”先下手确实强，泠笠雅也可以直奔主题了。

“行。”意丹凝稍微有点烦躁。说不清是天气太热还是心绪焦躁。以往泠笠雅把任务交给她，她都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这次却不太情愿。

泠笠雅交代完任务情况，意丹凝挂断电话，活动了一下身子，感觉没有以前那么灵活了。去动一动也行。虽说高中也有体育活动，强度太低了。再不动，用泠笠雅刚刚的话来说就是，要长蘑菇了。

意丹凝抬脚就往宿舍走。走了两步突然意识到不对。刚开学那天晚上自己出去的时候璇源也不在寝室。当时没多想，这几天看的高中生多了，感觉那个人身上多了一份怪异的沉稳。意丹凝是来执行任务的，说不定对方跟ipao有仇，早就查到消息了呢？不能排除敌在暗自己在明的情况，一切更小心才是。

她转身就跳出了七楼，六楼以下的楼梯都可以走。还是三班安全一点。她也应该没事就呆在三班才是。

而且···那个很能坚持的聒噪同桌今天好像说想跟自己一起吃饭。中学生好像确实经常做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爽约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