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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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着周靖一對煞气四溢的招子，胡教头吓破了胆，问什么什么，生怕回答慢了，就送了小命。</p>

周靖问了几句，便基本弄清了邓指挥使五人的身份以及目前的情况。</p>

‘怪不得这群官兵透着古怪，来的時機也不太對劲, 原来是临時受命，让一群不同职务的非直系军官带府衙官兵来捉我……而且没想到这黃家、何家老太公今日跑去宴請知府了，所以都不在家中……”</p>

周靖眉头微皱。</p>

他心中念头飞轉，突然开口道：</p>

“两位兄弟，扒三套官兵衣服下来，我們換上。”</p>

高云一愣：“哥哥，你要做什么？”</p>

周靖將胡教头从地上拽起，拍了拍對方另一边完好的肩膀, 沉声道：</p>

“计划有变，我們绕路去一趟春雨楼，想来胡教头一定愿意带路。”</p>

胡教头心胆一颤，急忙道：“好汉，你要做什么？！”</p>

高云與方真也是面露惊色。</p>

周靖面不改色，答道：“自然是去除掉黃家、何家的家主，他們若是活着, 凭他們的人脉與手段，即便家中元气大伤，也可以勉强屹立不倒，还要从百姓身上讨回损失，日后盘剥更是变本加厉。若是不除去首脑, 咱們打这两家的作用, 便大打折扣了。”</p>

“原来如此，吓我一跳，我还以為哥哥要杀知府呢。”</p>

高云松一口气。</p>

可才完, 高云便見到周靖默然盯着自己, 不禁一愣，随即脸色微变, 急道：</p>

“哥哥，杀為富不仁的恶霸豪绅，和杀朝廷大官，是截然不同的罪行，这……这可是谋逆犯上！”</p>

周靖摆了摆手，皱眉道：“我没讲杀知府，此去是杀两家家主，可难不成知府在那里，我等就要退避三舍？其他的到時再看吧。”</p>

“那剩下的两家豪绅，我們还来得及上门嗎？”方真忍不住问道。</p>

“不好，尽力而為吧。”</p>

周靖摇头。</p>

制訂计划很难控制意外因素，之前無法预知何黃两家老太公行程，才有现在的情况。</p>

形势有变则見機行事，他衡量之下，觉得對何家、黃家除恶务尽斩草除根，优先于找剩下两家的麻烦，先把在办的事情做彻底了。</p>

而且计划中, 铲除全部四大豪族只是最為理想的状况，办不到其实不妨事，量力而行便可。</p>

这時，胡教头忍着痛，赶忙劝道：</p>

“三位好汉，此计决然不成啊！即便伪装成官兵，之前被你們打散的兵士也认得你們的长相，三位不可能混进官兵之中。况且我并非此行统领，刚才跳墻跑掉的那個才是發号施令之人，我即便带三位出去，也没法号令外面官兵去别的地方……”</p>

“哥哥，这鸟人的却是有理，我等露了行藏，外头的官兵再不济事，也不會认错我等。”方真想了想，也是點头。</p>

周靖摇头，沉声道：</p>

“谁我要混入官兵之中了，不需要这么麻烦。我們等會避开外面那群官兵，找個空隙熘走，不让官兵見到，接着就我們仨带着胡教头直奔春雨楼，與这群官兵分开行事。換上官兵服饰只是為了略作遮掩，骗过路人，即便百姓看見也不作怀疑，最多以為是几個溃兵，免得我們本来面目示人在途中生出波澜……带上胡教头，则是為了以防万一。”</p>

“原来如此。”</p>

高云和方真恍然。</p>

他們刚刚还以為周靖想伪装后混进官兵之中，做潜行之事，心中不禁暗暗嘀咕过于冒险，此時才知并非如此，原来这么粗暴简单，不花哨，倒是有些可行性。</p>

避开外面的官兵，没那么难——这黃府家产丰厚，又曾经低价强吞周边地皮，所以宅院占地颇广，外头那點数量的官兵，根本不足以包围整座黃府，多的是遗漏之處。</p>

况且，四号使徒的地图雷达，能显示哪處有人哪處無人，避开耳目相當容易。</p>

进府追擊的官兵被打跑，护院仆役也望风而逃，此時周遭無人，三人迅速从地上尸首扒下官兵衣服，赶紧換上。</p>

胡教头自然不情愿帮忙，若是做了此事，就算活下来也讨不了好，可眼下小命在别人手中握着，他不想就这么死了。</p>

他只能暗暗祈祷，寄希望于赶到春雨楼時已经人去楼空。</p>

没多久，三人便換好衣服，一身官兵打扮，还往脸上扑了尘土，乍一看不會被识破。</p>

周靖循着地图雷达，寻了一處外面無人看守的后宅院墻，带着几人翻出去落在一處無人巷子中，接着便拽着胡教头，一路直奔春雨楼而去。</p>

……</p>

另一边。</p>

邓指挥使好似屁股蛋子被火燎了一样，啪地一下蹿出院子，又手脚并用狼狈翻过好几面墻，这才逃出黃府回到街面上。</p>

他匆忙與外头围府待命的官兵匯合，被众官兵簇拥拱卫起来，仍然手脚發軟，心有余悸，后怕不已。</p>

在邓指挥使看来，进府的官兵基本全军覆没，那胡教头也绝無幸理。</p>

同行的五名军中高手，只有自己活着回来，要是反應慢了一步，被那個枪法了得的贼人再度缠住，不得不對上那催命阎罗，自己也要交待在里面了。</p>

此刻在他眼里，黃府大门好似成了一张择人欲噬的巨口，里面便是龙潭虎穴。</p>

——太他娘吓人了！</p>

“邓大人，现在該怎么办？”旁边的官兵忍不住發问。</p>

“……先撤走，等援兵。”</p>

邓指挥使委实被周靖的身手吓到了，凭手里这點人馬，他是打定主意不敢再對付周靖，甚至都不想追擊了。</p>

——要是惹得對方性起，先回头把他和这些官兵杀了再走，那就完逑了。</p>

可是，就这么坐视不管，任由兇徒扬长而去，也实在不像话。</p>

而且折了这些官兵與军中高手，若不解释一番，肯定要在知府心中落個办事不利的印象……</p>

邓指挥使勉强平復情绪，心里一动，唤来旁边一個军官，肃然道：</p>

“贼人武艺之高，简直非人哉，我这便回去禀報知府，請求调遣一营兵馬入城捉贼，你在此處暂代我發号施令，别失了贼人行踪即可。”</p>

这军官闻言，眼珠子一瞪，差點觉得邓指挥使在胡话。</p>

只為對付一個人，就要调一营兵馬入城？你他娘疯了吧！</p>

但邓指挥使不給他反對的機會，把指挥权一塞，接着迫不及待扭头就走，直奔春雨楼。</p>

这军官無奈，只好临阵受命。</p>

……</p>

春雨楼。</p>

又一個打探消息的官差赶了回来，这是第三次向知府禀報事情进展了。</p>

“知府大人，不好了，黃府也被陈封恶贼打破，护院家丁尽数逃散，黃家中人死伤惨重。邓指挥使虽然带兵赶到，却败于贼徒之手，折了许多官兵，让那恶贼逃离黃府，眼下那贼人又不知所踪了……”</p>

林知府差點气炸了肺，脸色铁青，恼怒道：</p>

“这邓直是干什么吃的，简直枉為馬军指挥使，连一個强人都捉不住，要他何用！”</p>

他在这边發火，而另一边的黃老爷，已经同样瘫坐在座位上，面如死灰失魂落魄，與何老爷变成了同款表情。</p>

“我黃家為何會遭逢此劫……”</p>

黃老爷痛苦呻吟。</p>

他們在州府经营了好几代家业，搜刮大量财富用于扩张與垄断，才慢慢成為盘踞當地的豪族，开枝散叶……可如今却一朝丧尽，他心头滴血，愤恨欲狂。</p>

听到黃家也是一样的遭遇，何老爷虽然知道很不應該，但本能还是觉得好受多了……至少不是只有自己倒了血霉。</p>

當然，何老爷的怒火不會因此消减，他咬牙切齿，嘶哑道：</p>

“必须凌迟處死这陈封，才能消我心头之恨，知府大人，伱可一定要為我等草民做主啊……”</p>

林知府蹙眉，故作义正辞严开口：</p>

“二位放心，本知府岂會容忍这等恶徒逍遥法外？今日哪怕是封城搜捕，也要將他捉拿归案！”</p>

他平素没少收四大豪族的好處，现在也不好随意离开，于是便留在这里，將此處當作临時指挥所，在两位老爷面前展现出自己對此事的重视。</p>

林知府安抚了两人几句，这才回头看向報信的官差，喝道：</p>

“你回去告诉邓直，他若是捉不住那陈封，本官定要治他一個渎职之罪，剥了他馬军指挥使的官职！”</p>

“卑职这便去。”</p>

传令的官差急忙應下，就要扭头出發。</p>

但在这時，有另一個官差上楼，来到房間门口，躬身拱手道：</p>

“知府大人，跟着邓指挥使一同去讨贼的胡教头回来了，他受了伤，带着两個溃兵，他們有急事禀報。”</p>

闻言，林知府有點意外，但也不疑有他，挥手道：</p>

“让他上来叙话。”</p>

这名官差得令，立馬下楼。</p>

没过一會，他便带着胡教头與两名模样狼狈的官兵来到房間。</p>

林知府打量胡教头，見他一边手臂軟軟耷拉着，不禁皱了皱眉，也没心情出言體恤，直接道：</p>

“你不去讨贼，却回来找我，究竟有什么急事要禀報？可是事关那恶贼陈封的消息？”</p>

胡教头嘴唇發白，嗫嚅着不敢开口。</p>

林知府見状，既是不解，又是不耐，正要喝令这人别耽搁功夫。</p>

然而下一刻，胡教头身边的两個官兵，却齐齐脱了头上的皮笠，露出各自的面孔。</p>

却是周靖與方真。</p>

“你便是與本地豪族勾結害人的鸟知府？”</p>

周靖上前一步，瞅向林知府，啧了一声。</p>

林知府一愣，仔细打量这魁伟兇横的大汉，不禁心头一跳，顿生不妙。</p>

“你不是官府差役，你是什么人？！”</p>

“哈！你不是要捉我嗎，爷爷在你面前，你却认不出了？”</p>

周靖嘴角一咧。</p>

林知府登時心头剧震，失声道：“你就是陈封？！”</p>

话音落下，一旁的官差和护卫都脸色大变，急忙要拔刀。</p>

然而方真早有准备，铁头棍连环噼落，啪啪几下便將旁边的护卫全部打杀。</p>

但打斗的动静也惊动了楼下。</p>

踏踏踏……</p>

雨下危麟整夜爱溢出就像雨水</p>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更多官兵匆忙沖上楼，他們都是随知府赴宴的护卫，分布在春雨楼四周，人数并不多。</p>

适才由于胡教头带路，周靖與方真并没有與他們产生沖突。</p>

“我去拦住他們。”</p>

方真二话不，跑去守住楼梯，铁头棍翻舞，將一個個官兵打了下去。</p>

與此同時，楼下突然响起一阵惨叫声。</p>

特地埋伏在楼外的高云，持枪沖进门，专找一起赴宴的何、黃两家亲族动手。</p>

里外夹擊，立馬打了楼中官兵一個措手不及。</p>

这是周靖特地的安排，照顾到高云的意思，不用他上来見朝廷官員，而是让高云埋伏在楼外，伺機而动——等这里一乱，便堵门开杀，防止楼中的何黃两家亲族逃走。</p>

“完了……”胡教头見状，心中满是苦涩，明白自己在朝廷混不下去了。</p>

即便没有他，这群本领高强的贼徒一样可以打进春雨楼，正因如此，他為了活命，才不得不一直配合。</p>

谷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