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河东河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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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屋里的声音，向曦气得直想跺脚，不由拍了拍老胡，“爸，你听听，你媳妇儿咋对我这样？你怎么当年找了这么个人？”

胡雪健食指放在嘴前，嘘了声，“听下去，听人墙根儿不要听一半。”

“是啊！向曦又懒又馋又不爱劳动，还爱花钱。将来若是嫁给你们家，这不添乱么！你说老钱跟老胡是战友，我跟你是亲如姐妹，我不能因为小一辈的婚姻影响我们两家的感情。就是我自己亲闺女也不成！”

王铁霞在那头笑道：“害，妹子你这点就不如我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虽说我就思成这一个孩子，可这孩子从小就有主见呢。比我跟他爸都有主见，我当时撮合他和向楠，他后来直说了不愿意，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碍于父母面子娶回家了，将来也是两个人不幸福。就这一点，就比他爸强。你说当初老钱也看不中我，就拜完天地翻墙跑了，如果不是我追来天津，我这辈子得多苦？咱们呀，也不说破，就看这小子会不会主动跟我们提要跟向曦处对象，他要是意志坚定地要娶，那我这个当妈的一定祝福。若是因为大人一点不同意就打退堂鼓了，那才是懦夫孬种非好汉哪！”

秀兰破涕为笑，“哎呀，铁霞姐，要么你还是我姐呢！说话通透，简直是大智慧！你要这么说，那我也不干预了。孩子在一起就是缘分，我们两家能成亲家就是天意。我就请求你，往后若真做了我家向曦的婆婆，多担待点儿，这可是我家最娇的二小姐。”

王铁霞乐了，“哎哎呀，我听了半天算是整明白了，你这哪里是跟我哭诉向曦不好？分明是给你家向曦先来趟趟雷了！行了，有你都在前头丑话这么说了，我到时候还能反对？”

秀兰嗤嗤笑了，两个人在电话里又东拉西扯聊了些别的，说向北开店，做的有声有色。

门口偷听到父女二人，这才离开了门口，往院子走去。

胡雪健点了点闺女的额头，“这下明白最疼你的还是你妈了吧？”

胡向曦虽然嘴上不服，心里却暖融融的。

“丫头，不是说非要读书考大学。而是多学点东西总归没坏处。你想，如果你跟钱思成在一起了，他是大学生，你是个高中都没念完的，你不会觉得跟他差了一截？从小都是他仰着看你，你就甘心被人从上往下看扁？你王姨这一辈子不都在遗憾跟你钱叔叔差了一大截、没有共同语言么？等到他毕业，做了大学老师，他说的风花雪月你都不懂，别人懂，孩子，那你这婚姻就存在危险。爸不愿意你做没有弹药库的兵，这文化知识和工作就是你端在手里的□□。”

向曦郑重地点了点头。

成绩不好的胡向曦，特意申请蹲班留了一年，这下跟胡向东反而只差了两届了。两年后，拿着广播学院录取通知书的胡向曦，飞奔回家，欢呼雀跃。

“爸、妈，我考上啦！”

秀兰和胡雪健高兴得合不拢嘴。“哎呦，咱家也出了一个大学生，真是天大的光荣事啊！”

胡雪健高兴了半天之后，才问道：“这广播学院是干啥的？”

秀兰瞪了他一眼，“真傻！广播学院当时是播广播的。你不是爱听小喇叭吗？那收音机里以后就能听见我闺女的声音了！”

胡向曦也笑道：“说不定以后还能上电视！”

秀兰惊讶道：“呦，那咱家可得赶紧买一台了！这电视得多少钱呀？我听蒋琬说，可贵了！还得去北京买。”

“再贵咱也买，为了看咱姑娘！我攒的钱够！”胡雪健喜上眉梢，“说不定明年向东也能考上大学，那我们家就又出一个大学生，哎呀，真没想到咱老胡家也出文化人了！”

向东从饭桌旁站了起来，“爸妈，明年我一定考上大学！”

“当然了，我们向东可是老师看好的苗子，一定能考上！”

向东腼腆地笑笑。

然而命运是公平的，不会让谁一路顺到底，从小就被看做好苗子的胡向东，高考滑铁卢。别说是他报的志愿北航了，就连大专都没能走成。

这个顺风顺水惯了的孩子，第一次栽了个大跟头，还是人生关键的一环。他觉得丢脸极了，那种丢脸，比没考上还要让他感到难受。他接受不了同学同情或嘲讽的眼光，老师的失望、父母的失落。他把自己关在屋里三天三夜，一步也没有离开小房间。

而更令他崩溃的是，乘着改革春风的双胞胎弟弟——那个总是惹祸不断、逃课逃学还辍学离家出走的向北，竟然当上老板了！还要跟人合伙开公司，聘请母亲过去当顾问。

胡向东第一次感觉到命运对自己这么的不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