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争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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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恣衡检查了一下，老人很幸运，仅是头部和右腿受了外伤，正当他在埋头替老人缝合伤口时，大地突然摇动了几下，墙体左右剧烈晃动了两下。

“余震又来了，余震又来了！”刚刚稳定了情绪的伤员们又惊恐地叫着。

“不要怕，这只是余震！有我们在，你们不要担心！”周恣衡冷静沉稳的声音响彻这个小学校，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同时手中的动作也没停下，仍在仔细地、轻柔地引线穿针。

在场的医护人员，有的一开始也很是心慌，手脚都忍不住抖了起来，可听到周恣衡的话语，看到他巍然不动的身影和仍在利落缝合的手，也渐渐消除了恐惧，继续将全副精力心神放在伤员身上。

傍晚时，周恣衡突然接到县卫生局的电话，请求他立刻返回县人民医院。

一名重要领导在视察震后救灾工作中，连续熬了两天夜，原本就有高血压的他，突然脑出血，陷入昏迷，命在旦夕。

县人民医院里没有手术经验足够丰富的神经外科医生，只能求助于周恣衡。

鉴于此处的重伤患者已基本得到及时救治，还有几名已严重感染的患者需要转移到县人民医院治疗，因此，周恣衡和一名车队师傅拉着七八个重伤患者立刻启程赶回林泉县。

周恣衡回到县人民医院，并没有先询问是什么领导脑出血，在他眼里，不管多大的领导，他就是个病人。

他先查看了病人的ct片子，竟然是脑干出血。

脑干出血作为一种严重的脑部疾病，病死率极高，被称为脑出血中的“绝症”。

根据相关的研究统计，脑干出血量在5毫升以上，死亡率90%左右，出血量超过10毫升以上死亡率100%。

这个病人脑干出血已达8毫升左右，病情非常严重，需要立刻手术。

当他跟随着县人民医院庞院长来到手术室门口，准备进手术室时，却被一名40出头，西装革履的男人拦住。

周恣衡瞳孔极剧收缩，此人他认识，正是张震霖的秘书阳杨。

“你说的神经外科专家就是他？”阳杨厉声向庞院长质问道，同时语气中还带着丝不易察觉的惊恐。

“自然是周医生，他可是国内神外领域青年医生中排得上号的……”庞院长还以为阳秘书是看周恣衡年轻，不敢让他手术，正准备好好地向他说一下周恣衡的情况，打消他的顾虑。

没想到，阳杨没听两句就打断了他，语气斩钉截铁：“不行，他绝对不行！”

周恣衡已然猜到，这个病人就是张震霖，阳杨是怕自己公报私仇吧。

他冷笑一声，立刻拂袖而去，他也压根不想去给张震霖做手术，以他这个情况，再拖一个小时，他不是一命呜呼就是全身瘫痪，这对于他而言是天大的好事啊。

真是大快人心，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周恣衡脚步轻快，内心很是痛快。

这样一来，他和家人所面临的危险因素就这样迎刃而解了，老天真是开眼了！

然而半小时后，庞院长再次来找周恣衡了。

他表示阳杨已同意让周恣衡去给张震霖做手术，毕竟不手术，张震霖绝对必死必残无疑，而手术的话，还有一线生机。

周恣衡面色冷淡地听着，内心却极度煎熬，脑中仿佛有两个小人在争斗不休。

他打心里不愿意做这个手术。

一个小人替他辩解：张震霖罪大恶极，据国家纪检委掌握到的大量证据来看，他根本不配为官，甚至不配为人。救了这样的人，不就等于害了更多的人吗，当然这些人中就可能包括他自己和家人。

就如同那经典的佛语：有一猛虎，重伤即死，救或不救?虎愈归山，捕鹿食兔，救一命而伤百命，慈悲不得法门，乃涂害生灵尔。

另一个小人在质问：可是作为医者，真的能做到见死不救吗？

还记得刚踏入医学殿堂时，白发苍苍的老教授所吟咏的“医乃仁术”、“医者仁心”吗？

若今日他因张震霖的身份和他自身的罪恶，就放弃治疗他，不能将他一视同仁。

那么有了一次的违背，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他的曾经无坚不摧的信仰就会出现裂痕，他今后该如何行医，该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