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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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周恣衡进入手术室,已是当晚9点多，距离张震霖病发已过去5个小时。

张震霖除了心跳，无任何反应，自主呼吸已停止近3个小时,全靠呼吸机来维持呼吸。

肘子衡从医多年,做过无数的手术,从经验来判断,他这个手术成功的机会很渺茫。

但无论如何，他既然走进了手术室，他就会奋力一搏，死神要想从他手中夺走一条生命，还得问他同意不同意。

脑干部位只有人的拇指大小,而且位置较深，手术难度是极大的。

经过6个小时与死神的较量,周恣衡为张震林施行了脑干血肿清除术，小脑半球外三分之一切除内减压术，幕上、下联合去骨辨外减压术。

他以高超的手术技巧,沉稳冷静和细心，成功完成了这次超高难度的手术，创造了奇迹。

阳杨焦急地等待在手术室门外,他实在怀疑刚才自己是不是脑子进水,怎么就答应了让周恣衡去做手术。

可是不答应的话,等待其他专家赶来,时间已来不及，张部就丧失了最佳的手术时机，基本没有康健的希望。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爬到张部心腹之人的位置，若张部就这样丧命或瘫痪,他如何能甘心。

他只好豪赌一把，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赌赢了。

周恣衡还真的将张部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真的是天无绝人之路！

阳杨听到庞院长从手术室里出来，乐呵呵地告诉他：“手术非常成功，周医生不愧是妙手神医！”

阳杨几乎是不可置信的，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许久之后，他才控制住狂喜的心情，看向周恣衡的目光很是复杂。

他也是算浸淫官场多年的老手，不得不暗自思量周恣衡此举的目的，他是不是真的只是履行医者职责那么简单。

如果不是，那么这个事情反倒还好办多了。他其实也很不忍心，看着这样一个出类拔萃的医学天才就这样消失。

“周医生，请等一下。”阳杨还是叫住了周恣衡。

周恣衡停住脚步，阳杨走上前去，道：“借一步说话。”

周恣衡却冷冷一笑：“对不起，我们无话可说。”然后转身离开。

阳杨怔楞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有点难以理解，看来自己还是琢磨错了，他还以为周恣衡是想通了，开始识时务了，想要通过这个手术向张部示好。

没想到，他依然如此清高，不识抬举，哼，这样的人活该被整治。

阳杨刚起的一点惜才之心立刻散去，若他真的是一颗绊脚石，那么还是除去为妙。

此时已是凌晨3点多，周恣衡匆匆吃了些东西，回到县人民医院临时给他们这些志愿者安排的简陋房舍里躺下。

他们这间狭小的房间有两张高低床，另外三人已熟睡，其中两个还在打着鼾，此起彼伏的，仿佛打雷一般。

周恣衡的身体已经非常的疲倦，但脑子里却乱糟糟的，加上扰人的鼾声，他一时难以入眠。

夜里天气又冷，他将厚厚的棉被把自己整个儿裹住，还是冷得直打抖。

这个时刻，他分外地想念穆殊如，想念她的体温，想念她的拥抱，想念她柔软的笑，想听她温声细语叫他：周医生。

他拿出手机，发现穆殊如给他发过几条微信，问他今日救援情况如何，他是否安好。

他实在睡不着，又担心明天没时间给她回信息，便在此时回道：救援进行得很顺利，今日又抢救了6名重症患者，20来名轻伤患者。我一切安好，勿念。

他收好手机，准备睡觉，却听到手机叮的一声，他急忙拿起来看。

穆殊如居然还没睡，第一时间回复了他的微信：一切顺利就好。我想你。

就这简简单单的“我想你”三个字，让冷峻内敛的他，瞬间眼底发热，胸中涤荡着一股暖流。

他拨出她的电话，很快就听到她略微激动的柔嗓：“周医生。”

那声音真如风摇百合般，说不出的纯净好听。

“怎么还没睡？”周恣衡躲在被窝里，压低了声音问。

“睡不着。”

“为什么睡不着？”

“因为想你。”她轻轻地道，声音有一丝不好意思。

周恣衡几乎能够想象到，脸皮薄的她，此时定又是红了脸蛋。

他勾起唇角，轻轻一笑：“我也想你，很想很想！”

“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好。”周恣衡答应一声，同时打了个哈欠。

穆殊如心疼道：“你赶快睡吧，不然身体要累垮了。”

“嗯。”

“晚安。”

“晚安。”

但俩个人谁都没有先挂电话，都在等着对方挂电话。

穆殊如担心影响他休息，便道：“那我先挂了。”

周恣衡却终是忍不住道：“殊如，今天我救了一个坏人。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

穆殊如听了，轻声道：“周医生，病人是好是坏，你无法控制，你也不用在意。我只知道，我的周医生是个好医生，是讲原则，尽力抢救每一个伤者的好医生。”

穆殊如的话让周恣衡纷乱的思绪终于清晰起来，是啊，还是该坚持做自己，坚持自己的信仰，否则他又和那些人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