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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为了方便民众能快速地找到,晋南区民政局门前无遮无拦,热辣的阳光透过玻璃吊顶,直射在周恣衡身上,他已在此等了三个小时了。
黑色西装外套已被他脱下,搭在手臂间,白衬衣袖子被挽起至手腕上方,他是极易出汗的体质,额头上的汗水大滴淌下,前胸后背一片湿濡,衬衣紧贴其上。
尽管如此,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形象,只让人感觉这个男人好帅,好有男人味。但那束娇艳的玫瑰花就没有这么好运了,耷耸着脑袋,奄奄一息。
他始终站在门前那处最显眼的地方等待,他要让穆殊如一眼就能看到他,看到人群中最帅的他。
每当有情侣从他身边路过,女士都情不自禁地将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再扭头看看自己的老公,忽然就深刻理解了云泥之别的含义。
紧贴着皮肤的裤子口袋突然一阵震动,周恣衡已快绝望如一潭死水的心又活了过来,他忙掏出手机,看到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
“喂,殊如,是你吗?”他一接起,就迫不及待地呼唤她的名字,期待听到她轻柔的嗓音。
却是一声娇媚的声音:“恣衡哥,是我,小语。”
周恣衡脸色冷冽下来,紧捏着手机,不语,暗自冷笑。
“恣衡哥,我侄子不知怎么又咳嗽起来了,我表姐他们都不在,就我一个人在家照顾他。他是怎么了?我好害怕……”夏语在电话那头急得都快哭了,语无伦次地说了一大通。
“小孩子不舒服,你就送去医院,怎么打电话给我?”周恣衡淡淡道,就想看看她要演到什么程度。
“我,我不能送他去医院,若是被媒体拍到,我带着一个孩子去医院,不知会被报道成什么样子。”夏语紧张地解释道。
周恣衡忍不住冷笑一声,道:“你现在的形象已经好不到哪里去了,破坏他人家庭的小三,何必在乎这一桩。”
“恣衡哥,你是什么意思?我不懂,你可不可以来一趟我表姐家,这孩子咳嗽咳的脸发紫,太吓人了!”电话那头非常合适宜地传来几声小孩子的哑着声音的咳嗽和痛苦的嚎叫。
医者父母心,周恣衡无论多厌恶夏语,但听到一个孩子咳得撕心裂肺,还是于心不忍。
“把你表姐家的地址发给我。”周恣衡道。
夏语狂喜,心想,恣衡哥对我果然还是心软的,哪怕他什么都知道。她甜甜地“哎”了一声,那心花怒放的声音哪里还有之前的焦虑。
“我会让我同事过去一趟。还有,夏语,希望你好自为之吧!”周恣衡对这个女人已彻底失去了耐性,不再有怜惜。
傍晚时分,天空突然聚集起了一大片乌云,将日头遮了去,一阵大风刮来,周恣衡那被汗水打湿的鬈发被吹起,但他却没有感到丝毫凉意,反而觉得空气里闷热得让他快喘不过气来。
吧嗒吧嗒,大滴大滴的雨点落了下来,砸在地上,震起烟尘。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已陆陆续续地走了出来,有的欢喜,下雨了总算凉快些了,有的抱怨,这场雨来得太突然,没准备好雨具,好在雨也不大,拿起公文包顶在头上便冲入雨中。
不少女工作人员路过他身边的时候,都忍不住多看他两眼,好心提醒:“下班了,明天再来吧。”
雨势渐小,仅细细密密地飘着些雨丝。
就在周恣衡想要放弃之时,远处出现了一个白点,移动得很是缓慢。
他突然有点眩晕,那是一个身穿白裙的女人,长发飘飘,眉目看不清楚。但穆殊如早晨出门时穿的就是一条白裙。
他抓紧了手中的玫瑰花,枝干上的刺刺破了厚厚的纸壳,也刺破了他的手指,他不敢再贸然冲上去,此前已上演了太多次满心欢喜地冲过去,却发现看错人的失望。他想他绝没有办法再承受一次了。
她渐渐走近了,身影越来越清晰,面容也越来越清楚。
她的样子实在太狼狈了,一头秀发被雨水打湿紧贴在脸上,身上的白裙亦湿透,裙摆不再飞扬,似乎还微微跛着脚,一瘸一拐的。
烟雨笼罩在她的周身,她脸色憔悴,眼睛略浮肿,眸子却更清澈透亮,水洗过的黑曜石一般。
周恣衡将手中的花往后一甩,大步朝她冲了过去,到了她的面前,大力地一把捉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入怀中。
片刻之后,他却又将她推出自己的怀抱,扶在她肩头的双手不自觉地用力,目光如深潭,蕴藏着狂风暴雨。
“你怎么回事?手机关机!你怎么这样不让人省心?你知不知道,我担心你担心得快要疯了!”
本来穆殊如远远地看着他,就暗地里收拾好了情绪,反复提醒自己,等会一定不能哭,一定要对着他淡淡地微笑。
可被周恣衡沙哑地吼了一嗓子,她心中所有的委屈也如山崩海啸一般爆发出来,肿成核桃一般的眼中落下大滴大滴的泪水,她竟不知道人能有这么多的泪水,流也流不完。
她抡起小拳头,使劲地捶在他的胸口,抽抽搭搭地道:“你吼我,你还好意思吼我!呜呜呜……”
周恣衡顿时慌了,手忙脚乱地替她擦眼泪,又将她一把揽入怀中,温声哄道:“好了,别哭了,我就是太着急了,才一时控制不住脾气,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吼你了,好,你打我,你使劲打,打到你开心!”
“你这个大坏蛋!大骗子!我不要,不要和你……”穆殊如泪如雨下,使劲捶打着他的胸膛,可为什么受伤的还是自己,手捶得生疼。
她哭得太久,声音早就嘶哑,此时骂了两句,说到后面几乎都发不出声音来了。
周恣衡干脆双手捧起她的脸,心疼地低头吻住她的唇。
四瓣干裂的唇相触,仿佛久旱逢甘霖,甘甜水泽,滋润着彼此的唇,为了攫取更多的芳甜,他伸出舌舔吮着她的舌尖,吮吻得更深。
穆殊如起初热烈地迎合,但后面就有些体力不支,挂在他脖子上的手突然滑了下来,头朝后一仰,竟然晕了过去。
在附一院急诊科的病床上,穆殊如安静地躺在那儿,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枕间,眉尖紧蹙着,小脸苍白。
他自己作为医生,在她突然晕倒时,居然被吓坏了,不知所措。送来医院后,仔细检查了一番,才判断出她大概是脱水严重晕倒的。
她究竟是流了多少眼泪啊?
脱下她的鞋子,看得周恣衡胆战心惊,心疼得让他一个大男人眼底都热了。
她到底是走了多少路才将双脚虐待成这样?
她的两只脚踝都磨破了皮,脚底上磨出几个晶透的水泡,有的水泡被磨破了,流出脓血。
此时他正轻轻地替她擦着药。
许是太疼了,穆殊如嘤咛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并低声说了句:“疼。”
周恣衡手一顿,道:“忍一忍,马上就上好药了。”
“你手机怎么关机了?”周恣衡为转移她的注意力,便问她。
“我手机和钱包被小偷偷了。”
周恣衡心中一松,原来是这样,不是自己主观意思就好,又问:“在哪儿被偷的?”
“公交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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