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美梦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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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嘉帝对这个回答不是特别满意：“朕给你的信，你未曾看么？”

燕廷誉这才抬头，故作茫然：“信？什么信？”他恍然大悟般，“月初是得了封信，可惜没来得及看，便被一把火烧的干净，臣弟差点儿也葬身火海。”

同嘉帝眉心一跳：“你起来说话。”

既然燕廷誉没有对晋王下毒手，他应当愿赌服输，放他和彩阁远走高飞。

即便没有彩阁方才那一番真假难辨的梦境叙述，同嘉帝早已做好放手的打算，不成全还能怎样，杀了他们两人泄愤么？杀人诛心容易，心安理得太难。

燕廷誉应声起来，目光落在彩阁身上，竟是低头羞赧一笑，发自内心的笑意，毫不掩饰，彩阁见他平安归来，自是满心欢喜，笑意明显，即便未来不定，然而此时此刻，他完完整整地站在她面前，便足矣。

同嘉帝难免白他一眼：“你几日没沐浴了？这般灰头土脸的。”

燕廷誉也怪不好意思的：“不知太液池的水，可像前年时候那般凉。”

同嘉帝想到一个词——心有灵犀，属于燕廷誉和彩阁的默契，便问了他相同的问题：“近两年来，你们从未有过联系，到底是什么支撑这份信念，令你相信她值得你为她做这一切？”

他们三人皆明白这个“她”指的是谁。

假如下一刻燕廷誉也拿那套梦境之说，企图“糊弄”同嘉帝，同嘉帝必然会怒发冲冠，当人傻子么？必是事先在不知晓的情况下，暗通款曲，倘或一早便对过供词，如此算计，实在该死。

既是燕廷誉的选择，他难道能直言不讳的拿话本《牡丹亭》里的句子，“情不知所起，故一往而深”来回答？他是想，可他不敢。

燕廷誉思忖良久才道：“三哥应当知晓太宗皇帝，一生只爱陨辰皇后一人，即便那个女人从未真正成为过皇后，且太宗皇帝登基后，也从未立任何人为后为妃，全因情有独钟，既是钟情，世间便是无人可替代。”

再没几个人知晓太宗皇后是前朝帝姬的身份，只知她在太宗皇帝尚未登基时候，阖然离世，太宗皇帝仍追封她为皇后，并且从未宠幸过其他女人。

同嘉帝不太乐意用太宗皇帝的爱情作为衡量感情的标准：“但你别忘了，太宗皇帝就是因为那个女人，诛杀了他的兄长，你莫不是在告诉我，你也会为了彩阁，而对朕动手！”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身为臣子本该下跪，然而燕廷誉再一次没有因为这种事向同嘉帝低头：“不一样，立场不同，两件事情不能相提并论。臣弟不知晓太宗皇帝当时是出于什么心境，做出弑兄夺储的决定，但想必同三哥了结大哥时候的心情是一样的，不得已而为之。而我，只要彩阁。”

话都说道这个份儿上，不过是为了确定彼此的真心罢了，再问其他只是在徒增烦恼。

想当初，同嘉帝答应了燕廷誉，只要燕廷誉帮他扩张领土，他就不会再追究彩阁的事，说是顺水推舟也好，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也罢。事到如今，同嘉帝应当释然了，只是没想到燕廷誉攻城略池的速度这么快，不得不佩服。

与其反目成仇，不如成人之美。

这辈子他从未真正为彩阁做过什么事，也当是回报燕廷誉对他的付出，所有的一切……

同嘉帝让人端酒过来，即便不算正式凯旋而归，即便身后没有千军万马拥护，于燕廷誉本人而言，值得这杯庆功酒。

他与燕廷誉碰杯，烈酒方入喉，随后腹中一阵灼烧感。

燕廷誉同样一饮而尽。

喝完酒，燕廷誉悄悄看了彩阁一眼，唯见她双眸清澈，迎着彼此的目光，她唇角漾起温柔的笑意，只要这日光微风与她的明眸笑容同在，他便无所畏惧。

情有独钟，至死不渝。

＊＊＊

同嘉二年的的最后几日，虎啸营所有的将士终是回到长安与家人团聚。

晟帝在含元殿广场设下除夕夜宴，犒赏群臣，那边歌舞方歇，晟帝举杯要给燕廷誉赐婚。

他的声音不大，只有几个近身的要臣能听见：“先帝三月大丧已过，如今南诏国臣服于我大黎，端王功不可没，不知这天下女子，谁有资格能与其共结连理。”晟帝抬手指向当朝唯一的女官——青塘翁主完颜彩阁，“朕思前想后，唯有青塘翁主。”

此话一出，难免令人哗然。

有元老进言：“陛下万万不可，青塘翁主乃是完颜侯府的嫡女，太宗皇帝有言，完颜氏生而凤仪，怎能让亲王娶之？”

晟帝轻飘飘道：“于朕眼里，青唐由兰陵王府所出，为兵部尚书的胞妹，与端王最是般配。”

元老跪在地上，继续出言阻止：“先帝生前便属意青唐翁主为储妃，若不是前年端王领兵攻占南诏，陛下曾对众将士的许诺，怕是翁主早已手持凤印入主椒房殿，如此这般，实在有违祖制礼法，再者，哪有天家的婚约，这般随意更替的？”

晟帝等的就是这句话：“父皇曾将高陵侯长女许配给五弟，可最后娶蔺氏的却是六弟，有圣旨所赐的婚约都能作罢，这尚未昭告天下的婚约，怎就不能另配他人？”

……

最后在漫天的五彩烟火中，晟帝下旨给燕廷誉与彩阁赐了婚，婚期定在同嘉四年的二月初二。

还要等一年，只要再等十三个月。

燕廷誉叩首谢恩，心中的狂喜之情无以言表。

耳边全是烟花绽放炸裂的声响，恍惚中，彩阁竟然觉得不太真切。

晟帝问她：“合你心意么？可算圆梦了？”

彩阁几乎喜极而泣，朝他磕头：“谢陛下隆恩。”谢你成全。

不禁有人咂嘴感慨——看吧，到手的凤印飞了，青塘翁主怎能不难过。

满目的烟花从未停歇，燕廷誉宽袖下握着彩阁的手，略微有些颤抖：“好看么？”

彩阁点了点头：“嗯，今年的烟花格外好看。”

燕廷誉轻轻捏她的掌心：“我有些等不及了……”长安的冬日太冷，幸而有她在。

他眼底映着夜空中绚烂的五光十色，低头间，两人相视一笑，双眸里只有彼此，再无其他。

今日无宵禁，子时将至，尚未休息的长安百姓，大多不约而同的来到皇宫门口，左右鼓楼同时敲起新年的吉钟，便见他们争先恐后地去摸丹凤门上的铜钉，期待新的一年能够万事顺意，共迎这美好的太平盛世。

燕廷誉的吻早早落上彩阁的额头，伴随着绵长的钟声，这个吻跨越了两年时光，终是未有遗憾。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末章的时候，

突然听到《玻璃樽》的粤语插曲《来夜方长》

——犹如流星更改方向，让你我恋上，犹如奇迹终于赶上，终于也赶上……

愿彩阁和燕廷誉，来夜方长。

原定太宗皇帝和完颜帝姬的悲剧番外暂时不继续写了，于作者心里觉得太子已经够悲的了，再放那段be，还算是亲妈么。

番外写彩阁和燕廷誉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