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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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王道：“你以前不是这样——不过，也别说了，我都知道，我比不上他的。要不然如今也不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大王何必妄自菲薄。”

韩王听了这话，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本王又怎么能不妄自菲薄……本王要丢掉祖先的基业，丢掉社稷了。本王以后又什么颜面去面对先祖！”

“秦军还没有攻过来，不是么？就算攻过来，大王也还有十几万的军队，从南阳搬过来的粮草也充足，守住城墙，三五月也还是抵挡的住的，到时候，五国援军来救，大王又何必如此菲薄呢？”

“十几万大军？”韩王笑了笑，“一群歪瓜裂枣凑起来的十万大军，全是商人、普通百姓，他们做做生意、卖卖东西还行，打仗？和秦军打仗？能抵得过一个月便算好的。就是原本的守军，也是年老体弱——怎么打得起来仗？”

韩王后听了这番话，心里也不好过，但还是出言安慰了此刻落寞的韩王：“秦军也还没有攻过来，在此之前，若五国的援军——”

“援军？什么援军？”韩王凄惨一笑。

“大王不是派遣了许多特使前往其余五国求援么？”韩王后道。

韩王抬眼盯着好像什么也不知道的王后，眼神怜悯，不知是可怜对方还是可怜自己：“你觉得他们会来救么？”

“如何不会来救？若新郑被占——他们以后的日子还能安宁么？”

韩王听了这话突然放声大笑：“王后一直明白的道理，那些人怎么就不明白呢本王当初怎么也不明白呢？”

韩王说着继续道：“连周王室都被他们收降了——他们的野心大得很。昭襄王这个老也不死的，从来不怕别人知道他的野心，与赵打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仗，让赵国元气大损，还不罢休，若不是上天有眼，终于将他收去，如今这天下不知道还怎么样呢。

“可是如今又冒出一个昭襄王——秦政那小子，当年太子考校的时候，便大言不惭地说六国衰朽之势不可挡。当初多少人说他狂悖，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就是继位了，也被吕不韦压着，没能翻出什么浪花——如今看来，这小子的贼心——从来也没消停下去。

“一加冠，就心狠手辣地将吕不韦这个政治权臣按着翻不起来身，夺了大权不说，最后还弄死了曾经的‘仲父’。真是谁阻他，他便要谁亡命。当初认臣作父，恐怕也是为了他的贼心。

“这样的人，什么事做不出，这样的人，如今剩下来的那些老东西，一个个却也不知道忌惮！”

韩王后听着韩王的控诉，心里也是五味陈杂。

“魏王那个老东西，自己夺位弑君的时候多精明，如今呢——还没醒过来，还以为秦国能给他活路呢——送了个美女到秦王的后宫里，便指望能多活几年了吗？多天真啊。当初也是天下强国，治下多少的土地？魏武卒在七国都赫赫有名——如今呢，就可怜地只剩下一个大梁。

“就这样还舔着脸地给秦国割地呢。”

韩王后其实想说：韩国又如何不是这样？都是半斤八两罢了。

“魏王不愿派兵援助么。”韩王后问。

韩王安看着她：“他自己的兵都不够用了——就是这样还跟在秦国后面一起攻打赵国，你说他会来援助么？”

“那赵王呢？”

韩王安闻言，脸色又变了变，瞬时间愤怒的神情充斥了整个眼眶：“赵国——赵国比起秦国来更不是个东西。”

“怎么？”

“说反悔就反悔，当初是他们派特使过来，与我们声泪俱下，说什么同宗同祖，在秦国面前，一定要结盟。什么结盟！现在我们需要他们时，他们反而视而不见了。”

韩王后有点不大相信：“赵王不是这样短视的人吧？若秦国——真将我们如何如何——赵国才是最要紧的一个，唇亡齿寒的道理，赵王不会不明白。”

韩王听见这话，沉默了许久，最后低声道：“秦国最近借着魏国，对赵国出兵不断，他们也许也自顾不暇。使者回来禀报说：‘若韩国可以撑过两月三月，赵军必定援助’。”

“其余几国也是这个态度么？”

韩王道：“齐王只见了使臣一次，便不再见了，齐秦交好，一年前秦立太子，齐国还送了一位公主进了秦王的后宫——好说歹说，他们也不明白。燕王那个老东西，不答应派援军来也就罢了，仗着离秦国远，竟然还说了些难听的话。楚王——楚王——楚国地大，势力强，倒是不怕秦国，可如今真是狮子大开口。”

“是有什么条件么？”

“嗯。”韩王点了头：“金银财货算不得什么，楚王也看不上，无非是割地。割地。”

“割哪里的地？”

韩王露出一个苦笑：“无论是割哪里的地，王后以为我还能同意么？都是窝窝囊囊啊！”

韩王后此时已经坐在了韩王的对面，她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面前这个绝望的男人，安慰的话如今再怎样体贴，也只是虚伪的意思了。“五国不帮也就算了——只要韩国的庙堂一天未失，大王便还是韩的王。这一次便与秦抗争到底，纵使——纵使输了，也是硬气的。”

韩王闻言发起了呆，喃喃道：“若当初——我没听父王的话，没听那些人的话，疏远韩非——或否一切都不同呢？”

“大王——”

“本王醒悟地太晚了。这天也太冷了——”

“臣妾叫人添点炭火。”

韩王拉住了韩王后：“王后，不必了。马上冬天就过去了——”

韩王后闻言，一颗心也凉了半截。

“在郊外驻军的士兵们，不知可能受得住？”韩王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