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少年秦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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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高却有些忸怩起来：“我也只是猜测，没什么别的意思，公子听着若觉得我是在胡扯，那就当小高子没说过。“

嬴政点头。

“我觉得呀，这一切都是冲着公子来的。如果公子不是大王的骨肉，这太子之位必然保不住。肯定有人在大王枕边吹风。嗯——古时候经常有这样的事。也许是有人觊觎太子之位！想来想去，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公子连，一个嘛……成蛟，都是有嫌疑的。”

嬴政摇了摇头，“他们不敢这样做，而且也做不了。”

赵高却道：“关键只在于想不想做，也许他们身后还有人呢。”

这话让嬴政陷入了沉思，而后喃喃道：“我总觉得父王是知晓这其中关节的。”她突然想起嬴异人在书房和她说的话，嬴政咬了咬唇，心中生出一丝挫败感。

原本以为她将治国的学问装进脑中，将大国大家的大道放进心中，练好武艺兵法，她便能做成一个好君王。

现在来看，她似乎连一个太子也做不好。

父王给她出了一个难题，父王也许知道答案，但是父王却不愿告诉她。

“小高子，你也下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赵高闻言，立刻收敛了所有的、想要脱口而出的话语。低下头，她乖顺地答了一声嗨，而后关门离去。

嬴政呆呆地出了一会儿神。

突然地她感觉到了一股凉意。

心念电闪之间，嬴政便从袍服中取出一根铜管。握着手中的铜管，嬴政原本黯淡下去的目光亮了起来：也许这里面有答案。

她站起身，走到豆灯旁，想要开封。

然而，嬴异人的话又蓦地在她耳边响起：“好好保管，先不要打开。”

嬴政收回了手，转身将铜管放在一个木箱里，用锁锁好。

收拾好这一切，门外响起了汝南的声音：“公子，一切都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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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任秦国王宫中是如何的乌烟瘴气，边疆却是捷报频传。秦国的虎狼之师，继灭掉西周、东周两国，将他们设置为三川郡，使得他们彻底成为秦国新的疆土后，又北上收取了上郡以东，占据了河东、太原和上党郡。

不断扩大的秦域成为陷入病痛之中的嬴异人的一点安慰。

现在，他常常到了深夜仍不能入睡，他似乎极度虚弱，但又似乎有无限的精力。

他自知时日无多，便更快地加紧了军事方面的步伐。

于是——秦国在他的领导下，又吞并了巴郡、蜀郡和汉中。

不过，这还不够，还不够。

近些日子，他总是想到以前，想到先祖孝公，想到历代秦王的雄心壮志。

想到他坎坷的一生。想到秦国由一个贫弱边陲国变成如今令六国胆颤的虎狼。

曾经，山东六国自居开化之地，鄙弃男女同居的秦国。他们总愿意喜欢那些虚浮、繁重的礼节。他们擅长于将他们一切的龌龊、争夺、利益都隐藏在“礼”字的皮衣下。

大秦从来不屑于这一切，大秦从来没有向六国掩盖他的野心。

诸侯争霸，黎明百姓几百年的陷入战火之中，有人饿死，有人死无全尸。

中原诸国，嘴上喊着礼制、天道。但是暗地里又将它们践踏。

大秦的君主们从来便唾弃这一切。

唯有将六国吞并，天下唯一国。

秩序才能建立，人民百姓才能真正地永享安泰。

山东六国总说秦国是虎狼，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但事实如何呢？自先祖孝公之后，每一个秦国君王都有一颗心怀天下、心怀苍生的大仁之心。

嬴异人由一个只关心温饱的质子，如今也长成为这样一个君王。只可惜，他命不久矣。因为曾经的愚蠢、他所犯的错误，他已经不可能实现他最终的抱负。

他确实是醒了，然而醒的太晚。

索性，他在这世上还有子嗣。

他要利用他余下的短暂生命，尽力地为他的子嗣铺开道路。

在又一次的昏迷后，嬴异人在太医的救治下恍然醒来。虚弱的他，眼中却散发着惊人的光亮。

他又下了一道命令。

于是在六国的震惊下，老将蒙骜领兵跨过了宛县，凭借着蒙骜丰富的作战经验，秦军利落地拿下了楚国的郢都。

消息传回王城，嬴异人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传太子过来。”嬴异人道。

嬴政在月前已经在吕不韦的安排下，从山庄搬回王宫，并住回了以前的东偏殿。所以现在，他见嬴异人所要花的时间较之在河谷时大大减少了。

“父王——”嬴政走进书房，而后规矩地向嬴异人行了礼。

嬴异人点点头：“起来吧，其余人都离开。”

老内侍体贴地关上了门。

嬴政望着以不同寻常的速度消瘦衰弱下去的嬴异人，眼中挤满了泪水。每一次她都希望自己能为嬴异人做点什么，也希望嬴异人能够信任她。然而终究只是愿景，而没有成为现实。

她也恨自己的无能，明明知道一切都不对劲，可是却查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扁环都能发现不对劲，可是回到王宫的几个月，她却没有搜索到一点异样。

“父王——”嬴政低低地唤了一声，两行泪迅速从眼中流出。

“哭什么呢。”嬴异人低声道：“政儿啊，身为一个君王，绝不能把工夫浪费在哭哭啼啼上。”

嬴政闻言立即抬起衣袖擦去眼角的泪。

“这段日子，本王知道你并不好过。你心中一定存了不少的疑惑。”

嬴政道：“儿臣不愿做无妄的猜测，儿臣只愿父王能信任儿臣，让儿臣为父王分忧。”

“无妄的猜测是不可避免的，但你需要学会去求证。哪些是无妄的，哪些是你不敢相信的事实。你不能不去推测人心，推测周围的一切，但你也不能老是活在猜测里。”嬴异人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地道。

“问吧，今日我会将我能告诉你的都告诉你。”嬴异人轻声道，脸上像是带着笑，但又好像没有。

嬴政愣了愣，她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

几个月的压抑和疑惑，让她的心中似是有着千言万语。但她今夜感觉到的一丝不同寻常的氛围，又使得她说不出话。

嬴异人见她犹豫，叹了一口气：“政儿，留给我的时候不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嬴异人的戏份在下一章杀青。新的人物即将出场，啦啦啦。接下来就是咱们小政子的showtime了。花花撒起来！让学徒看见观众们的热情，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