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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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赞气得手抖，终于骂出了声：“他奶奶的公羊月！”

对方没来由接了句：“有道理。”

段赞傻眼，心里犯嘀咕，嘴上小心试探：“阁下是哪家人？”万是前缘由，兴许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对方又不说话，就这么直愣愣盯着他，看得他头皮发麻。

直到，来客摇头，缓缓举起剑——

没有废话的杀手，最教人害怕，段赞绝望，心知再无机会，放任怯懦的自己脱口大喊：“萦怀！萦怀！萦……”自去刺杀拓跋珪后，萦怀就再没回来，许现在已是烂泥白骨，原来，生死关头自己最离不开的人，竟然是他。

段赞无力闭眼，想起萦怀那年在菊园他问的话。

——“如果我被擒，你会拿什么来换？”

他抓起草根，狠狠往前甩，无能而暴躁：“你不是说，只要我希望燕国好好的，你便替我护燕帝护燕国，现在新帝登基，我们段家就要熬出头了！”

“……你为何还不回来！还不回来！”

段赞不顾仪姿，拼着口气连滚带爬转身逃，犹如丧家犬。

“所谓童子门，不过如此，六星陨落后，北方竟无高手能战！”

师昂脸上挂着讽刺的笑，文武步靠着他不放，手里的剑花翻了翻，朝人心口刺去，心里惋惜地想：公羊月，对不住，帝师阁阁主不便现身北方对燕国官吏出手，只能顶你的了。

被逼入死路的段赞跌在地上，放弃垂死挣扎，他并不是个气节高尚的英雄，心为燕国也只是偿私欲，但凡现在有人能做挡箭牌，他绝不会心软，可真到了两手空空只剩贱命一条时，他可以像先祖样，扬起高傲的头颅，迎着剑锋而上：“狂徒，凭你敢大放厥词，你当你是哪根…”

剑光闪烁。

忽然，条长鞭抽来，将宝剑锋刃卷住，向后拉停，随之而至的还有道娇俏的女声，打断段赞的口不择言：“区区小子，怎敢劳烦阁主亲自动手。”

段赞闻声回头，不可置信看着那身穿轻甲的女人，连喘了两口气缓过神，恭敬地唤道：“慕容将军……”

有救了，有救了…

已故太原王、鲜卑族中“战神”慕容恪的女儿，功夫自是在自己之上，段赞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可刹那间脑子里又回忆起她方才的话，惊悚得根根汗毛倒立——能称阁主的，天下只有个人。

……师昂。

师昂望着慕容琇，略有惊诧：“别来无恙。”

“多年不见，可安好？”慕容琇颔首致意，干脆直接地指了指地上的人：“我欠段家个人情，还请看在我的面子上，留他命。”

师昂扫了眼，没松口：“不好办。”

“我会约束他。”慕容琇以名誉为保证，挽起鞭子，把手贴在胸口，向他行了个慕容鲜卑族的大礼，“阁主若还是不放心，大可随我道北上龙城看看，燕国自于魏王手底下吃过败仗后，日渐衰颓，气数大不如前，如此自顾不暇，是无力染指南方的。”

听她毫无顾忌把老底儿漏出，段赞急眼，几次想要插话，但都被慕容琇瞪了回去。这位慕容女将军的辈份地位之高，别说现今的慕容盛，就是老燕帝慕容垂在世，对她多有垂怜。听说当年慕容垂还是吴王时，便与其父慕容恪要好，淝水一战复立燕国后，对太原王脉更是优待。

段赞泄气，垂头耷脑听着。

师昂默然片刻，收起兵器，嘘声一叹：“当年你和大师毕竟曾于帝师阁危难之际挺身而出，这个人你领走吧！”

慕容琇抱拳：“多谢！”

说完，她朝还愣怔在地上的段赞踢了脚：“丢人现眼，还不走。”段赞爬起来，目光垂在鞋尖上，心气难平，还透这几分委屈。

慕容琇在他肩上重重按：“不要觉得耻辱，保不准能活命，就是最大的幸运。”

段赞暗自握拳——他还有机会，打不过还不许熬吗，眼前这两人都大他辈，他还有无限的机会和可能！

慕容琇推了呆的段赞把，两人掉头离开，走之前她没忍住，步三回首，将碎发一撩，还是开了口：“他…还好吗？”

“好。”

慕容琇“格格”笑了起来，那双颊绯红，略显娇憨的小女儿模样还如当年。

师昂搜肠刮肚，将知道的关于那大和尚的故整合待讲，但慕容琇却没有再追问，而是满足地挥了挥手，猝不及防说了句俏皮话：“师昂，你穿红衣还挺艳丽，不过比起那位混世魔王，还是差了点意思！”

“你……”

慕容琇大笑起来：“故人不待，保重啊！”

师昂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去，耳闻鹰唳，目光追着苍空之上盘旋的海东青的身影，向东方望去。

这时，支利箭从暗中射来。

他拨琴以对，那人直静伏在远处，等的就是这刻，连珠箭霎那间次第而，像放风筝样牵引。等师昂轻功近身时，箭手以命相搏，堵上那音刃，留出后手。

黑衣的女人如飞羽从天而降，无声贴近，将小刀刺向师昂肋下，于夹缝里露出那张冷若冰霜的脸。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没有跟着小公主离开敦煌。”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琇部分可视为前传《公子传令》彩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