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八十六章 长幼之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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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真没想到，修炼坐忘心法的你，竟会练的数典忘祖！”</p>

“来人！”</p>

“等等！”这时张良强行打断了伏念叫人的举动，争辩道，“先贤祖师曾言：当仁不让，见义勇为！”</p>

“这如何能说是数典忘祖！？”练</p>

“子房，不必多言了。”颜路朝张良使个眼色，示意他不必强辩了。</p>

伏念倒是不介意张良打嘴炮的行径，冷着脸反驳道，“协助帝国叛逆，扰乱帝国统治，你们当的什么仁！？又见的什么义！？”</p>

“仁者，爱人；义者，利他。”张良不慌不满的辩驳着，“身为儒家弟子，见到有人身处危难之中，自当挺身而出伸出援手，而非袖手旁观独善其身！”</p>

“子曰：能行五者于天下为仁矣。”</p>

“恭、宽、信、敏、惠。”</p>

“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p>

“倘若民众不知恭谦，为官者不知清廉，臣下不知忠诚，如果百姓都想着谋害自己的君王，以下犯上，那么整个国家岂不会陷入动荡，百姓岂不会陷入危难！？”练</p>

“如果不问青红皂白，一味只要求百姓忠君，难道天下就可以太平，百姓就都能安居乐业！？”张良针锋相对，丝毫不让。</p>

“《孟子·公孙丑下》有言：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p>

伏念对此不为所动，冷哼着回应，“哼……难得你还记得先贤经典！”</p>

“《论语·颜渊》篇中，子曰：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是。”</p>

“小圣贤庄乃儒家圣地，天下读书人心中的楷模。”伏念此时站起身来，来回踱步行走，语重心长的继续说道，“如果我们不传播圣贤平和之道，反而鼓动民众造反生事，动摇国本，诋毁王道，岂不是就在成人之恶，作那小人行径！”</p>

“子曰：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p>

“君子之道在于要有所不为，才能有所为！”练</p>

伏念猛地转过身，怒目看向张良，“你说的不为，难道就是不忠不孝！？”</p>

“《孟子·尽心下》中教导：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p>

“百姓的生死才是最重要的，然后才有社稷，才有君王。”</p>

“断章取义，一窍不通！”伏念一振衣袖，“《孟子·离娄上》有言：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p>

“倘若没有伦理纲常，没有社会秩序，又和谈社稷国家？没有了社稷国家，又如何保障百姓的利益？没有保障，又如何‘民为贵’？”</p>

“大师兄所言或许有理，但似乎差了一句……不以仁政，不能平治天下。”张良悠悠回道，“圣人亦有教诲：惟仁者宜在高位。不仁而在高位，是播其恶于众也。”</p>

“让不仁善之辈高居王位，只是在纵容其伤害天下的无辜百姓。”练</p>

“哼……”伏念闻言忍不住摇了摇头，张良的想法确实顽固，不过他此时倒没那么生气了。</p>

重新坐回榻上，伏念回应道，“权，然后知轻重；度，然后知长短。”</p>

“子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p>

“子房，你进小圣贤庄的第一天就该知道了，我们只专心研修学问，不谈论军国政治。”</p>

“你身为读书人，更不该随便对自己的君王妄加评断。”</p>

“敏于事而慎于言，要知道福祸无门，惟人自取，如今可正是多事之秋！”</p>

“君子不怨天，不尤人。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练</p>

这几句话，与其说是辩论，倒不如说是伏念在苦口婆心的劝谏自己的师弟。</p>

他清楚张良和帝国的血仇，但有些事，不可越线，否则势必招致无可挽回的后果。</p>

张良此时却很激动的反过来质问道，“那当今天下百姓又做了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要陷入这样的危难之中！？”</p>

“你所说的危难之人，是因为他们对抗帝国，试图将更多的人拉入战火兵祸之中！”</p>

“道千乘之国，尚且要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而今以天下之大，万里疆土，帝国又以何为！？”</p>

“如果一个君王不能爱惜自己的百姓，如何能称得上合格！？”</p>

伏念目光灼灼的盯着张良，没有急着反驳。练</p>

不过张良此时情绪很激动，片刻不停的继续激昂讲述着：</p>

“秦并六国，因战争直接死伤的军民以百万计，间接受到伤害流离失所的百姓更是不计其数！”</p>

“或许，天下一统，靖平四海能带来更大的和平，这一切都不过是必须的代价。”</p>

“但……那之后呢？”</p>

“北筑长城，南征百越，修皇陵，造宫阙，刑徒无算，大动干戈，天下千万百姓，可得安宁者几何！？”</p>

“天子不仁，不保四海；诸侯不仁，不保社稷。”</p>

“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伏念打断了张良的话，“你可记得后面两句！？”练</p>

“卿大夫不仁，不保宗庙；士庶人不仁，不保四体。”</p>

“你可知一切都有代价！”</p>

张良阖上双眼，缓声回道，“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p>

砰！</p>

伏念再次气的一拍桌案，实木制成的桌案猛地一颤，肉眼可见的松散摇晃起来。</p>

“够了！”</p>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练</p>

“你要舍生取义！？”</p>

“如果……鱼与熊掌不可得兼的话。”</p>

这次，连颜路都无法接受了，连连给张良使眼色，可对方干脆一直闭着眼，根本谁的茬也不接。</p>

“所以你就要不惜生命为代价！？”</p>

“你不惜的是自己的命，还是整个小圣贤庄的命？”伏念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疲惫与失望。</p>

“……”张良此时仅以沉默应对。</p>

“天、地、君、亲、师，是我辈儒家弟子不可颠灭的伦理纲常。”练</p>

“君长有别，长幼有序，而你现在要做的，是将整个儒家拖入泥潭，带来灭顶之灾。”</p>

“子房，和旁人不同，你已经付出过莫大的代价，为何还要执迷不悟？”</p>

张良此时睁开了眼，反问道，“付出代价的远不止我，仍旧执迷不悟的也远不止我，掌门师兄可曾想过？”</p>

“而儒家……如果什么都不做，就不会有灭顶之灾吗？”</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