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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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如火的晚霞稍纵即逝, 美得明艳又短暂。</p>

但营养快线的甜香味却在教室里弥漫了很久。</p>

三班的所有同学，一起分享了柏夜息的快乐。</p>

柏夜息一战封神，成了远近闻名的赫赫欧皇。这功劳除了得益于路超他们, 也少不了便利店老板的大力渲染。</p>

老板一开始还心疼得脸绿, 后来索性豁出去, 卖力宣传起了“五瓶抽三箱”的辉煌事迹，直接让三个年级全传开了这事。以至于直接导致了两个后果, 一是便利店的营养快线被抢购一空, 二是之后不知多少人玩游戏抽卡时, 都爱写个“柏”字。</p>

蹭蹭欧气。</p>

时清柠也被分享到了快乐。</p>

因为他发现, 薄荷已经越来越好地过起了正常的生活。</p>

也正是这种快乐，让时清柠更否认了卫应恺的话。</p>

他也认真想过。</p>

两人之间横亘着离谱的剧情、模糊的记忆, 甚至是来处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实在没办法撇开一切去谈喜欢。</p>

何况比起喜欢, 时清柠更开心能看见柏夜息收获越来越多人的善意。</p>

他也在关注着柏夜息的状况, 自同桌之后, 时清柠想安抚对方就更方便了。</p>

咫尺并肩的距离代表可以随时靠近, 平日侧一侧身就能如愿碰到。</p>

不知道是不是体温相贴真的会有安抚左右，没几天，时清柠就发觉。</p>

“好快……”</p>

“嗯？”</p>

柏夜息正在看试卷, 闻声抬眼。</p>

他的一只手搭在桌上，手背正被时清柠贴着，而少年神色好奇，似有大发现。</p>

“好快就被暖热了。”</p>

时清柠抬起手，又用指尖贴了贴男生的手背。</p>

“之前要十多秒，今天只用了五秒，你的体温就升起来了。”</p>

他看了看窗外明媚日光, 笑着说。</p>

“春天真好。”</p>

柏夜息垂眸，看着少年葱白的指尖，不动声色地，微微抬起了手背。</p>

饮鸩止渴，烧火焚身。灼热般的迅速升温也没能抵挡住此刻的心圆意满。</p>

与对方贴得更近。</p>

柏夜息低应了一声：“嗯。”</p>

春日正当好。</p>

因为你在场。</p>

暖手还只是同座之后的一点小事，时清柠有更多计划，为了让柏夜息多开心一点。</p>

上午第二节是生物，生物老师是位临近退休的老教师，课讲得很好，梳理起知识点来也清晰又系统。</p>

唯独就有一个缺点。</p>

声音催眠。</p>

老师自己的身体也不算太好，日常会搬个坐凳，倚在讲台旁边，边翻ppt边讲。</p>

他不站，大家视野里就连个会动的主角都没有了。</p>

加上悠然平铺的声调，教室里渐渐就静得毫无异动，同学们的头一个比一个更沉。</p>

高中生缺觉简直再正常不过，虽说学校规定住宿生晚十一点熄灯，但早读六点半就开始，白天依旧多得是同学犯困。</p>

老师没有点人，但教室里已经零零星星主动站起了几个学生。</p>

二十九中有个传统，困了的学生可以自己站起来听，提提神。</p>

奈何困得狠了，站着照旧会合眼。讲台上的老师讲着讲着，下面就有“哐”的一声轻响。</p>

是个后排的男生，站着站着还睡着了，差点把自己栽过去。</p>

教室里大家寻了动静去看，不少人倒是这一下被笑醒了，忍笑也忍得很痛苦。</p>

其余的还有人继续犯困，或者迷迷糊糊，一脸茫然，都不知道其他人在笑什么。</p>

好不容易等一节课上完，下课铃声响起，大家才如蒙大赦，纷纷一头栽在了桌子上。</p>

都不用床，现场就能表演个三秒入睡。</p>

没多久，集合铃声响起，到了课间跑操的时间。教室里哈欠连天，同学们拿着小本，准备去操场。</p>

身体原因，时清柠并没有参加跑操。加上他现在已经开始跟上早晚自习，睡眠时间被压缩，这会儿也被催眠得犯了困。</p>

时清柠原本已经趴下，垫着手臂眼看就要睡着，却还是挣扎着睁开眼，拽了拽柏夜息的衣角。</p>

“我睡一会儿，你回来记得叫我一下。”</p>

“嗯。”</p>

柏夜息帮人拢了拢外套，又把自己桌上的书挪了下，替人挡住日光。</p>

“睡吧。”</p>

教室很快安静下来，时清柠睡得昏沉。不过趴着到底无法睡熟，等操场上的跑步乐声停下时，时清柠就朦朦胧胧地听见了动静。</p>

过了一分钟，或者更短，没等彻底清醒，时清柠便听见了靠近的脚步声。</p>

他迷迷糊糊偏过头，颊侧就蹭过了一点温度。</p>

时清柠半睁眼，鼻音黏软：“薄荷……”</p>

刚跑操回来的柏夜息动作像是顿了一下，不过声音还平稳：“醒了？”</p>

时清柠没答话，半闭着眼埋在了柏夜息肩头。</p>

他像没睡醒的猫崽似的，往人怀里拱，拱了一会儿，还耸动起鼻尖。</p>

柏夜息放低了声音：“怎么了？”</p>

时清柠侧颊贴在人肩膀蹭了蹭，声音终于清明了一点：“吸薄荷……提神。”</p>

柏夜息呼吸一滞，听着时清柠说。</p>

“幸好有你。”</p>

少年写过“我需要你”，就当真在把这句话认真实践。</p>

一点一点，将自己的依赖仔细展现。</p>

——把似浮萍飘荡的心脏空壳填满。</p>

其余跑完操的同学们已经陆续回来，柏夜息没有再多说什么。</p>

但之后的上午，时清柠补觉时，柏夜息都会第一个进教室。</p>

在人声嘈杂之前，轻轻把人叫醒。</p>

没过几天，时清柠在和方安然商量题时，忽然听人好奇地问。</p>

“小时，你身上怎么有一股薄荷香啊？”</p>

时清柠自己却完全没察觉，还有些疑惑。</p>

他已经吸薄荷吸到被浸入味了吗？</p>

潜移默化的力量比想象中更深，不到半个月，时清柠就习惯了这种醒来后的提神。</p>

连早上起床，他也会靠着来叫他的柏夜息赖一会儿。</p>

结果赖得太熟练，有天早上，时清柠连眼睛都没怎么睁开，就靠在了对方背上。</p>

“小柠。”</p>

直到冷到极致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时清柠才惊醒，发现屋里多了一个人。</p>

“……哥？”</p>

六点刚过，天色将亮未亮，更显得时弈脸上阴影深浓。</p>

时弈神色莫测，胸口起伏了一下，像是深吸了一口气，才道。</p>

“我有话和你谈谈。”</p>

这话是说给柏夜息听的。等他离开后，时弈关紧房门，缓缓地吸了口气，许久才转回身来，神色如冰封。</p>

“你抱他做什么？”</p>

时清柠已经清醒了，他按着额角，缓了缓起床的晕眩，说：“哥，我刚刚没睡醒。”</p>

但时弈的脸色却好像因为这话变得更臭了。</p>

“没睡醒？”</p>

他说：“之前没睡醒，也没见你起床要抱人。”</p>

是在说之前哥哥叫自己起床的时候吗？</p>

时清柠解释：“因为习惯嘛，我之前就和你说过，薄荷有点焦虑症状，医生建议多和人拥抱。”</p>

“他就没别人能抱了吗？！”</p>

时清柠微讶，抬头。</p>

哥怎么生了这么大的气？</p>

时弈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语气不对，他闭了闭眼，抬手重重地揉了揉眉心。</p>

他气结的症状根本不在柏夜息身上。</p>

而是时清柠刚刚抱人的动作。</p>

……太自然，也太开心。</p>

柏夜息的图谋，还只是他一个人的事。</p>

可是现下，时弈却撞见了弟弟的回应。</p>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p>

心神太乱，沉默半晌，时弈才终于稳下了语气。</p>

“小柠，你见过的人还太少，不要轻易就做出唯一的选择。”</p>

时清柠愣了愣：“你说薄荷吗？”</p>

“怎么是唯一选择……我们是朋友啊，哥。”他疑惑，“怎么被你说得和谈恋爱似的？”</p>

“……”</p>

时弈表情变得有些古怪，缓缓地重复了一遍。</p>

“朋友？”</p>

“对啊。”</p>

时清柠说，他原本觉得哥哥多虑，不过想起来之前简任的事，也理解了对方为什么会这么想。</p>

他自己确认说：“我和薄荷就是朋友，你不用多想。”</p>

时弈想说什么，复又止住了。</p>

他为什么要帮忙提醒那人有多特别？</p>

他该把人变得不特别。</p>

所以时弈叮嘱：“交朋友也有很多选择。”</p>

惹得时清柠最后连连保证：“我会交很多朋友的！”</p>

他的话好像真的劝慰了时弈，后者脸色都好转了一些。出去时，也没怎么冷眼去看柏夜息。</p>

时弈只是顺路来送药，没多久就离开了。时清柠也和柏夜息一起，去了学校早读。</p>

上完数学课，解初夏点了几个人，让他们晚自习一二节去二楼的公共自习室。</p>

她点的正好是月考成绩前三的学生，外加一个卫应恺。去之前，时清柠就隐有猜测，等晚上到了公共自习室一看，果然。</p>

自习室里聚了四十多个人，都是成绩名列前茅的学生，老师还没过来，只有讲台上放着一本教材。</p>

《金牌·奥林匹克数学竞赛》</p>

这是一次针对竞赛的小班培训，来的全是年级里数学成绩最好的学生，时清柠还看到了秦知深。</p>

对方很自然地过来打了招呼，拉着自己的同学就和时清柠他们坐在了一起。</p>

不过公共自习室是单桌单列，大家都没有同桌，交流也只能和前后桌聊一聊。</p>

没等大家聊多久，就有两个老师走了进来。</p>

一个是解初夏，另一个则是八班的老师，一位五十多岁的高级教师，姓刘。</p>

老师们开门见山，闲话都没说，就直接发了试卷。</p>

“大家做吧，四十分钟之后收，这次考试会有排名。”</p>

上来就考，还要排成绩，这么刺激？</p>

学生们暗自吐槽，不过还是很快传好了试卷，开始做题。</p>

教室里很快安静了下来。</p>

这种安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大约十分钟之后，教室里就陆续响起了翻页声。</p>

试卷是两张单页，总共四面，一共八个小题。虽说看着数量不多，但这可是竞赛题，全是课外超纲范围，上来第一题的难度就很大。</p>

在这种情况下听见别人的翻页声，很难不受到影响，于是渐渐的，教室里翻页的动静就变得越来越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