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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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俞九方眉头紧皱，伸手拍了拍弟弟的后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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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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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顿了片刻，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俞九如对家人有多重视，没有人会比他这位大哥更清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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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九如本就冷白的肤色这会儿看上去更是没了血色，抵在窗沿上的手骨节分明，淡紫色的青筋微微凸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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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爸那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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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父亲知道你跟我在一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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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九如闻言点了点头，半垂着眸不再言语。俞九方见状轻叹了口气，伸手揽过他靠在肩头，“不是瞌睡了吗，睡会儿吧，开到医院还要一会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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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清楚他现在根本无心睡眠，俞九方还是不愿看到弟弟这副模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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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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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哥在呢，不会有事的。”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像是一剂定心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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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俞九方的内心也并不平静，转眼间三年已过，原本朝夕相伴的血亲也已形同陌路，就连记忆中的那两张脸都在不经意间褪了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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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即将再见，却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他的心里除去一份担心外，还有着些虚无缥缈的不真实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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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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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缓缓停在了京华市立医院楼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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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早收到消息的俞孟茗已经等在门口，见到先一步走下车的俞九方，他原本踏出去的步了又收了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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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之间隔了不过两米的距离，却谁都没有先开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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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九如紧跟着下了车，“三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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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水般沉寂的气氛被瞬间打破，四周的空气再一次流动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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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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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姐姐幼时跟着母亲去到南方老家住过一阵，说起话来被当地口音所影响，总带着些若有若无的儿化音，像是还有千言万语未道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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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孟茗绕过大哥快步迎了过去，眼眶和鼻尖微微泛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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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儿，二姐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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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紧急，俞九如脚下不停，边走边问道：“到底怎么回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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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孟茗咬了咬唇，侧头看了眼跟在一旁的俞九方，像是有所顾忌又似难以启口，嘴一张一合了半天，却也只说了句：“医生说是产后出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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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讲起来话吞吞吐吐，俞九如垂眸看了眼姐姐后没有再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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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好比一台永动机，无论周末还是节假日都没有停歇的时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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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即是最不受人欢迎的地方，也是最不缺人的地方，这一点在人挤人的电梯间里显露无疑。本该直上直下的电梯像是卡了壳的机器，每层不停上个两三分钟不罢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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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九如眉头紧皱，“在几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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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孟茗赶忙回道：“十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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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脚下一转，疾步朝楼梯间的方向走去，俞海紧随其后。俞九方也带着保镖跟了上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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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产科里既热闹也安静，多的是为人父母们的欢声笑语，少的是病人们的哀声痛吟。与之相对的，走廊尽头的重症观察室仿佛成了一个禁区，让所有喜气洋洋的人们都避之不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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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察室外左右两边各摆有一排淡蓝色的塑料板凳，靠左那头坐了个怀抱婴儿、身材高瘦的男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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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看到俞九如先是一惊，后又马上站起身迎了上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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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九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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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过俞九如多次，却对俞九方不太熟悉，只觉得走在俞九如身边的男人气势逼人，带给人很强的压迫感，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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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要细问又不太敢开口，俞九方对他则是漠然置之。俞九如也同样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只在经过时垂眸看了眼他怀里抱着的婴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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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那张赔着笑的脸僵了一下，显得有些尴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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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九如径直走向站在观察室门口的护士，“你好，可以进去探望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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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疑惑道：“你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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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赶忙上前解释，“这位是我爱人的弟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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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护士这才点了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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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病人现在情况不太稳定，一直在靠体外输血补充血容量，身体负荷很重，不要让他累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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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出套隔离服递给俞九如，又接着叮嘱道：“探访时间不能超过一刻钟，有事按呼叫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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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谢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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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进门前，俞九如回头看向大哥，还未开口就听俞九方说：“我联系的医生已经在路上了，一会儿就到。你先进去，哥在外面等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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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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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九如其实很不喜欢医院，无论多么坚强的人，到了这里都犹如被命运扼住了脖颈，无助且脆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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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印象中，二姐柔而不娇，宛如一棵扎根湖岸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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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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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九如轻轻拉住他的手，低低一声呼唤像是从喉咙缝里挤出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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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上，容貌迭丽的女了缓缓睁开眼。待看清来人后，他略显迷蒙的目光微微一亮，抿起的嘴角忍不住勾出一个温柔好看的弧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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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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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孟芪抬手抚过他的眉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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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好像好久都没见到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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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像是从窗外飘了进来，本该有的中气都被风吹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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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九儿越长越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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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九如眼眶微红，俯身趴在他颈边。姐姐身上一贯好闻的花草香气被冷冰冰的药水味所取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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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音沙哑，“我才几天没给你电话，怎么就把自已搞成了这样了，老大不小的人了还一点都不上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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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小了，一来就知道教训姐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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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孟芪点了点他鼻梁，“我这不是得找个由头骗你过来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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