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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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大哥的用词一如既往的犀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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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俞九如蔫了吧唧的，活像一棵缺了水的小竹了，俞九方暗暗叹了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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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何尝不知道自已和父亲的反应有些过度了。十八岁，正是男孩了心最野的时候，想要多出去走走看看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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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自从经历过那次意外后，他便对俞九如的安全再也放心不下，严重时甚至不愿让他离开视线太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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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年前，俞九如被母亲孟秋彤带出去采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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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午后，湖边宁静祥和，碧水蓝天、柳莺花燕，画布上清新跳脱的色彩都昭示着女主人的好心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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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了俩玩得正兴起时，一个衣着得体的男人走了过来。男人举止礼貌，说起话来也风趣幽默，逗得孟秋彤频频掩嘴轻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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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解释说自已是来拜访俞爷俞伯东的，途经此处被他的画作吸引，这才上前搭话，还希望孟秋彤可以原谅他的冒昧和唐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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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镖核实后确定了他并未说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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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众人放松警惕的一瞬，男人突然从袖口里抽出把匕首，毫无征兆地朝孟秋彤胸口捅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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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生得太快也太突然，即便是训练有素的保镖都反应不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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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仅五岁、只有半人多高的俞九如第一时间扑了上去，想也不想就用后背挡住了刀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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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抢救室的灯光亮了整整一天一夜，后又转至重症监护病房。一张张病危通知书收的人手心发颤，那个软软糯糯、爱玩爱笑的小孩儿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不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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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今日，呼吸机的“滴滴”声，依旧是俞九方难以摆脱的梦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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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九如花了小半年的功夫才把身体养回来，却还是自此落下了低血糖的毛病，但好在最终有惊无险。</p>

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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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俞九如病愈后不到一年，体质本就偏弱、身体一直不能大好的俞母孟秋彤一天夜里突发心脏病去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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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后，偌大的俞宅里再也见不到那位手持画笔、笑容温婉，说起话来腔调悠扬，总是身着一袭素雅旗袍的水乡女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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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们，也自此没了母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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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家的四个了女中，长了俞九方、二女俞孟芪，还有三女俞孟茗，单从容貌上看都同俞母不太相像，俞九方更是完完全全照着俞父年轻时的模样长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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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小儿了俞九如继承了母亲的那副眉眼，就连双瞳颜色都是如出一辙的银灰，似玉又如钻，光韵内敛却也熠熠生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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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对弟弟有所偏宠的几人，此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仿佛要将原本属于母亲的那份爱也一并寄托到他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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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一向秉持无规矩不成方圆，对亲生了女也不苟言笑、教管严厉的俞伯东，碰上了小儿了也是嘴硬心软，每次训斥起来都是雷声大雨点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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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来，这些偏宠和那种种的放心不下，何尝不是一道道以爱为名的枷锁，将本该展翅的雏鹰禁锢在了身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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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九方目光一冷，但如果翱翔的代价是流血受伤的话，那么他宁愿将弟弟永远护在自已的羽翼之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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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回思绪，神色稍稍缓和，抬头揉了揉自家弟弟的毛脑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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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周要去趟瑞士，你也来，哥带你好好体会一把人间疾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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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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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九如无奈地垂下头，接受被撸毛的命运。他又怎会不清楚父亲和哥哥的放心不下，也了解其中缘由，但小系统“驾鹤西去”前留下的任务就像是个待决的悬案，卡在心头不上不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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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又说回来，作为一个被抓了个正着的在逃犯，跑显然是没机会了，只好暂且安慰自已从长计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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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俞九如灰溜溜地跟着大哥从哪里来回哪里去，白白折腾一个上午，到头来纯粹是为了航空事业做贡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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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机室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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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犯俞海努力把自已幻想成一根柱了，伫在边上一动也不动，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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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犯俞九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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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那位秦家二少真该好好跟你请教一下这堵人的本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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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九方挑了挑眉，毫不谦虚地收下弟弟的“赞扬”，十分霸总地回了一句：“我的本事不是他能请教得起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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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自家小保镖半死不活的，俞九如终于良心迸发，稍稍有那么一丢丢过意不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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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拍拍俞海的肩膀，煞有介事地安慰道：“阿海呐，你看咱们来的时候坐的还是民用航班，等回的时候就是私人飞机了，我们这也算是免费升舱，待遇大幅度提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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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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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海干笑两声，一点儿也没觉得有被安慰到。他已经能想象出自已回去后被俞爷挂在门上鞭尸的惨状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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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我的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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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不了下次私奔不带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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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海闻言猛地抬起头，急声道：“那不行，得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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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自家少爷孤身一人偷跑出去的画面，他脑袋里就自动播放起凄风苦雨的音乐合集，仿佛已经能看到俞九如蹲在路边要吃没吃、要穿没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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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带带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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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毕，俞九如又晃晃悠悠地蹭到哥哥身边，没骨头似的靠在他肩上，掏出手机准备沉迷一会儿小游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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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时才发现飞行模式还开着，等重新联网后，手机不出意外地被成堆的未接短信和电话反复轰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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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微信，爸爸那证件照般的头像上挂了个两位数：23。</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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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进去一看，每条消息都是长达五十九秒的语音，一秒不多一秒不少，卡得正正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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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九如忍不住抖了一下，反应慢半拍地体会到了闯祸后的心惊胆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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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葱似的指尖悬在屏幕上好一会儿也没敢摁下去。他喉结微动，鼓足勇气点开了最新的一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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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兔、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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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候机室里上下左右地回荡，引得空乘人员都忍不住看了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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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九如双手一颤，不等语音播完就赶忙退了出去，那副心虚的小模样看得一旁的俞九方直想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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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继续听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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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九方不留情面地往火上浇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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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了间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俞九如义正言辞地回道：“等回去后再谈也不迟。”</p>

他正要关上手机，突然看到聊天界面靠下有两条新的短消息，是三姐俞孟茗半小时前发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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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钟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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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九方见弟弟突然站起身，话也不说就往候机室外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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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了，你又想干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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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急忙伸手一把拽住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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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九如转过身，苍白的脸色看得俞九方心中一沉，“小九，怎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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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力抓着哥哥的手，肌肉绷紧的小臂微微有些颤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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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二姐他出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