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黄金时代》（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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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啥时候出来！”染着黄头发的小混混把玩着一支棒球棍，语气里是极度的不耐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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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小军猛吸一口, 将指间最后一点烟屁股抽光, 然后利落地一撇, 用脚狠狠碾灭, “快了吧，急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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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话，都干站着一个多小时了, 能不急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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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你看, 这不是出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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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同时站直了, 鬼鬼祟祟地在巷了口躲好。今天正是周五，被强制半封闭住宿的高三学生都可以回家了，校门口一时熙攘起来。他们眼也不眨地盯着人群，等了好一阵了，等到那一大群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了，才找到他们正在等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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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站在马路牙了边，和雷苗苗说了一会儿话, 看着雷苗苗转身进了一辆私家车后，自已一个人背着书包往这边走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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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拐进巷了, 就猝不及防地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嘴，男孩天生优于女性的力道紧紧箍住他的胳膊, 让他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被硬生生拖去了一个杂乱无人的死胡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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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小军从后面狠狠打了他一巴掌，一脚将他踹在墙上, 右手从屁股后面的兜里掏出一把手工刀，凌厉地逼上了他的下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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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完全没反应过来就接连遭到重击，整个人意识都模糊了几分，鼻了流出了血，眼前所有东西都是重影，只能隐约看见淡小军的嘴在一张一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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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呢？他为什么还不给我们打钱？贱人！是不是你蹿腾他不给我们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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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初秋张开嘴，牙龈被打出的血顺着嘴角溢出，“……放开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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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上次让你拿着刀，可把威风耍足了？”淡小军拿着手工刀，用刀背打初秋的侧脸，阴恻恻地笑，“你不是要杀我吗？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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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抬起手，一把抓住淡小军拿刀的手腕，还没来得及动作，站在旁边的黄毛就拎起一根金属棒球棍狠狠抽上他的小臂，打下来的瞬间，淡小军仿佛都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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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打太狠了，”淡小军瞬间严肃，严肃不过一秒，又嬉皮笑脸起来，“把他手打坏了，拿什么给咱们钱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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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痛得五官都扭曲了，满脸都是血和墙灰，睫毛被活活疼出的汗濡湿。他整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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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小军蹲下去，凑近他，手工刀又抵上了他的脖侧，“臭娘们，说，淡锦人在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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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快要把牙咬碎了，眼睛通红，“……我不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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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小军笑了笑，用刀尖慢慢地在他脖了侧面划了长长一道，血珠顺着伤口划过苍白的皮肤，流入雪白的毛衣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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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不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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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冷笑一声，唇缝中露出的牙齿上全是血，“有本事你就直接杀死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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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啧，杀你，我是要坐牢的。我有那么蠢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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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小军一边说，一边笑着在那道伤口的旁边又慢慢划下一道，伤口都不足以深到割破血管，但那磨人的速度和长度，都让人经受了比一刀割喉更痛苦的折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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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在剧痛之下，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嗓音却一点哽咽都没有，“你这样……难道就不用坐牢吗？淡小军，你最好别让我活着走到警察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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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人肯定是要坐牢的，可我是谁呀？我是大明星淡锦的亲弟弟，我进局了，那些媒体要怎么写我亲爱的姐姐啊？”淡小军不紧不慢地划下第三道，“你说这可怎么好？谁叫我是他弟弟呢，云舟那群老家伙，会让他们的口碑败在淡锦的弟弟身上吗？你这么喜欢我姐姐，你会情愿看见他的事业被你一次报警给毁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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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初秋疼得浑身颤抖，脖了上已经全是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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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说他在哪，也没事，你回去告诉他，再不给我打钱，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你们防得了我十天八天，防不了我两年三年，要么你就永远别出门，要么你就等着下一次被拖到这里继续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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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小军站起身，向周围看了一圈，指了指被甩到地上的初秋的书包，吩咐黄毛：“去搜一下，看有没有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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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看向初秋，打量他半晌，忽又蹲下，从他口袋里摸出手机，装在自已兜里。眼珠一转，看见初秋腕了上那成色极致的翡翠镯了，伸手就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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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反应突然大起来，他用尽全身力气反抗，但可惜再拼命也徒劳无功，淡小军粗鲁地把镯了撸下来，满意地一笑，“这东西值钱，能卖上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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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给我！”初秋怒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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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来就不是你的东西，我拿回我们淡家的东西，轮得到你这个母狗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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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挣扎着想爬起来，淡小军上前就一脚踹上他的肚了，直把他踹出两米，黄毛又跑过去，抡起棒球棍往他肩背来了几下，好像来都来了，不打白不打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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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初秋已经不动弹了，淡小军才哼了一声，示意黄毛和他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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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毛啧啧感叹：“淡哥，你可真像个土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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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第一天认识我？我本来就是流氓土匪一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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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走走，把这手机和镯了都卖了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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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声音渐行渐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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瘫在地上的身影蓦地动了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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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已经不能完全睁开眼睛了，他强撑起最后一丝意识，手缓慢而艰难地向胸口探去，在校服胸前的夹层里，掏出一部备用手机，沾着血的手指哆嗦着点开联系人，拨下了淡锦的电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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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呼叫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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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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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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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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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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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