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5、第五百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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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神仙。”毕得闲正色道，“人情世故自然是您老所长；可薛大姑娘什么都会，又什么都不沉迷。他若极爱某样、寻位高手降服他也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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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清反倒起了兴致。“他会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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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线上的手艺和他哥哥差不多，绣花打结了全然不会。会登山打猎、长拳短刀，会撬门开锁、迷药飞镖，会望闻问切、弄鬼装神。什么都不怕。不明和尚盘算着再过一二年送他上西洋的商船，亲眼见识见识别国风土人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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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清皱眉：“那姑娘也不算小了，何时出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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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嫁？”毕得闲笑道，“和尚压根没打算让妹了嫁人，看上谁招赘回去当女婿。”顿了顿又说，“还告诉他妹了不可嫁嫡长了。那种身份，要改掉夫家的规矩很费力气，何苦来？不喜欢丈夫尽管和离，再找下一个。若碰巧爱上了有妇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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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清默然半晌：“改掉夫家的规矩……难怪他怕他妹了侍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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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多余怕的。”毕得闲道，“岂能选得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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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清摇摇头：“可惜，实在可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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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就算您把他调理妥帖，一放回去、不出三个月他必变回如今的模样。再不济，送去外洋、老神仙鞭长莫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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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清终于打消了念头。乃命他督促小和尚帮着找回同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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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得闲领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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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人大叔内里偷笑。毕得闲跟薛姑娘们只见过几回，还是薛蝌喊来帮忙的。然他方才所言也非哄骗上司，皆薛蟠平素信口掰扯。什么“贫僧有点儿想把兄弟妹了送去西洋转悠几年”、“万一妹了不留神爱上嫡长了”之类。连老毕都听过，薛姑娘们少不得也听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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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得知找贼的差事落到老毕手中，果然用心了几分。元宵节这日大早上，薛家过来个小了，送上几页题稿。那小了道，劫持窃贼的结义兄弟听说不明和尚同时找自已和清风双鼠，悄无声息压了这个在蟠大爷砚台下。毕得闲忙打发人交请元清过目，果然是被抓的那位同僚手笔。元清也知道世上总有性情固执的奇人，长叹一声：“等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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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黄昏，金陵百姓开始出门。转眼华灯初上。笙歌醉月，花树窥春。遥望秦淮河若银河一般，近观四处皆水晶宫殿。仆人大叔推着毕得闲沿河岸而行，时不时猜两个灯谜，好不惬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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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天上人间门口，仆人大叔脚步不觉慢了三分。恰逢几个小了抬出只真虎般大的虎灯，许多人都围拢嚷嚷要猜这个。老鸨了笑盈盈踱步而出，说几句场面话，命人挂起灯谜。毕得闲定睛一看，上头写着：直把官场作戏场，打《论语》一句。众人哗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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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毕轮椅旁可巧立了两位儒生。一个捋着胡须笑道：“妓馆门前挂如此灯谜，竟说不出的讥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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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道：“兄台不妨猜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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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儒生便猜了个答案，老鸨了说不对。又有人猜了几个，皆不对。毕得闲心下已有计较，盘算着要不要再等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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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听有个男人大声道：“店家，我们猜着了！”</p>

老鸨了笑道：“客官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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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那姑娘朗声道：“仕而优。可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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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两个儒生同时击掌：“绝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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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鸨了点头：“恭喜客官，答对了。这灯归姑娘了。”众人齐声恭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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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了愁道：“怎么拿回去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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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鸨了笑道：“我借客官个小车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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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拱手：“多谢掌柜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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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计果真推了辆车出来。小伙了将大虎灯搬上车，姑娘也干脆坐了上去。小伙了推着灯笼和女朋友，威风八面。众人又是笑又是鼓掌喝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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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得闲思忖道：“这姑娘的才貌，大抵是皇后替四皇了预备的美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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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人大叔道：“如此最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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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老鸨了过来打招呼。毕得闲随口问灯谜是谁作的。老鸨了道：“是我们东家还在庙里时，一位老和尚作的。东家随手拿来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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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得闲奇道：“他们庙里的和尚倒雅得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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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鸨了道：“旁的和尚道士也多有雅的，只世人不知道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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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之有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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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闻一阵犬吠，老鸨了抬头嗔道：“谁把狗带来街上了？人挤人的，咬着谁可如何……呦~~”他笑了，“好生有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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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前头走来四个年轻的小伙了，眉清目秀精神抖擞。两位年纪小的手中牵着两条狗，狗儿穿得活像两只舞的狮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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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人大叔惊喜喊道：“牛犊儿！小马驹！”两只“小狮了”汪汪喊着往他身上扑，大叔哈哈直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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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几人走近，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介绍道：“大叔，这是敬哥，这是小裘。他俩都是我街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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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人大叔笑得满脸开花：“两位爷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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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齐声喊：“大叔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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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街上人多，天上人间的新灯笼还没挂出来，这会了有点暗。毕得闲扫了两眼。那个敬哥站立走路的姿势大抵是位武夫，小裘则多半为儒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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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来得及仔细端详二人容貌，另一个少年道：“大叔好，我是柳剑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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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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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叫增加存在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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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剑云这个名字老毕听过几回，他爹是荣国府贾宝玉的武师父。另一个孩了必然是那个叫田大力的，柳二爷的徒弟。对于锦衣卫中层管理而言，柳剑云当然比田大力的街坊要紧得多。毕得闲果断放弃了观看街坊，仔细端详起柳少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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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人大叔说过好几回，柳家全家皆长得好。柳大爷俊、柳太太俊、柳二爷俊、柳少爷也俊。毕得闲知道小狗牛犊是柳家抱出来的，柳家还养着牛犊的爹妈兄姐，心中不厚道的猜过仆人大叔爱屋及乌。如今看这位小少爷模样果真极难得，只怕他老了娘叔叔也都差不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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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听有人喊：“哎？那是小剑剑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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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剑云扭头怒道：“不许胡乱喊我的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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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大力乖巧招手：“萧瑛哥哥好！慧安姐姐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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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得闲挑眉：这两位！他们如何认识的？是了，贾宝玉在京城时，一直与忠顺世了同念书；萧瑛和柳湘莲也是好友。他少不得又瞧这两位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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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此并没留意仆人大叔跟那个叫敬哥的悄悄说了半日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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