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Chapter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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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苏敛是那祸国殃民的苏妲己, 他这会儿是要被迫早朝的商纣王。</p>

别人春宵苦短日高起，他想不如自挂东南枝。</p>

大好周末，早上八点, 这是人能干得出来的？</p>

池妄下床换好衣服，手上拎着那只电动喇叭, 沉重敲响了403的门。</p>

苏敛打开, 两人对视，他侧头看了眼旁边的小锅：“时间刚好, 粥还热着。”</p>

“什么粥？”池妄后背打直, 无比警惕。</p>

房间里其他几人还在睡觉，苏敛压低声音：“昨天去超市新买了些食材, 研发的新产品。”</p>

一堆东西买完结账，兜里重回59块，再次跌落贫困线。</p>

他在心里冷哼，池妄应该感恩戴德, 赚的钱全都羊毛粘回了羊身上。</p>

偏偏这人看上去不大领情, 池妄只是弯腰扫了一眼, 余光扫见一片绿油油的颜色, 散发出朴素的蔬菜香。</p>

他飞速抿了一下唇, 感觉唇边提前预知了那份寡淡，迅速转移话题：“走, 我带你去门口吃小面。”</p>

吃辣当喝汤的人，早餐蔬菜粥, 瞧不起谁。</p>

苏敛推着人出去, 语气毫无商量的余地：“不行，你要忌辛辣。看在你受伤份上，今天就不晨跑, 喝完我们就学习。”</p>

难得多蹦出几个字，听起来还挺心地善良。</p>

池妄把喇叭往小沙发上一扔，陷入绝望深渊：“如此贴心，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了。”</p>

“不客气。”苏敛礼貌回复。</p>

二十分钟后，粥盛进碗，小方桌前，两人对坐。</p>

一个表情淡然，一个面露苦色。</p>

池妄脸部表情难以管理，有些崩坏：“刚不是感觉还挺清香，怎么开始逐渐发黑？蔬菜呢？”</p>

“加了何首乌粉和熟地黄煎的汁，最后配了几片西洋参。”苏敛慢吞吞开口，“补血。”</p>

池妄无语：“你这顶级料理已经进化到中西结合的地步了？”</p>

无视问话，苏敛直接抬手把勺子递过去：“还是我喂？”</p>

沉默了几秒，池妄破罐破摔，没长手似的的张了嘴。</p>

那视死如归的表情，简直像是身上捆了两百斤□□要去人肉炸碉堡。</p>

混合各种口味的浓粥滚进喉咙，池妄艰难地咽下去，竟分不出和之前的养生糊哪一个更加夺命。</p>

他相当合理怀疑，苏敛前任会跟他分手是因为每天被逼着喝一些奇怪的玩意儿。</p>

这人大概是失了恋，逐渐产生反社会心理，开始对这个世界进行无差别打击报复。</p>

池妄轻轻啧了一声，嘴唇一撇，小动作被苏敛敏锐捕捉。</p>

“怎么，觉得太寡淡？”</p>

“……没，味道很正。”</p>

眼皮一抬，和对面视线直勾勾对上，池妄心里一虚，莫名有些犯怂。</p>

他也觉得挺奇怪，明明平时天不怕地不怕，偏偏不敢跟苏敛对着呛。</p>

怕被揍么？但自己拳头也挺狠，没谁打得过。</p>

也许，只是单纯的不想让苏敛脸上流露出失望的表情。</p>

走神之间，被迫填鸭，粥下去了一大半儿。</p>

池妄舔了舔下唇，违心说：“饱了。”</p>

苏敛嗯了一声：“好，我吃完就开始。”</p>

他面色淡定地垂下头，端着小碗，把剩下的粥慢吞吞喝完。</p>

池妄支着长腿，歪着脑袋看他，心想人与人之间就是能差这么多，这世界果然无比公平。</p>

给了人一副绝顶好相貌，就送给他死亡一般的味觉，相当合理。</p>

等到碗见了底，他才意识到两人再次共用一根勺子，还同分了一碗粥。</p>

池妄：“你不嫌我脏吗？”</p>

苏敛：“？”</p>

“勺子。”池妄抬手指了指，提醒说，“之前你说你有洁癖。”</p>

手顿了一下，苏敛缓慢地把勺子拿出来搁进碗里，无情倒打一耙：“嫌弃，但只有一根，只能勉为其难将就一下。”</p>

趁人没说话，又迅速补上一句：“要不是看你受了伤，谁管你。”</p>

池妄含笑挤兑：“所以这无比体贴的叫早服务，也是报恩？”</p>

苏敛被噎了一下，无言以对，好半天才嗯了一声。</p>

池妄来了劲，随手按下后座里的按钮。</p>

声音机械般的开始循环，在空荡的宿舍一遍又一遍的回放。</p>

苏敛：“……..”</p>

他当时录音的时候听着明明还好，怎么这会儿听起来如此智障。</p>

“你在哪儿录的？小词儿写得还挺押韵。”</p>

池妄拿起喇叭放到嘴边，试探性地喂喂喂了几声。</p>

苏敛不是很想回忆录制的场景。他买完喇叭回宿舍的时候，房间空无一人。</p>

于是拉了窗帘，关了门窗，门锁关死，确保不会被打扰之后，才站在混响特别好的浴室中央，面无表情录下了那段话。</p>

前后录了三遍，挑选了语速最慢的版本，设置成定时闹铃。</p>

池妄晃了晃喇叭：“要不，我也给你录一个。”</p>

“不用，我生物钟很准。”</p>

“礼尚往来嘛，不要客气。不过，你这喇叭太贵了，校门口小店一百块能买四个。”</p>

苏敛顶着一脸面瘫，回忆卖家语录：“不一样，这个可以远程遥控定时，太阳能蓄电池双重充电保障，超长待机时间。”</p>

池妄：“………”</p>

好半天，他才郑重地给予评价：“高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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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喇叭叫早的福，池妄从一大早开始看书做题，破天荒头一回做完了周末作业，感人肺腑。</p>

晚自习上，顾安久隔着林衍，歪着头紧急呼叫宋嘉词：“小猴子，数学借我抄一下。江湖救急，马上要交。”</p>

“哦，等等。”宋嘉词慢吞吞地拉开书包，低头翻找。</p>

啪嗒一声，池妄无比嚣张地扔了一本书过去：“抄吧。”</p>

顾安久翻到页数，惊叹一声：“我靠，你今天动作还挺快，又认识了一学霸朋友？”</p>

“老子自己做的。”池妄悠悠转着笔，语气轻描淡写。</p>

他说这话的时候，微微抬着下巴，神情之中掩盖不住的小得意。</p>

前排两个人齐刷刷回头，动物园围观河马啃西瓜一样的逗乐表情。</p>

顾安久：“本年度最佳笑话。”</p>

林衍：“欢乐喜剧人没你不看。”</p>

“滚，不信你问苏敛。”池妄用胳膊碰了碰埋头刷题的人，“是不是我一笔一画呕心沥血写完的？”</p>

苏敛冷冷淡淡应了一声，手上写公式的笔没停。</p>

顾安久迟疑道：“所以答案靠谱么？”</p>

池妄把笔拍在桌上：“小苏老师监督做的，你觉得呢？”</p>

“那必须靠谱，大恩不言谢。”顾安久迅速倒戈，拿着答案一通飞速狂抄。</p>

距离十点还差十分钟，李国庆背着手晃进来，手指一点：“你们四个，跟我出来。”</p>

余光感受到注视，顾安久一脸苦涩抬起头：“老师，我作业还没抄……不是，没写完呢。”</p>

“你差这五分钟？”李国庆表情很是严肃，话不多说，言简意赅，“出来。”</p>

几人起身，出了教室，过道高高矮矮站了一排。</p>

李国庆视线来回扫视了一遍，冷哼道：“很有本事啊，堂堂三中学生打架都进局子了，上周刚表扬完你们就翻天，是打我脸特别高兴？”</p>

事情败露，池妄摸了摸鼻子，出声解释：“有隐情，他们挑事儿在先。”</p>

“我不知道有隐情？”李国庆抬手摸了摸半秃的脑袋，一脸看透一切都淡定，“要是你们主动，现在就是我和你们家长五个人站在办公室了。”</p>

听到这话，感觉事态不大严重，几人暗自松气。</p>

顾安久小心翼翼揣测圣意：“所以，您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是想表扬还训斥，先给个准话？”</p>

“给你脸了，还表扬。”李国强一脚虚空踹过去，笑骂道：“罚是肯定要罚的，聚众斗殴，每人罚跑一千。周五逃寝，再罚一千。”</p>

顿了顿，视线看向池妄：“你受了伤，惩罚的圈数他们三人来分，今日事今日毕。”</p>

言下之意，跑个圈，这事儿翻篇。</p>

池妄打断：“不了吧，我伤的是胳膊又不是腿。再说了，我负主要责任。”</p>

“你还知道你该负主要责任。”</p>

李国庆一巴掌过去：“别贫，我问你，既然是兄弟，明明一起出去，回来的时候怎么有人受伤了呢？他们没保护好朋友是不是有责任？自家兄弟受伤了该不该替他接受惩罚？”</p>

一连串问话砸下来，池妄无力反驳：“该罚，但我不想别人替我。”</p>

李国庆深深看了一眼，一字一顿道：“看着他们替你受罚就是对你的惩罚。知道你是个当大哥的，我要你记住，别人可以冲动，但是你不能，你要为无条件信任你的兄弟们的安全负责。”</p>

池妄无声沉默。</p>

“遇到事情别就急着上去，靠打架靠拳头解决不了问题。”李国庆数落完，又菩萨心肠说，“两千除以三不太好分配，给你们稍微减点儿，我一个语文老师数学不太好，算下来一人三千米。”</p>

您的数学是真的好。</p>

“……..” 苏敛懒得纠正，“行。”</p>

敛哥都应了声儿，另外两人也配合点了点头。</p>

下课铃响，学生陆陆续续放学回家。李国庆监督着几人前往操场，开始惩罚跑圈。</p>

四处都是一片昏暗，只有几盏路灯亮着。池妄站在跑道边上，沉默不语，微微抬着下巴，目光眺望着在跑道上飞奔的人。</p>

“老师，让我也去。”池妄说着就往跑道上走，肩膀被人扣住。</p>

李国庆把人往里面一拉，淡定说：“做错了事儿，就要接受后果。”</p>

池妄无言，抱着校服外套，抿嘴看向跑道那边的人。</p>

顾安久有些偏胖，体力不行，刚跑半圈就开始喘。全靠林衍连拉带拽，整个场景看上去有一种共克时艰的坚强心酸。</p>

苏敛倒是步伐轻快，健步如飞，远远甩开一大截儿。</p>

但那天两人跑过一次，三千下来，估计也吃不太消。</p>

天色越发昏沉，浓云翻滚。一声惊雷，细密的雨水骤然降落。雾城的夏季就是这样，川剧似的，一天一变。</p>

细细密密的落雨绵密地钻进衣服领口，沾湿衬衫，皮肤微凉。</p>

李国庆推了推他：“你伤口不能沾水，去里面躲着。”</p>

池妄侧头看了眼胳膊上的绷带：“那您呢？”</p>

“没有监督教育好你们，我也要受罚，淋雨就是我的惩罚。”李国庆背着手站在跑道边上，老气横秋地目光远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