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Chapter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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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的感动瞬间消失殆尽, 苏敛没再说话，气得心肌梗塞。</p>

这人真是丧心病狂，狼心狗肺, 不识好歹，不知死活。</p>

池妄用胳膊碰了碰他, 压低声音问：“真生气了？”</p>

苏敛抿紧双唇。</p>

池妄：“我这不是趁着刚刷完好感度, 给自己讨点儿福利么？”</p>

苏敛冷着脸别过头。</p>

池妄：“我错了，我狗胆包天, 我撤回刚刚的话。”</p>

苏敛想拿胶带把他嘴巴粘起来。</p>

人来人往, 医院逐渐喧闹，周遭都是匆匆而过的人群和高高低低说话声, 只有两人无声的沉默。</p>

池妄手肘撑在膝盖上，微微抵着头，无端想到他爸妈在家斗嘴吵架的样子，感觉跟现在好像没什么区别, 至少气氛都是一样的凝重。</p>

这要是换作顾安久或者林衍, 他绝对扭头就走, 压根懒得理。</p>

某种程度上来说, 他觉得苏敛是特别的, 但具体特别在哪儿，他也说不上来。</p>

惹了苏敛不高兴, 心里一软，就想哄一哄。</p>

池妄垂下眼, 佯装可怜：“好吧, 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p>

苏敛面无表情，语气冷漠：“别说话，闭嘴。”</p>

啧, 没哄成功。</p>

果然，高冷的酷哥都很是无情。</p>

两人之间的气氛再度掉进冰窖，池妄懒洋洋靠着墙，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点开微信对话框开始疯狂双击苏敛头像。</p>

人间妄想拍了拍SU。</p>

人间妄想拍了拍SU。</p>

人间妄想拍了拍SU。</p>

裤兜里手机一阵震动，停不下来，烦得要命。</p>

苏敛忍无可忍，掏出手机，亮出屏幕：“你到底要干什么？”</p>

池妄微微偏着头，语调慢吞吞的：“你不是不让我说话，我发微信行不行？”</p>

“我看那刀砍的不是你胳膊，是脑子。”苏敛没好气起身，叮嘱道，“别乱跑，我去拿结果。”</p>

“好，我就在此地等你给我买橘子。”池妄冲他和善微笑。</p>

您还能有点儿节操吗，苏敛无语走到小窗口，拿回抽血化验和拍片结果。</p>

他认真看完所有指数和片子，目前状况良好，身体健康，各项显示都很正常，没有什么癌变倾向。</p>

把结果装进口袋，苏敛长长松了口气，只要后续严格监督池妄，按时检查，应该不会再像之前那样突然病发就是癌症晚期。</p>

他走过去伸手把人从座椅上拉起来：“走吧，回去。”</p>

池妄盯着口袋里的化验单，微微挑眉：“不去问问医生结果，你看得懂么？”</p>

“我识字，化验单上写了没问题。”苏敛含糊其辞带过去，走到门口打了辆出租。</p>

行吧，你说了算，池妄扶着胳膊，抬步跟了上去。</p>

两人并排坐上后座，原本就不宽的空间就显得狭窄起来。池妄用膝盖碰了碰他：“肯跟我说话了？”</p>

把袋子往腿上一放，苏敛向后仰着闭上眼，假装睡觉。</p>

“你的脚看上去比我小了一圈。”</p>

“………”</p>

“穿着睡衣冷不冷？”</p>

“………”</p>

“晚上换绷带你重新帮我绑个新的蝴蝶结怎么样？”</p>

感觉再不妥协这人能一人单口相声说到晚上，苏敛忍无可忍：“好了，和解。求你别说话，我脑袋疼。”</p>

池妄抬着下巴笑了，真挺好哄。</p>

-</p>

两人斗着嘴回到宿舍的时候，顾安久和林衍也前后脚从网吧回来，折腾一晚上，累得够呛。</p>

宋嘉词顶着乱蓬蓬的头发正拖出小方桌往上面摆吃的，见到门开，他结结巴巴说：“给、给你们点、点了饭，累坏了吧。”</p>

“嗯，一晚上没睡，困得要死。”林衍走过去揉了一把他的头，转身说，“都来吃点儿东西，尤其是池妄，受着伤得多补补。”</p>

苏敛拉长声音，意有所指：“是应该多补补，下午我去趟超市。”</p>

他在心里盘算，卡里还剩23块，估计能买一包枣子一袋枸杞。</p>

眉心一跳，心里再度涌现出不详的预感，池妄笑着把人按在座位上坐好：“别，你昨晚累坏了，好好补觉，别折腾。”</p>

桌面上的外卖盒被挨个揭开，有菜有汤有焖锅，清一色全是肝脏，这他妈真的很补。</p>

池妄盯着一堆同类食材，感觉瞬间没了胃口，索然无味。</p>

顾安久往小马扎上一坐，从兜里掏出表盘和断掉的表带递过去：“敛哥，你的小天才手表。好奇问一句，您这样的酷哥为什么会选择这款、这款……”</p>

一时间找不到形容词，憋了半天：“这款如此样式童趣又天真烂漫的手表呢？”</p>

“因为便宜。”苏敛接过来小心收好，懒得解释，随口扯了个瞎话。</p>

这话落入池妄耳朵里，瞬间就变了味儿。</p>

他之前是听顾安久八卦过苏敛家境不太好，单亲家庭，父亲靠送外卖为生，风里来雨里去，很是辛苦。</p>

十七八岁的少年自尊心都很强烈，尤其是苏敛这种自尊比命更重的人，戳到伤心事儿估计心里就更是难受。</p>

比如现在，嘴唇绷直，明显看上去心情不佳。大概是顾安久无心一问，内心被刺痛了个彻底。</p>

池妄摸出手机，大方从零钱里转了一千过去，手机敲字：上周的补课费，我爸让我给你按周结。</p>

收到信息，苏敛心里算了下补课时间，勉强三小时，相当严格地又退回去二百五。</p>

这倒是碰巧，多了七百来块钱，感觉瞬间贫困奔向小康。</p>

屏幕光线挺亮，顾安久随眼一瞄，嗅出一丝不对劲：“那个……一千，不会是妄爷给你昨晚的嫖资吧？”</p>

林衍抬眸，好言劝说：“这不好吧，大家都是同学，你们俩这样有伤风化，还是要注意。”</p>

苏敛：“？”</p>

什么叫物以类聚，这群人都是复制粘贴的离谱。</p>

顾安久见人不出声，在作死的边缘来回试探：“不对啊，怎么还退了二百五，是初次活动有折扣么？”</p>

他越是细想，昨晚半夜看到的场景在脑内就越是生动的循环播放。</p>

“去你的，给他结的补课费。”池妄笑出声，矛头一转，看向吃瓜二人组，“要不你们俩一起补课，小苏老师可以收三份钱。”</p>

苏敛眼皮都没抬，夹了块猪肝放进嘴里，细嚼慢咽道：“我谢谢你了，你一个就够我烦的。”</p>

他给池妄补课重点就不是赚钱，三中每年有奖学金，拿下来差不多也够用。</p>

以为这人脸皮薄，池妄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劝说道：“教一个和教三个有什么区别，反正题都一样，拿三倍工资不好吗？”</p>

“池妄，你这样真的很像个奸商。”林衍无情吐槽。</p>

顾安久琢磨了一会儿，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就是不想补课，转移视线对不对。拉兄弟下水，你心真的黑，比今天炒糊了的猪肝还黑。”</p>

当然也是原因之一，池妄笑了笑，没说话，算是默认。</p>

如果能帮苏敛多赚点钱，自己正好还可以逃避一对一，简直完美，一举两得。</p>

苏敛把筷子往旁边手里一递：“你提醒我了，赶紧吃饭，吃完下午补课。”</p>

某人极力想要逃避，东拉西扯拖延时间。于是胳膊一抬，夸张出声：“不行，我这右手胳膊伤得太严重了，根本拿不了筷子，吃不了饭可怎么补课，我……”</p>

话还没说完，嘴巴里被塞进去一整块猪肝，池妄哑口无言，一脸震惊地缓慢吞咽。</p>

苏敛又夹了一块，表情跟往常一样淡然：“没手是吧，我喂。”</p>

明明是很温馨很体贴的一句话，换做别人，那绝对是一股子友爱同学情，池妄却莫名听出了一股狠戾的杀气。</p>

大概等同于“想死是吧，赶紧吃了给我滚去写作业”的同等程度杀伤力。</p>

于是，整个403寝室都陷入沉寂，像是突然进入了默片，只有画面，没有声音。</p>

苏敛一筷子一筷子填鸭似的往旁边嘴里塞吃的，池妄像是被卡了嗓子，张嘴接住，机械进食。</p>

一喂一吞，配合得很是默契。</p>

顾安久跟林衍交换了一下眼神，双方瞳孔同时地震。</p>

从昨晚撞破同床共枕开始，三观就不断被冲击，此刻是最后一拳，粉碎性毁灭。</p>

他们俩和池妄从小认识，穿裤衩就在一块儿玩耍，什么调皮捣蛋的事儿都干过。</p>

照理来说也是相当浓郁的铁血兄弟情，同床睡个觉也能勉强接受，喂饭却是从来没有过。</p>

再说，苏敛不是有洁癖么？居然能忍受共用一双筷子。</p>

顾安久实在难以忍受这种诡异，打破沉默：“不得不说，你们俩这样，真的好……基啊。”</p>

池妄咽下去一团饭，慢吞吞出声：“这明明是兄弟之间的互帮互助，你们这些人，庸俗。”</p>

是，全都是我们的错，我们庸俗，我们无耻，我们腐眼看人基。</p>

苏敛：“吃饱了吗？”</p>

池妄点头：“差不多了。”</p>

筷子放上桌面，苏敛无声提示，死亡的钟声缓缓敲响。</p>

得到暗示，池妄被迫起身，一手扶着自己的伤胳膊，嘴里骂骂咧咧：“人生怎么他妈的这么艰难，我一放纵不羁爱自由的追风少年，为什么还要写作业。”</p>

顾安久盯着池妄的背影，由衷的觉得，他敛哥真的有点儿东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