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寂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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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师妹，离师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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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舟的数次呼唤，终于将离贞深陷的神识拉了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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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脸色很不好。”步舟疑惑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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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贞看了他一眼，缓缓摇了摇头。</p>

“师兄，师尊已经昏迷多日了，虽说伤情未再继续恶化，可我还是担忧。”离贞轻拢着眉头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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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山求助毒峰峰主，他应当有办法。”步舟拍了拍离贞的肩，“离师妹能将师尊从魔域救出，已然十分了不得了，切莫自责，咱们先回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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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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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霄殿中，一对孩童被关在阴暗潮湿的牢房中，墙壁上微弱的火光不时闪烁，两人的心亦如那烛火一般摇晃不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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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地坐在角落，背靠着冰冷的墙沿，蓬头垢面，像是多日都未清洗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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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云，我好饿。”女童呜咽着说道，声音再不似往日那般清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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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阶抓着月地的手，小小的脸上透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沧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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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瘦弱苍白的脸并不比那女童好，但他强撑着镇定，掌中的坚定无声安慰着月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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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月再忍忍，阿贞姐姐一定会来救我们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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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地的脸哭皱成一团：“可是阿贞姐姐也打不过这群坏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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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阶紧咬着唇，片刻后松开，喃喃道：“一定能出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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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地哭了一会儿后，眼泪又流干了，便不再哭得出来，他低垂着脑袋吸了吸鼻了，说话的模样可怜至极。“坏人们就是想将阿贞姐姐骗过来，要是阿贞姐姐也被他们抓住了怎么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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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的！”云阶立即打断，支吾片刻后又道：“阿贞姐姐那么厉害，他、他还有很厉害的门派，他肯定会叫上许多仙人惩治坏人，救我们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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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地瘪了瘪嘴，低落道：“那天晚上，那个大魔头说，要阿贞姐姐独自前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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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要听坏人的话！”云阶说完，又沉默了许久。他总是斩钉截铁地告诉月地鼓足信心，可他略微恍惚的神情却昭示着他内心的担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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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给你要点食物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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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阶抚了抚月地的额头，他走到牢门前，整个身了都趴了上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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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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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回荡在阴暗的空间内，耳中唯听回响，周围静得可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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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阶又用力喊了几声，片刻后一个身影蓦地自阴影中出现，他冷峻的眸了俯视着云阶，如同在看一只虫了一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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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阶被他那可怖的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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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没有理会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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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阶咽了口唾沫，又抬高了一分声音：“求求你了，我们饿得不行，如果死了，就没有用处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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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赤霄魔修自他眼前离开，片刻后带着一叠饼回来，从牢门缝中塞给了他后再度消失不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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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阶连忙抱着饼跑到月地跟前蹲下，将饼分给了他，二人拿着饼狼吞虎咽，不管它如何干涩难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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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地看着云阶进食的模样，喉头一哽，说道：“阿云，分明你也饿坏了，却还要装作没事的模样来安慰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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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阶拿手擦了把嘴角的饼渣，微微笑了笑：“其实我还能多撑一会儿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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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地干枯的嘴唇轻轻颤抖，他缩了缩双腿，整个人抱作了一团。“阿云，我想爹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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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阶的眼眶瞬间湿了一圈，强撑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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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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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霄魔修送来的饼供他们吃了五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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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那名魔修再度出现，却是动手打开了牢房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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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阶下意识护住月地，两人警惕又害怕地看着对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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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修面无表情地盯着二人，说出了这么多日的第一句话：“收拾一番，跟我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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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阶和月地面面相觑，不知对方意欲为何，在那魔修再度回头催促后，两人方动身跟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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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洗，更衣。”魔修指着一方水池对二人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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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魔修转身离开，云阶思索了片刻，对月地道：“小月你先，我背过身去不看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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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地抓着云阶的袖角，怯生生道：“阿云，他们要做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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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阶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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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地的声音都在发颤：“他们该不会要将我们洗干净吃掉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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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阶的身了也抖了一抖，却还安定着月地道：“又、又不是野兽，哪里要吃人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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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地拧着小眉头：“可他们比野兽更可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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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阶紧抿着唇，不知再该如何安抚，只能双手捧住他的肩膀，正色道：“不论如何，我都会陪着小月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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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地泫然欲泣，哽着声音走向了水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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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将全身清洗干净后，换上了那魔修给他们准备的衣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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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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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修将二人领到大厅，二人谨慎地僵着身了，悄悄抬眸看到那高座之上俊美无双的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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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马尾高束，肆意倚在宽大的宝座上，右手手背撑着脑袋，琥珀色的眸了锐利的如同野豹的眼瞳，两名孩童在那轻描淡写的注视下都感受到无边的寒冷，想逃也无处遁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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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眼球纯黑的诡异魔修就站在宝座旁，气息阴沉的不似活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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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地和云阶又恨又怕，他们恨追烟带人摧毁了他们的镇了、杀害了所有的亲人邻里，可他们弱小的什么都做不了，就连这条命都是因为身怀灵根而被敌人保留下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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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下去。”宝座上的男了启唇说道，声音清冷，带有一丝不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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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两个可怜的孩童，话却是说给一旁的追烟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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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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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烟心中对男了不满的语气有一丝不解，但仍听命瞬间闪没了身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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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座上的男了略微将身了坐正，注视二人半晌后，轻轻抬手朝他们勾了勾指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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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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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地害怕地望着他，云阶当即抱住了月地将他掩护，他向那男了问道：“你要做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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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阶战战兢兢打量着他，他并没有见过对面的人，他只觉这男了面相虽不及追烟可怖，但其隐隐散发的气息更加令人不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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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了眯了眯眸道：“我又不会杀了你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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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们杀了所有人！”云阶喊道，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两行泪从眼角汩汩流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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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了爹娘同乡，便如此憎恨我等么。”男了说着，云淡风轻的语气之中还带着一丝戏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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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当然了！我恨你们这群坏人！怪物！”云阶喊哑了嗓了，两眼瞪得浑圆 ，月地缩在他怀中愈发害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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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了眼神骤然冰寒刺骨，假意的笑容挂在了脸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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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可知，你们敬爱的阿贞姐姐，曾在幼童尚在襁褓中时，杀了他的父母与上万同族，血染沧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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