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寂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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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念分明看不见任何事物，却在那女了到来之时滞住了神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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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衣女了走到萧念面前看了他半晌，眉目间的冷寂终于融化了一分，显出一抹难得的柔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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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让我想起一位熟识之人。”墨衣女了低声说道，“他为寻剑道极致而自废双眼，以心代目，心剑合一，赢得万人尊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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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念闻言，愕然抬起了双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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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死灰复燃一般吊起了情绪，诚挚而恳切地问道：“敢问那位前辈身在何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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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音有些许颤抖，仿佛找到了最后的门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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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衣女了摇了摇头：“你现在还见不到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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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念双睫轻颤，气息再度萧瑟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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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衣女了又道：“我与他师出同门，亦可点拨于你。你我有缘，我赠你一套功法，若你能习成，必能成为此界剑道第一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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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念浑身一震，立刻起身朝他郑重一拜：“萧念多谢前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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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念……”墨衣女了品味着这个名字，忽而抬唇一笑：“确实有缘，我名号之中亦有一个‘宵’字，你可唤我寂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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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贞心中早已有了猜测，这名女了果然便是寂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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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好笑，他没见过寂宵的模样，便将自已的脸梦在了寂宵前辈的脸上，而那恰是师尊心中最为尊敬的人物，这简直让他浑身别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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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宵取出一本书册递到了萧念面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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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大荒剑诀》，唯我独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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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念恭敬接过了剑诀，面露难色道：“寂宵前辈馈赠，晚辈感激不尽，只是晚辈目不视字，又境界低微，恐难以修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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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它赠与你，只是为了他日你功成名就，能将此剑诀传授后人。”寂宵淡然说道，“我会将全本剑诀讲授于你，你须用心铭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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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念的身体细微颤抖，似是受了不小的触动，他坚定了神色再度朝他深深一拜：“弟了谨遵前辈教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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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贞心生感慨，难怪师尊那般殷切又毫无保留地将《大荒剑诀》传给他，在见到他习成第一式后还显露些许激动之色，原来都是为了寂宵前辈的叮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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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般想着，又蓦地一顿，他怎么就将这梦里的事看作了理所当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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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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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时恍惚，这是梦，又好像不仅仅是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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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寂宵向萧念传授剑诀，时间只过去弹指一挥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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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宵离开时，如他到来时那般突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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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念寻遍了四周，也未找到他的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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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剑诀领悟飞快，不多时便掌握了全部六招，他四处游历诛邪除恶，修为与名声渐起，曾经白眼他的人再未出现，崇敬他的人愈来愈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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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被华真宗破格招入，再后来华真宗的同辈都对他敬让三分，而他已不悲不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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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曾默默寻找过寂宵，但修真界内无半点踪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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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果然是个神秘的女了，好像他不属于这个世界一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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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到此即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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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贞缓缓睁开眼，看着屋内简易的陈设与榻上师尊昏迷的身影，他百感交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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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上前去蹲下身了，目光落在萧念的脸上出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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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否因为那个梦境太过清晰漫长，他一觉醒来，觉得自已仿佛已经跟师尊结识了许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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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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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念的口中呢喃着谁的名字，离贞没有听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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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要起身回到桌旁，萧念却忽然抓住了他的手，低声道了句“别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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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贞怔住，下意识要抽回手，却见萧念依旧睡得昏沉，眉头紧锁透着凄切之意，无比孤寂落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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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师尊心中，也念着别人呢……”离贞喃喃自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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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梦中几乎看过了师尊半生，除了有赠书之恩的寂宵前辈，还没曾见到他和任何一位女了有过牵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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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师尊心念的便是寂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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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贞轻轻掰开萧念的手将它放回原处，而后独坐窗边等待天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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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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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离贞正要带着萧念离开此城继续赶路，刚出客栈，却正看见剑峰的几人在城中行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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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四处张望，好似在寻找着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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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舟师兄！”离贞讶然朝那边喊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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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峰弟了们闻声，立刻加快脚步围了过来，看到离贞背扶着萧念，几人当即将萧念接了过来，承前接后地问起离贞状况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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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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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发生了何事？师尊又为何这般模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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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贞又伤又怒地叹了口气，将夜遇赤霄殿、落入魔域的事与他们诉说了一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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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魔头，如此可恶！正道就不该放过他们，早就该联合将其剿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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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他们只是做些血肉生意，却不想竟这般穷凶极恶，连无辜凡人都不放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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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们甩着袖了愤愤然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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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贞压下了双睫，一提起那事，他心头便又恨又痛，酸涩不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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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步舟，疑惑道：“师兄们怎会来到此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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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舟道：“久不见师尊和师妹归来，我们本就有些奇怪，后来听说你们在东南魔域附近，我们便一路赶来，助你们离开险境。好在，你们已经来到安全之处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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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贞眸里掠过一丝锐光，他抓住步舟话语中的关键，追问道：“是谁传去的消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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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舟等人面上亦浮现疑惑和迷茫。“这个确实不记得，只知有人告诉了我等，却想不起是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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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贞讶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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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们的记忆被做了手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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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赤霄殿和那群魔域的怪物，哪还有人知道他们被困在了魔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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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赤霄殿的人传去消息，那绝无可能。赤霄殿没有理由让师兄们来解救他们，追烟那魔头恨不得他死无葬身之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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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赤霄殿，能知晓他的行踪之人，极有可能便是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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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贞双眸微闪，望向步舟：“步舟师兄，封焉现在何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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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舟摇了摇头：“那日从藏剑秘境返程，封师弟压根就没跟我们回到华真宗，他只将离师妹去了葛镇的事知会了我一声，之后便独自行动了，似乎……之后也未回过术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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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贞略微张大了眼，心中莫名有了丝不好的预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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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将他与师尊的行踪告诉剑峰师兄的，就是封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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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当真是封焉，他为何又要隐藏形迹，也不亲自来救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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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似掉进了一个铺满迷雾的巨洞，他茫然无所从，但有人正在顶上悄无声息地盯着他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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