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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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物为何崩裂？”裴衍继续问道。</p>

裴庆一笑，“殿下既已找过沈府的老管事孙尚难道他没告诉你？”</p>

“顽固的老家伙一句话不说，你们这些人总是一堆秘密。”裴衍自嘲般地一笑。</p>

这些人都罪恶深重，灵魂在现实和地狱中不断穿梭。而他同样也是。</p>

“他当年让人铸了两块信物，其中崩裂的那块是假的。”裴衍拿起墙上的烙铁将其扔进火盆中烧红，目光死死盯着那块烙铁。</p>

显而易见的结果，裴庆低头，喃喃道：“不错。”</p>

“被大火烧死的滋味一定不好受吧，皮肉在一瞬间融化粘连在一起的感觉，梦中的母妃也是这般痛苦。”裴衍自顾自地说些，拿起那块烙铁将其摁在一旁的囚服上。被烫黑的囚服粘连在依旧暗红的烙铁上，空气中弥漫着焚烧的气味。</p>

裴庆看着多年前那个孤寂的小男孩如今已成为心中浮起不安，他心想若是沈知和还活着，裴衍应该就会把这块烧红的烙铁贴在他身上。</p>

“你到底为何让沈知和之女与我结亲？一个仇人之女你就这么送来了？”裴衍转身冷冷问道，他想起那个女人说过她不属于这个世界，但她那些满是漏洞的话里到底有几句是真的？</p>

裴庆咽了一下口水，错愕道：“你该知道这个女子是无辜的。”</p>

“是么？”裴衍冷笑一声，扔了手上的烙铁，转头道，“或许是她为了求生而施展的美人计呢？”</p>

这个一瞬间涌上大脑的想法让他忍住了颤抖的身体，愤懑沉重的情感瞬间堵在喉咙处，连呼吸都变得困难。</p>

裴衍心道，若是没有这个真相，她与他真能相爱下去，又或者他们都能各走各的路？而他真情流露的一切在现在看来倒成了个傻瓜。</p>

裴庆急了，他在沈知和死前曾答应过他替他保全女儿。他惊惧裴衍会做出报复那个无辜女子的行动。</p>

“殿下，这不可能。”</p>

结果裴衍只是冷冷转身，在牢门最终关上的那一刻强行挤出的笑容在颤抖。</p>

裴庆说的没错，沙末汗也被逼服了拂忧草，幸得先前他给的那个青色瓷瓶的解药还有余。暮云为了沙末汗服下，不过半日人已醒转。</p>

方氏和小环在她的催促下匆忙收拾行囊，暮云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她计划今日就带着沙末汗出城。原本救出他后想立即出发，但沙末汗一直没有醒，带着个昏过去的人出城只怕还未过关就被当做绑架拦下。</p>

穿着女装行动不方便，她挑了套先前在西市买的胡服换上。临行匆忙，范晚招呼伙计把东西搬上马车足足装了三车。</p>

暮云招呼伙计把一些衣服和笼屉又搬了下来，把随车的两个丫鬟换成了年轻的壮汉。</p>

“江南人生地不熟，衣服和笼屉的药材都带上不怕路上麻烦，江南虽富庶但有些东西比不过京中，怎么又拿了下来？”范晚急了，又吩咐伙计把东西搬上车。</p>

“是啊云儿。笼屉的东西先不说，那些设计都是你的心血，若不一起带去岂不可惜？”方氏也在一旁道。</p>

暮云并非是不想带，而是这次可以说是逃亡而方氏还被蒙在鼓里，几车衣服带上了她也没地儿穿。</p>

暮云推脱道：“不过是些衣裳，我到了江南再做就是了。范晚你回去吧，我和姑母到了江南自会报平安。”</p>

马车在街上行驶，沿途中货郎商贩叫卖声不觉于耳，暮云掀开帘子往车外看了一眼，最后还是放下了帘子。</p>

她心想也不知裴庆现在如何了？也还未来得及和席翩翩和张培雲告别，还有裴衍……她正胡思乱想着，车厢里人动了动，挣扎着就要起身。</p>

暮云转头，制住了他的行动，“别动，你的伤口才包扎好，仔细又裂开了。要喝水么？”</p>

沙末汗找了张口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发不出声，他奋力地摇了摇头，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道：“我们这是去哪？”</p>

“出城。”</p>

沙末汗的嘴边凑进一个水壶，他执拗不过勉强喝了一口气，终于被抽干了力气一般倚靠在车厢内闭目养神。</p>

水中混了拂忧草的解药，再服用两日就能解毒，但沙末汗身上的皮肉伤一时半会都好不了。</p>

“裴庆如何了？”沙末汗忽然咳了起来。</p>

暮云话在嘴边不知该如何开口，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她不知道。</p>

是啊，她怎么会知道呢？昨晚那就是一个圈套，一个为了抓住裴庆的圈套罢了。</p>

昨夜只勉强睡了两个时辰不到，她做了个噩梦，梦中的裴衍温文尔雅的脸瞬间变成了眼中布满血丝愤怒的脸，他不顾她的挣扎狠狠地掐住她纤细的脖子，几乎用尽全身的力量也挣脱不开。</p>

这个噩梦让她瞬间惊醒到现在还是惊魂未定。</p>

“我是怎么了？”暮云拍了拍自己的脸，又晃了晃脑袋想将这种让人烦闷的想法驱逐出去。</p>

她转头见沙末汗已沉沉睡去舒了一口气，城门处的官吏正在检查，暮云掀开帘子前后看了一眼，突然背后传来了马蹄声。</p>

一名官吏骑着快马到了城门处也不知和城门的官吏说了什么，她们前头还有十几个人和马车等着通行，方氏母女同乘一车在前，暮云和沙末汗的车马在后。两车除了她们四人均坐了车夫和一名小厮。</p>

“沈姑娘，前头官吏在查通关文碟呢。我下去给您买个吃的。”小厮朝后对车厢内暮云道。</p>

她掀开车帘，看着前排的队伍心里浮起一起不安，天未大亮就已收拾行囊了，现在街上商贩也刚开门做生意，但不知为何她心里却很是不安。</p>

“这才多大一会儿，怎么今日要出城的人如此多？”暮云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