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第八十四章真相和大字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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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立春道：“没事，不严重。”</p>

二奶奶看顾立春还没有彻底恢复，就决定让大家在家住一晚，明天早起离开，省得再中暑，大家自然没意见。</p>

吃了顿简单的午饭后，顾立春去睡觉，一觉醒来，天都黑了，外面暑气已散，夜风凉爽宜人。</p>

二奶奶给大家做了黄瓜丝拌凉皮，凉皮又薄又滑还劲道，酸辣可口，顾立春胃口大开，吃了一盘子。</p>

二奶奶见他胃口恢复了，才彻底放心。</p>

他下午睡饱了，精神头也来了，就想出去溜达溜达。</p>

二奶奶拿出半盆拌好的凉皮，“这是我下午做的，天热不能放，你拿过去给小陈吃。”</p>

顾立春道：“行，今天的事情多亏他。”</p>

顾立春让立冬去叫陈禹，约在他家的院子里见面。</p>

月光皎洁，凉风送爽，两人坐在院中的桌前，陈禹在对面专心吃凉皮，顾立春摇着扇子望着墨蓝的夜空思考人生。</p>

陈禹边吃边说道：“凉皮真好吃。”</p>

顾立春嗯了一声算是回应。</p>

陈禹：“你二奶奶很好，你们一家都不错。”</p>

顾立春又嗯了一声。</p>

陈禹呼出一口浊气：“顾家村就你们几个还不错，你们却都走了。”</p>

顾立春：“你早晚有一天也会离开这里的。”</p>

陈禹语气平静：“也许吧。”</p>

陈禹突然想起什么，动了动嘴唇又把话咽了回去。</p>

顾立春想起他曾经说过要帮他打听过孟念群的父亲孟安京的事情，心有所感，便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新情况要告诉我？说吧，你不说，别人迟早也会告诉我。”</p>

陈禹低头沉思良久，又起身看看院外，确定外面无人，才折回来，小声说道：“先说好，由于事情太久远，我爷爷奶奶的记忆力也不太好，可能与真相有一定出入，你听听就好。”</p>

顾立春点头，表示明白。</p>

陈禹轻声说道：“我回来问我爷爷奶奶，他们听没听说过孟安京这人，他们说十几前曾和孟安京的父亲有过几面之缘，应该是57、58年那会儿，孟老先生被打成□□，还被诬陷为□□份子，他从京城下放到清江县那边劳动改造。当时一起下放的还有孟老先生的大儿子、三儿子以及三儿媳妇。”</p>

陈禹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当时孟老的三儿媳妇已经身怀有孕。按照规定，孕妇是可以不用下放的，当时孟家应该是得罪了什么人，所以孟家三儿媳妇也去了清江县，后来的事情就只是道听途说，听说她生下孩子没多久，孩子就被一个因为死了孩子发疯的女人抱走，并扔到了清江里……”</p>

顾立春心里震了一下，面上仍是一派平静：“然后呢？”</p>

陈禹无奈道：“然后就没了，反正这事对孟家三儿媳妇打击挺大，他们到处求人找孩子，最后连尸体都没找到。”</p>

顾立春突然问道：“清江县离这里多远？”</p>

陈禹想了想答道：“有一百多里吧，我不太清楚。”</p>

顾立春道：“地点对不上。”</p>

陈禹笑道：“我也觉得对不上，所以这件事，你听听就算。”</p>

顾立春又问：“所以孟家是京城人，跟你是同乡？”</p>

陈禹摇头：“他们曾经是，后来调离了。具体的我不清楚，毕竟我们也离开好几年了。”</p>

聊完这个问题，两人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p>

陈禹深深地叹息一声，“说来奇怪，我既想帮你查清真相，又不想让你知道真相。我怕你陷入更大的麻烦，你这人表面上冷漠，其实不然。可是这个世道……”</p>

顾立春扯扯嘴角：“我明白。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回去后会找机会查清楚的。”</p>

三场四场的人要分流一部分劳改犯到五场，若是里面有孟安京，他会找机会当面问清楚的。</p>

他突然想起一个关键人物：“那个女疯子还活着吗？”</p>

陈禹摇头：“这个真不知道，大概应该不在了吧。”</p>

他接着补充道：“但凡做过的事情一定会留下痕迹，你要想知道，我抽空去帮你查一下。”</p>

顾立春点头：“谢了。”</p>

陈禹帮了他这么大忙，他想了想，又说道：“对了，三分场和四分场会分出一部分劳改犯到五分场，如果你姑姑也在其中，我会尽可能地照顾她。”</p>

陈禹激动得嗓音都有些发颤：“你说的是真的？没骗我？”</p>

顾立春好笑地反问道：“我骗过你吗？”</p>

陈禹连忙说道：“对不起，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p>

顾立春接着说：“不过先提前说好，她在不在名单上，我决定不了。”</p>

陈禹猛地想起什么，起身道：“能不能借我张纸和笔，我想写封信托你带给我表姐。”</p>

“可以。”顾立春领他进自己原来的房间，点了一根蜡烛，找来纸笔让他写信。</p>

陈禹写完信，交给顾立春。</p>

顾立春看看月亮，说道：“你该回去睡觉了。”</p>

陈禹磨蹭着不想离开，试探道：“你一个人不害怕吗？”毕竟他爹去世不久。</p>

顾立春淡淡地道：“不怕，我喜欢安静。”</p>

陈禹听罢不禁有些气恼，他霍地站起身说道：“那就好，我还怕你求着我，让我留下来陪你。我更喜欢安静。”</p>

顾立春：“……”</p>

顾立春到底还是没能安静，陈禹刚走，立夏和立冬回来了。</p>

兄弟三人在家里住了一晚，顾立春开着拖拉机回农场。</p>

他把二奶奶和弟弟妹妹送回家再去农机站还车，一到了那里，就看到农机站的工作人员目光闪烁，还问顾立春：“小顾，你没事吧？”</p>

顾立春一头雾水，本想问他们，一想算了，回去再说。</p>

他先回的猪场，这里毕竟是他的大本宫。</p>

顾立春一进院子就听见了吴胖的大嗓门：“小陈，你写得不太行，不够有劲。小孟，你帮我写。”</p>

顾立春纳闷，站在门口问道：“吴胖，你要写什么呢？”</p>

大家一见顾立春回来了，刷地一下都围上来了。</p>

陈洁一脸愤怒道：“顾哥，有人在食堂贴你的大字报。”</p>

吴胖骂道：“鬼鬼祟祟的，连真名都不敢署。老子也要贴一份，署上真名。”</p>

顾立春面容镇定，让他们一个个说，他听了一会儿，才明白，原来有人在食堂贴了几张大字报，罪名有三项：吃吃喝喝，腐蚀领导；吃烤肉，生活腐化堕落；以权谋私，把自己母亲弄进食堂工作。</p>

顾立春看看满桌子的大字报，问道：“你们也打算去贴？”</p>

吴胖道：“当然要贴，凭什么就他们可以贴？我也要贴！”</p>

说到这里，吴胖一脸颓丧：“就是我不太会写，那句话叫什么，字到写时凑不够。”</p>

赵高白了吴胖一眼：“那叫‘书到用时方恨少’。”</p>

吴胖：“差不多，一个意思。”</p>

吴胖看到顾立春眼睛一亮，一把抓住他：“顾哥，就你写的文章我能看进去，还看得浑身得劲，这样，我说你替我写。”</p>

赵高也说道：“对，我也有话要说。”</p>

顾立春想了想，说道：“咱们各写各的，才能百花齐放。来来，我帮你们整理一下思路，你们自己动手写。”</p>

在顾立春的启发和帮助下，吴胖终于写出了他的第一张大字报，那字体歪歪扭扭，名字很有吴胖特色：《谁不吃不喝，我才承认他不腐化堕落》</p>

赵高写的是《大家集资吃饭，是腐蚀领导？》。</p>

当他们拿着各自写好的大字报到食堂时，发现墙上贴满了各式各样的大字报，这里成了大字报的海洋，而且还都是带署名的。</p>

其中最引人注上的是署名陆明亮、赵明光的红字大字报，有图有内容。</p>

上面画着十几棵树苗，名字就叫做《你们不让祖国的幼苗茁壮成长！》</p>

旁边贴着署名李青青李树兄妹俩的大字报：《十几年吃一次烤肉，你们说这叫腐化堕落》。</p>

紧接着是赵高他爸他妈的《你们有种以后别吃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