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第八十四章真相和大字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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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家人对于田三红要去食堂上班这事都很高兴, 最激动地要数立冬。</p>

这两天，他一直沉浸在他这个巨大的喜悦当中。</p>

他兴奋地问道：“妈，你去食堂上班了, 我以后去吃饭是不是可以随便吃？”</p>

在这里, 大家都叫妈, 顾立春兄妹几个也随大流不叫娘了。</p>

立夏显出一副很看不上立冬的样子：“立冬, 你长点脑子好不好？咱妈是食堂的工作人员, 是要守规矩的。还随便吃？咱们要以身作则懂不懂？”</p>

小满喜欢听农场的那些干部说话, 现在是满口的套话：“就是，三哥, 你的思想觉悟太低了。你得好好学习, 我以后可是要当大干部的人, 有你这样的哥哥会拖了我的后腿。”</p>

立冬被两人围攻, 气得不行。偏偏他又嘴笨, 说不过他们。</p>

他找来找去只好找吴胖倾诉，吴胖听罢安慰立冬几句，接着还给他出主意, “食堂是不能随便吃, 可咱有办法啊，到时田姨要是能开个打饭窗口，咱俩就去那个窗口打饭，她多给咱们打点肉不就行了？我跟你说食堂打饭是有讲究的, 要是有个熟人，打饭时能多捞肉，还能用勺子使劲压，压得实实在在的，一份顶别人两份。”</p>

立冬觉得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一脸钦佩地望着吴胖。吴胖很少感受过这么实在的崇拜，对立冬就更喜欢了。</p>

田三红也没想到自己的工作这么快就落实了，她既兴奋又忐忑，生怕自己做不好，丢了儿子的脸。</p>

顾立春安慰她道：“妈，你放心吧，食堂的工作不难，跟平常做饭差不多，你先去适应适应。”</p>

顾红玉私下里开始传授给田三红一些工作经验：“嫂子，你去了之后，认真工作，咱不偷懒不躲滑，干好分内的事。不过你得记住，性子不能软，不能叫人欺负了去。”</p>

她这个侄子的性格她不担心，她比较担心嫂子立不起来。</p>

田三红认真听着，郑重地点点头道：“红玉，你说得我都记在心里。你放心，我跟以前不一样了。我这个当妈的，总不能让孩子处处替我操心。”</p>

顾红玉点点头，这人不怕有缺点，只要能听进去话就行。像她哥顾大江那样，一点意见听不进去，完全不讲道理，那才是彻底没救了。不过，人死为大，她也不说什么了。</p>

有高兴的事也有让人伤感的事，那就是顾红玉和杨爱国得回去了。</p>

二奶奶一脸落寞地感慨道：“时间咋过得那么快呢？嗖地一下几天就过去了。”</p>

顾红玉道：“天天吃吃喝喝的，能不快吗？我感觉这几□□服都紧了。”</p>

二奶奶满心不舍：“也不知道你下次啥时候回来？”</p>

顾红玉道：“娘，你忘了，过完暑假还得接珠珠回去呢。到时候，我跟爱国肯定得回来一个。”</p>

二奶奶一想也对，差点忘了。</p>

母子俩悄声商量，这个暑假怎么过。</p>

二奶奶道：“我在犹豫，我瞅着珠珠跟小满他们玩得挺好，回到村里就没这么多玩伴了。可是老住这里又觉得不太好。”</p>

顾红玉这几天也一直在观察，发现她娘在这里过得挺开心，人多热闹，这里的家属们也比顾家村的强些。珠珠也玩得开心，她说道：“娘，我觉得嫂子和立春他们是真心想留你，珠珠也喜欢这里，要不你就带着珠珠住这里，我给你留点钱，你多补贴补贴他们。”</p>

二奶奶踟蹰良久，接受了闺女的建议。</p>

杨珠珠得知姥姥同意留在农场，高兴得一蹦老高。</p>

田三红也很高兴：“二婶，我去食堂工作顾不到家里，正好你在家看着，我也放心。”</p>

顾红玉马上就要离开了，就跟二奶奶和顾立春他们商量着要回顾家村一趟，给父亲和哥哥上个坟烧点纸。</p>

因为田三红刚上班，不好请假。就由顾立春带着立夏立冬和小满他们一起回去。</p>

顾立春去农机站租了辆拖拉机，顾红玉和杨爱国把东西收拾好，准备上完坟，直接去县城坐汽车回市里。</p>

他们要走，大家都有些依依不舍。</p>

顾红玉道：“八月底还得回来接珠珠呢，到时不又见了？你们以后有空也去我们家。”</p>

田三红给顾红玉收拾了很多吃的和本地的特产，这两人来的时候，给他们全家都带了礼物，大人孩子的衣裳，孩子的书和文具，是样样齐全。临走时，她当然也得有所表示。</p>

好在家里现在宽裕许多，而且还有何文勇寄来的很多稀罕物件，田三红拣了好几样给顾红玉装上，最后却被顾红玉给拿出来了：“嫂子，我就在供销社上班，不缺这些东西。”</p>

田三红坚持要给：“你有是你的，我送的是我送的。”</p>

顾红玉想了想，这个嫂子不是个小气人，要让她一点不送也不可能，她便说道：“那嫂子就送我些吃的东西，像是你跟娘做的豆豉啊，辣椒酱啊。上次立春寄过一回，你外甥可爱吃了，他拿了两瓶去宿舍，一下子就被人抢光了。”</p>

田三红一听，笑了：“你们爱吃这个还不简单？家里多的是。”</p>

田三红和二奶奶把家里现有的豆豉、辣椒酱都拿出来装好，又新做了几罐头瓶肉酱。另外，咸鹅蛋咸鸭蛋也装了一坛。</p>

顾立春则去瓜田里摘了一筐甜瓜和蔬菜给顾红玉带上，再加上舅舅编的那些小玩意，一共装了三只大包袱和两个大竹筐。</p>

杨爱国瞧着这多东西，无奈地笑道：“带这么多东西能挤上汽车吗？”</p>

顾立春道：“能的，我开拖拉机送你们到县城，你们可是两个人，想当初我一个人都能拿得动。”</p>

杨爱国也不说什么了。不想，李广田夫妻俩得知他们要走，也过来送行，同样也送了一筐特产。</p>

顾红玉夫妻俩跟大家道别，等收拾停当，大家们帮忙把东西抬上拖拉机，各人换上出门的衣裳，带上草帽，找位置坐好，拖拉机启动，一路突突，离开了农场。</p>

半小时后，他们就到了顾家村。大家见顾红玉夫妻俩来了，立即围上来看热闹，顾红玉笑着跟乡亲们打招呼。</p>

顾立春把拖拉机停在二奶奶家门口，把东西卸下，带着提前准备好的祭品和黄纸去上坟烧纸。</p>

老顾家的坟都在一起，密密麻麻的坟头，如星星一般散落在庄稼地里。</p>

他们先给顾立春的二爷上坟，接着是顾大江的。</p>

整个过程，大家都是默然无声。</p>

上完坟，其他人都留在家里，顾立春一个人开着拖拉机把顾红玉和杨爱国送到县里的汽车站，有了拖拉机方便多了，来回一个多小时搞定。</p>

就是天气太热，刚从农场出来时，还是清晨，天气很凉爽。这会儿正赶上晌午，太阳正毒，拖拉机座上的铁都晒得发烫，头顶，火辣辣的太阳暴晒着，下面热气烘烤着，那滋味感觉像是在蒸笼里一样。顾立春感到头昏脑胀，眼前直冒金星。他算算路程，离顾家村还有几里路，心里暗叫不好，这是要中暑？</p>

顾立春赶紧把拖拉机开到一片树林前，找一个凉快的地方停下，他跳下画，解开衬衫，连灌了几口水，可惜连水壶里的水也被晒烫了，变成了热水。</p>

他正难受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真傻。”</p>

顾立春连转头的气力都没有了，有气无力地说道：“给我凉水。”</p>

陈禹从身后的荫凉处走出来，把军用水壶的盖拧开，给顾立春灌了几口水。</p>

顾立春喝了一肚子凉水，感觉舒服少许，抬眼望望陈禹，只见他正站在他面前，作势要脱衣裳，顾立春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晃晃脑袋，问道：“你脱衣服干什么？”</p>

陈禹不理他，飞快地脱下背心，用水壶里的水把衣裳浇湿，当成毛巾给顾立春擦脸，盖在他额头上降温。</p>

顾立春这才明白他的用意，他动动嘴唇：“谢谢。”</p>

陈禹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思想真复杂。”</p>

顾立春：“你要是不复杂，怎么能察觉到我思想复不复杂？”</p>

陈禹瞪着他：“反正我就是能感觉到，你不说我也知道。”</p>

顾立春突然盯着陈禹不说话了，他的背上、胸前布满狰狞可怖的伤口，据目测，有鞭伤、刀伤、棍伤好几种。那么小的年纪，那些人竟然下得去手？顾立春的心头一阵痉挛。</p>

陈禹见对方紧盯着自己的身体看，一脸地不自然，他默默地转过身去，背对着他。</p>

顾立春见自己的注视让对方尴尬了，便闭目养神。</p>

他休息一会儿，感觉好多了，才有气力说话，“身上的伤口还疼吗？”</p>

陈禹愣了一会儿，才答道：“哦，那些啊，早不疼了。”</p>

顾立春沉默半晌，突然没头没脑地说道：“我突然理解了你的选择。”他理解了书中的陈禹为什么最后为什么变成大反派，换了他说不定黑化得更彻底。</p>

陈禹听得稀里糊涂的，他觉得顾立春中暑后，脑子好像晒伤了。</p>

陈禹看他情况有所好转，就问：“你打算怎么办？是自己回去？还是我回去帮你叫人来？”</p>

顾立春算了算路程，这里离顾家村不远，没必要叫人。</p>

他试着站起来，脑袋还有些晕，但比刚才强多了。</p>

陈禹拿过自己的湿背心，毫不在意地往身上一套，走过来，硬摁着顾立春坐下：“你再坐一会儿，我记得这里离公社不远，我去给你买几根冰棍和汽水，再问问有没有治中暑的药。”</p>

顾立春拦住他：“不用，我快好了，别你也中暑了。”</p>

陈禹哼了一声：“你以为我是你。”说完，转身跑了。</p>

顾立春只好靠着树干继续闭目养神。中间，他还睡了一觉，醒来时只觉得脸上冰凉冰凉的。睁眼一看，陈禹正拿着一瓶汽水紧贴着他的脸。一见他醒来，便递过一根冰棍。两人都没说话，吸溜吸溜吃冰棍。吃了两根冰棍，喝了一瓶汽水，顾立春感觉自己没问题了。</p>

回去的时候，陈禹来开拖拉机，一路开到二奶奶家。二奶奶一看顾立春脸色苍白，便关切地问他是不是中暑了。</p>

顾立春点头：“有点，幸亏陈禹帮我，这会儿好多了。”</p>

二奶奶出门去找人，发现陈禹已经悄悄离开了。</p>

立冬立夏过来扶着顾立春回屋躺下，二奶奶给他熬了绿豆汤，自责道：“都怪我想得不周到，不应该让你大中午地送他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