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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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燃。”温迩拉过对讲机，沉声呵斥，“出来！”</p>

对讲机里寂静无声。</p>

温迩的眼里暗色渐沉，他用力踩下油门，越野车瞬间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p>

骆燃向前走，走进绚烂到耀眼的斑斓光幕里。</p>

海浪在漆黑的礁石上撞得粉碎，细碎的白色浮沫被托举上来，追着他的衣角。</p>

温迩把车速提到极限，厉声叫他：“骆燃！回来——”</p>

他的话音还未落，忽然听见“砰”的一声，还来不及反应，越野车已经失控地向右猛烈偏出去。</p>

右前胎爆了。</p>

温迩目光骤然凝住，用力攥住方向盘，向左打转向。</p>

高速行驶的越野车一旦爆胎，就是头能要人命的钢铁猛兽。</p>

温迩尽全力修正车身的方向，却依然控制不住已经疯狂的庞然大物，他已经无暇再管其他任何事，冷汗顺着额角淌下来。</p>

温迩尽力控制着失控的车，理顺思路。</p>

爆胎不奇怪——他几乎不开这辆车，已经很久没做过维护，是他没有考虑周全，没有想到轮胎可能有老化的问题。</p>

可他的车技，也根本不足以让这辆车平安停下来。</p>

他或许会坠毁在海里，或许会和车一起撞烂在悬崖上，唯一能救他的人是骆燃，可骆燃——</p>

温迩的视线被远光灯晃得一片雪盲，他睁大眼睛，匪夷所思地抬起头。</p>

隐约恢复的视野里，出现了骆燃的那辆车。</p>

短短几分钟，骆燃已经安全退出了电子风暴，从悬崖速降下来，换到了驾驶位，这几乎是骆燃最初进入总科研所的体能和反应速度。</p>

火红色的越野车，冲破雨幕，径直撞上了他这辆车的车头。</p>

……</p>

“系统。”俞堂握住方向盘，控制着车速和方向，强行逼停温迩的车，“再确认一遍，主角死亡，所有人和数据都会被困在这本书里，是吗？”</p>

系统没有立刻说话。</p>

它仔细看了看俞堂的神色，才终于谨慎地亮起屏幕：“是的，宿主，我们只有打出这本书的结局……”</p>

俞堂问：“这本书的结局是什么？”</p>

系统：“蒲影重新找回了自己的感情。”</p>

“这是一本老派黑化虐心流，宣传口号是‘我为你负尽天下人’。在主线视角里，故事是温迩为了蒲影不择手段、几次黑化，双手沾满无辜者的鲜血，饱受良心的折磨和政敌的抨击，痛苦不堪。”</p>

系统说：“主角受从开始的漠然、抗拒、分手，到终于因为温迩的努力找回了感情，决心和他在一起，替他赎罪……”</p>

俞堂想了想：“没说找回的是什么感情？”</p>

系统：“……”</p>

他们已经用意料之外的方式完结了一本书，系统还不敢肯定上一本书的结算会出什么问题，听着俞堂的语气就有些不安：“宿主。”</p>

“没说。”俞堂懂了，“他也可以因为温迩的不懈努力，找回了失落已久的鄙夷和愤怒。”</p>

系统：“……”</p>

“他为了替温迩赎罪，决定和温迩在一起。”</p>

俞堂理顺了逻辑：“因为只有先确立配偶关系，然后才能代替温迩自首。”</p>

俞堂：“等自首完，就可以结束配偶关系了。”</p>

系统：“……”</p>

“这样比较快。”俞堂哄它，“你想，骆燃的结局线在两年后，我们要按照正常剧情走，至少还要在这本书里留两年。”</p>

系统有心提醒俞堂，虽然俞堂解释的结局依然不违背设定，但一旦在过程中玩脱了，他们就可能永远被困在这本书里。</p>

系统打开喇叭，闪着小红灯犹豫了半天，没有出声。</p>

系统看着意识海里那一团淡红色的粒子雾。</p>

俞堂已经把吊坠摘下来了，一并放回了意识海。那团雾原本还在不断挣扎，想要重新逃离逸散开，见到吊坠却忽然就不动了。</p>

在俞堂的意识海里，系统看完了骆父骆母的结局。</p>

蒲影决心替温迩赎罪，他亲自去看望年事已高的骆父和骆母，朝他们深深鞠躬，让他们把自己当成骆燃。</p>

骆母问他，你有我的儿子优秀吗？</p>

蒲影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愣在原地。</p>

那时候的蒲影已经是蒲家的新掌舵人，继承了两个家族联合的财团，资产雄厚得任谁都要仰望。</p>

骆父骆母为了这场申诉散尽家财，他们还穿着当年朴素的衣服，蜗居在几平米的小屋子里。</p>

骆母抱着那本相册，一页一页地当着蒲影的面翻开。</p>

骆母问他，你有我儿子优秀吗？你能照出这么震撼、这么漂亮的照片吗？</p>

骆母问他，你敢开着车穿过黑沙暴吗？你敢一个人爬上火山口，去看翻滚的岩浆吗？</p>

骆母给蒲影看那些照片，盯着蒲影问，你来替那个人道歉，你知道我儿子的胎记已经快消失了吗？</p>

——那是骆燃身上最后属于蒲影的特征。</p>

如果没进科研所，没遇到温迩，没被带回那场电子风暴里，骆燃会慢慢被时间和存在填满。</p>

骆燃或许是不够完整的，但骆燃是他们的儿子。</p>

他们一家人在一起，骆燃会一点点完整起来，会长成一个最让他们骄傲的孩子……因为骆燃原本也一直都是他们最骄傲的孩子。</p>

骆燃曾经有机会，彻底摆脱蒲影的影子，变成一个独立的人。</p>

骆燃是他们的儿子。</p>

不是蒲影，也永远不该是蒲影。</p>

……</p>

才进科研所的那一年，骆燃发现温迩总盯着自己的胎记看。</p>

他忍不住翘尾巴，又高兴又有点嘚瑟，觉得可能是温迩觉得自己的胎记特帅特性感，自己偷偷琢磨了好些天，总算研究出了把胎记描深的办法。</p>

骆燃总会避开温迩，对着镜子一边哼歌，一边让从锁骨到颈后那一片火红的胎记再明显一点。</p>

他不知道那是勒住他脖子的绳索，是把他拖进地狱的圈套。</p>

没过多久，在本地突发的新闻里，又有一对夫妇消失在了电子风暴里。</p>

他们是主动消失的。</p>

有人想去拦他们，想去拖他们出来。儒雅的男人穿着洗得发白的整齐衣物，脸上带着笑，一手搀着妻子，另一只手抱着本厚厚的影集。</p>

男人说，不用，他们去接儿子回家。</p>

-</p>

“宿主。”</p>

系统关掉光屏，给那一团红雾悄悄塞泡泡糖：“不要太OOC，我们会被罚。”</p>

俞堂还在一路火花带闪电地别停温迩的车，没忍住抬了下嘴角，在意识海里跟它击了个掌。</p>

“我们现在所处的时间线，骆燃已经受到了电子风暴的很大影响。”系统也高兴起来，小红灯闪个不停，“没有基础数据，人设要靠宿主自己演。”</p>

“好说。”俞堂说，“什么人设？”</p>

系统照着念：“既尖锐又隐忍，既倔强又疲惫，既抗拒又屈从，眼里还带着三分对温迩既失望又尚存希望的爱意……”</p>

俞堂：“……”</p>

系统：“……”</p>

“我能现在疲惫而抗拒地手一抖，让主角攻失控地冲进海里吗？”</p>

俞堂说：“我和善良海豚说一声，不救他。”</p>

系统：“……宿主。”</p>

俞堂知道这样会被锁在书里，叹了口气，手上用力向左打方向盘。</p>

他的车技比温迩高出太多，这样分心和系统说话，依然顺利逼停了温迩失控的越野车。</p>

两辆车的车头都已经撞得半毁，俞堂心疼骆燃的小红车，没忍住又兑了温迩一扇车门，让系统去买了张修复卡。</p>

温迩的车碾着碎石，在尖锐的轮胎摩擦声里，半边悬空堪堪刹住。</p>

再偏一点，就会连人带车彻底栽进下去。</p>

温迩衣物被冷汗浸透，僵硬地握着方向盘，在他身边，那扇被撞得半废的车门晃了晃，掉进不知深浅的冰冷海面。</p>

……</p>

俞堂忽然又有了灵感：“我们有蒲影的人设吗？”</p>

“有。”系统说，“目前蒲影还没有恢复感情，冷面冷心扑克脸，不爱说话不爱说笑……宿主要蒲影的人设做什么？”</p>

俞堂放下心，松了口气。</p>

这可太好演了。</p>

温迩让骆燃装成蒲影，骆燃是团火，是耀眼的光，要用最冰冷的水一次又一次地泼干净，才能让狼狈漆黑的余烬带上一点蒲影的痕迹。</p>

“和监察部备案。”俞堂说，“骆燃需要扮演蒲影，我是在按剧情做事。”</p>

系统从没想过这个，屏幕一亮，忙跑去报备。</p>

俞堂解开安全带。</p>

他把演技卡扔回去，拎着安全绳拉开车门。</p>

……</p>

骆燃抹了把汗，单手扳住路旁的碎石，身形一纵跳上车顶，把安全绳的一头扔到温迩面前。</p>

温迩下意识抓住，抬起头时，脑子里却忽然嗡的一声，整个人几乎滞在原地。</p>

他眼前的人是骆燃。</p>

骆燃的长相和蒲影不算很像，即使有一模一样的胎记，也还不至于认错。</p>

可眼前的人，除了长相，却没有一点还看得出是骆燃的地方。</p>

温迩握着安全绳，胸口像是忽然空了一块。</p>

他一直要骆燃变成蒲影，一直想要抹去骆燃身上那些碍眼的浮躁、多动和浅薄。</p>

他觉得这也是为骆燃好，骆燃太小孩子气了，他是在帮骆燃适应社会，让骆燃学会得体周全的礼数和处事。</p>

他三个月没见骆燃，也查不到骆燃去了什么地方，可重新出现在他眼前的骆燃……却已经比蒲影更像蒲影。</p>

温迩攥了攥安全绳，定下心神，确认了这不是一场高度紧张下的幻觉。</p>

骆燃就坐在车头上。</p>

骆燃坐在越野车半废的车头上，低着头看他，湿透了的黑色额发垂下来，露出毫无反应的冰冷眼睛。</p>

因为刚才的危局，骆燃的衣物有些乱，领口隐约敞开，从锁骨向后蔓延的那一片火红色胎记，刺眼得像是在烧。</p>

骆燃看着他，像是被他的出现刺痛了某根神经，眼尾微微缩了下，闭上眼睛。</p>

温迩看着骆燃的表情。</p>

他以为自己这个时候该欣慰，该满意地把骆燃带回家。</p>

可他忽然发现，自己想要的骆燃不该是这样。</p>

骆燃可以爱他，可以恨他，骆燃是离不开他的，不该是这样一见到他，就露出仿佛被什么忽然刺痛的不耐神色。</p>

骆燃是被什么刺痛的？</p>

温迩慢慢挪出驾驶室，忽然生出了隐秘的、自己都没法解释的一丝后悔。</p>

温迩蹙了下眉，压下这种莫名叫人不快的失控感，控制好自己的反应，握牢安全绳。</p>

骆燃没有松手，但也并不过来拉他，静静坐在雨里，阖着眼，像尊冰冷的石像。</p>

温迩错开视线，不再去看骆燃的神情。</p>

……</p>

俞堂闭着眼睛，在脑海里敲：“系统。”</p>

系统通过了监察部的审核，高高兴兴回来：“宿主，宿主，还有什么事？”</p>

“能定位到我屁股下面的碎石头吗？”</p>

俞堂：“能兑多少兑多少，快一点，疼死我了。”</p>

作者有话要说：　　【俞堂工作笔记】</p>

出师不利。</p>

被碎石头刺痛了屁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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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淡漠小漂亮X外热内冷大魔王】</p>

程不遇从小患情感缺乏症，没有感情。</p>

妈妈去世，安静沉默；被豪门生父赶出家门，一声不吭。</p>

后来长开了，落成一副绝色容颜，风光霁月。</p>

在一次舞台排演中，他第一次发现，入戏后的自己可以靠角色体验正常情感。</p>

多年后，世人称他千面天才，亲爹跪着求他代言,被外界测评为“新生代中最强也最令人掉SAN的一位演员”“唯一可与AI飙戏的天才”，人人为他疯狂。</p>

程不遇：^-^</p>

*</p>

顾如琢自小光环加身，媒体称之为“上帝的宠儿”，绯闻对象可绕地球一个圈。</p>

但从未有一个记者挖出，</p>

他曾有三年时间和还是素人的程不遇，同住一个屋檐下。</p>

来寄宿的家伙是只披着羊皮的小狼，夺人宠爱，出身不正，三魂七魄都透着恶心下作。</p>

更可恶的是，他陪他学戏之后，程不遇居然胆敢喜欢他！</p>

甩了人还羞辱对方一顿后犹觉得不够，出国冷静了几年，发现——冷静没用，自己动心动得砰砰响。</p>

小琢爷于是飞回国，穿着定制西装，带着不苟言笑的冷峻面容，亲自下场和程不遇对戏——</p>

看见对方下戏后含情脉脉的眼神，顾如琢觉得：破镜重圆稳了。</p>

*</p>

后来的小顾总：#妈妈问我为什么哭得像一个开水壶##我不许你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你不许和他对戏！##你只能和我对戏！！##算了你别演戏了，求求你让我养你吧呜呜呜哇哇哇！！#</p>

吃瓜群众：#顾总，哥哥的个人资产可能比你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