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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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盟新修订了法案，劳务合同下暴力、霸凌、严重背离市场价格打压工资的现象，也纳入了仲裁范围，一样可以提起诉讼。”</p>

警员拿过一份文件：“目前正在试运行，我们局是试点之一……如果当事人有诉讼意愿，我们也会上报给监管部门，一并介入调查。”</p>

Darren接过来，文件上只有零星的几个名字。</p>

这些顾虑没有任何问题，有问题的是让人产生顾虑的工作环境。</p>

“是为了改变更多人的生存状况。”</p>

警员说：“如果喻先生也觉得犹豫，我们完全理解。”</p>

要站出来，原本就是件不算容易的事。</p>

“专家对我们说。”</p>

警员说：“很多人没有意识到，这其实是一种另类的、很不易被发现的职场PUA，它会逐渐消磨人的意志，让人逐渐失去反抗的动力和勇气……”</p>

半小时的卡牌时效刚过去，俞堂屏息凝神，正尝试重新导入角色，忽然听见了熟悉的触发词。</p>

反PUA卡牌受到关键词触发，再度运转，把他毫不客气地弹回了意识海。</p>

……</p>

喻堂被医生扶着，尽力站稳，冷汗涔涔地抬起头。</p>

他的脸色依然白得透明，刚才那些浓雾似的厚重迷茫却像是被拨散了。喻堂按了按口袋里的那份名单，慢慢站直，伸手去要那份文件。</p>

他还不是很能说得出话，刚才和警方的交流已经用完了他所有的力气，但他听得见。</p>

他已经出来了，但还有很多人都陷在里面。</p>

被轻易拿捏命运，被轻易抛弃，不知道前途也找不到退路，越陷越深。</p>

心理咨询师看着他，眼睛里带了些笑意，轻轻在喻堂背后拍了拍。</p>

喻堂接过文件，一笔一划签下了自己的名字。</p>

-</p>

隋驷正住在柯铭新买的别墅里。</p>

工作室他去不成了，只要一露面，一定会被铺天盖地的围堵。他当初买给柯铭的那套小公寓的地址，原本还只有几个狗仔手里捏着，现在已经被卖得到处都是。</p>

柯铭那档节目录制结束了，把隋驷带回家，让他先什么都不要想，安心休息调整调整。</p>

……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想？</p>

隋驷不想看网上的那些消息，又控制不住自己去看。他被一次又一次地质疑、抨击、揣测，连粉丝会也在工作室长久不作为的静默里吵成一团。</p>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怀疑，哪怕花钱买了数据，隋驷每次点开微博，粉丝数目依然一天几万地往下跌。</p>

后台私信早被塞满了，不用看也已经能知道里面都说了些什么。</p>

这几天，隋驷偶尔会想起喻堂刚和他结婚的时候。</p>

喻堂那年才二十二岁，如果正常读书，才到大学刚毕业的年纪。在那些秀恩爱的镜头背后，喻堂手机一度险些被私信挤爆过。</p>

那些都是他和柯铭CP粉的私信，骂什么的都有，比他今天看见的还远要更难听，恶毒的戾气几乎能穿透屏幕倾泻出来。</p>

喻堂那段时间开始做噩梦，有时累得在车上睡着了，忽然一身冷汗地惊醒过来，要好久才能反应过来身边的人在和他说什么。</p>

喻堂越来越不爱说话，每次一碰手机就紧张得浑身冷汗。他把微博注销了，那些人不知道怎么打听到了隋驷工作室的皮下也是他，又追到工作室的评论区来骂。</p>

隋驷那时候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严重。</p>

他也被人喷过，柯铭的那些不懂事的小唯粉，不能接受那些半真半假的“柯铭靠背后金主出道”、“影帝砸钱为新流量铺路”的八卦新闻，也来他的评论区和私信里发泄过。</p>

都是被人喷，又能有多大的区别。</p>

时间长了，有了新的热点八卦，自然就会好了。</p>

隋驷在心里觉得喻堂的抗压能力太弱，他没有答应喻堂换个人来管工作室账号的请求，打开自己的微博，点开私信一条条给他看，教他怎么不放在心上。</p>

喻堂一向很有拼劲，什么事只要大略教给他，不用再管，过段时间自己就能摸索着做成。</p>

这件事也一样，过了这段时间，喻堂再也没有因为这些私信崩过心态。</p>

……</p>

现在，隋驷自己也被放上来煎熬，才终于隐约知道了这是种什么样的滋味。</p>

隋驷用力按灭了手机屏幕，把手机调到静音，扔回沙发上。</p>

这间别墅他其实不太住得惯，一楼全是柯铭的练功房，占满了一整面墙的落地镜，他站进去就忍不住觉得心慌，二楼有功能完备的录音房和编曲室，他不会这些，透过双层隔音玻璃看了几次，依然弄不清那些设备的用处。</p>

地下倒是有个影音室，柯铭给他拷回来了不少电影，什么题材什么年代的都有，几千部混在一块儿，让他无聊的时候看着解闷。</p>

柯铭也知道他住不惯，领着他看了那个格外精致的花园，又带着歉意解释，说买下来的时候人家就是装好的。等过段时间稳定了，按照隋驷的喜好，想怎么装就怎么装。</p>

隋驷没这个心情，勉强笑了笑，随口答应了。</p>

这些天柯铭什么都没顾得上，为了他的事东奔西跑，四处拉关系，已经足够辛苦。</p>

他不该拿这些事来烦柯铭。</p>

隋驷没再提住不惯的事，只是找机会问柯铭，能不能给自己配个助理。他出不去别墅，也不清楚柯铭都在做什么，有个助理在，至少能帮忙跑跑腿，也能在他和柯铭间通通气。</p>

柯铭答应了，说尽快。</p>

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天，柯铭大概是太忙，把这件事忘了。</p>

隋驷吃了两颗安眠药，就着水吞下去。</p>

他最近入睡困难，在药力的作用下昏昏沉沉睡了小半个下午。醒来摸过手机，按亮屏幕，是一排通红的未接来电提醒。</p>

隋驷的睡意全没了，心头“咯噔”一声，冷汗刷地冒出来。</p>

时间靠前的，是柯铭的经纪人给他打的电话。</p>

打了十几个他都没接到，柯铭的经纪人又给他发了一大段密密麻麻的消息，一眼看过去，“问讯”、“警方”、“出事了”几个字眼格外醒目。</p>

隋驷背后发凉，他用力坐直，点开剩下的未接来电和短信。</p>

聂驰久违地联系了他，说是隋家找他有事要问，让他看到后回消息。</p>

公司来了几个电话。</p>

最后一通电话他很陌生，是十分钟前打过来的，行政司法部门才会用的号码前缀，是座机，带着本地的区号。</p>

隋驷的手抖得厉害，他心慌得不行，又不清楚究竟出了什么事。他不敢立刻回任何一通电话，先打开微博，登录上了工作室的官方账号，点了几次才点进后台。</p>

柯铭已经帮他工作室已经解散了，他没有其他和外界联系的途径，只能按照喻堂当初留给他的联系方式，先去找粉丝会的几个干部问问情况。</p>

那是为数不多的、还愿意留下的一群粉丝。</p>

这些人到现在还没走，尽全力和所有人争论辩解。坚持着等他说出苦衷，坚持着等他告诉她们，喻堂好好的没有事，只是工作室最近出了点意外，已经处理好了。</p>

隋驷点开微博后台，刚翻了一页，忽然僵住。</p>

一种强烈的恐惧彻底席卷了他。</p>

那些粉丝的头像全撤了，不论怎么向下翻，都是空无一物的黑漆漆默认背景色。</p>

几个粉丝群，怎么点都是灰色的已解散提醒。</p>

最近的私信是后援会副会长发过来的，刚大学毕业的小姑娘，和喻堂的关系很好，经常不由分说把那些小粉丝全踹下麦，恶狠狠举着火|箭|炮催喻特助下直播休息。</p>

她的微博全清空了，那些拼尽全力和人解释“一定是有什么误会”、“隋老师一直对小喻哥很好”的微博，都被删得干干净净。</p>

她已经彻底拉黑了自己拼命维护的偶像，不论再发什么消息，也只有通红刺眼的感叹号。</p>

最后一条私信里，她发来了不知道多少张照片，把整个屏幕占得满满当当。</p>

都是咖啡厅的门口，被人拍照录像的喻堂。</p>

喻堂看着门外的刺眼日光。</p>

他不记得家，不敢往外走，脸色苍白，眼睛里是在直播时永远温柔地仔细藏好、从没给她们泄露过半点的恐惧和茫然。</p>

作者有话要说：　　抽一波小红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