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无赖大闹米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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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五月起，庾家人正式开始守孝，每天身穿斩衰服，粗茶淡饭，闭门不出。</p>

只是，庾家人口不少，哪怕没了人情往来，每日茶米油盐酱醋茶，也不是一笔小数目。</p>

为避免坐吃山空，如何让三家米行东山再起，便成了重中之重。</p>

按照赫连翊当初的设想，先派人盯着伙计们将米行的陈米多次过筛，一一称重，记录在册；紧接着，筛出来的好米，比往日价钱降一成，照常售卖；剩下的夹杂小石子的碎米，卖给养鸡豚的大户，也是一笔不小的进项。</p>

这些事说起来简单，但有掌柜们造假在先，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伙计们指不定也学了不少歪门邪道准备趁机捞一笔。</p>

是以，在征求姜氏同意后，赫连翊每日做男子打扮，提早半个时辰分别到三家米行，核查账本和进项无误后，安排伙计们该干的活。</p>

这天，五月初六，辰时末，赫连翊布置完每位伙计今日该干的活，想着不要被熟人认出来，便提早走了。</p>

可是，他刚走出大丰收米行，与一挑着箩筐脸上有颗大痣的男人擦肩而过。那男人满脸凶相，看着不像善茬。</p>

赫连翊怕此人闹事，便折回店里，对着一机灵的伙计道：“我今儿个忘了带银子，买不了米，但刚才讲好的价，你可得说话算话，赶明儿个我买两石，不许涨价。”</p>

“这位爷，您放心，咱们大丰收米行在庐陵开了二十年，讲究一个童叟无欺，您就放心来买吧。”伙计招呼道。</p>

脸上有痣的男人把一担箩筐放下，双手叉腰，气哼哼地吼道：“你可别上他的当！什么童叟无欺，分明是以次充好，专门骗钱的！”</p>

“你这人，怎么一大早进店就吵吵嚷嚷的，寻晦气？”伙计年轻，面色不悦。</p>

还没分出个青红皂白，便与此人对骂，岂不是拱火？到底伙计还是年轻了！</p>

赫连翊今儿个穿的是短褐长裤，脸和脖子也抹了灰，看着灰头土脸的，与普通百姓无异。他料想应看不出什么破绽，便用看好戏的神情，直接问：“兄台，此话怎讲？”</p>

“我昨儿个花高价在这大丰收米行买了一石米，哪想挑回家一看，里头有两只死老鼠！”</p>

这可不妙！</p>

赫连翊半信半疑地问：“真有此事？”</p>

“我难道还骗你？”</p>

伙计下意识地看向庾家大小家，惶恐地辩解道：“客官，这位客人挑了箩筐来买米，咱们做伙计的是一锹一锹地装米，两只死老鼠那么大的东西，岂会看不见？”</p>

“你说得有道理。”</p>

赫连翊点头，为免伙计们偷懒，他躲在对面的茶楼雅间，多次窥看伙计们如何卖米。像带了箩筐来了，会先称一下箩筐的重量，再在客人的眼皮子底下，由两伙计合力铲米进箩筐里，最后再称重，只多不少。</p>

“有个狗屁的道理！竟说混帐话！”</p>

男人一脸横肉，满嘴黄牙，双眉上挑，脸上青筋暴怒，似是要找伙计打一架。</p>

其他在米仓干活的伙计，急忙赶来，劝道：“客官，您有话好好说，咱们大丰收米行开门做生意这么多年，绝不会做那种缺德事的！”</p>

男人抄起墙边靠着的一把铁锹，往箩筐里铲了几下，便铲出一对巴掌大黑油油的老鼠来，连着两老鼠带着铁锹一把给扔了，砸在地上发出重重的响声。</p>

“睁大你们的狗眼瞧瞧！”</p>

原本自信满满绝不会有老鼠的伙计们，又惊又怕，全都把头撇过去，垂头丧气，一言不发。</p>

大丰收米行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早起赶集路过的行人们，纷纷驻足观看。</p>

才一转眼的功夫，便把大丰收米行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严严实实，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p>

“这大丰收米行开了二十年，也做这么不地道的事！这不欺骗咱们老百姓么？”</p>

“就是就是，无奸不商，这庾家真是烂透了，赚黑心钱！”</p>

“怪不得那些掌柜会卷走钱款，可真是有先见之明，跑得好，跑得妙，跑得呱呱叫。”</p>

这些黑白不分的愚民，煽风点火倒是有一套！</p>

赫连翊本不想插手这些破事，可他变成了庾家大小姐，大丰收米行的进项，关系着庾家人的口粮！一旦大丰收米行口碑彻底坏了，便要倒闭了！</p>

他已承诺养庾家人，岂能坐视不理？</p>

赫连翊强迫自个儿冷静下来，不被周围人多口杂影响，坚决相信伙计们不会在米行重整旗鼓的时候，做这种下三滥的事！</p>

他非但没有后退，一步步走近，蹲下，捏着鼻子，仔细看两只老鼠。</p>

“唉呀，你这后生，难道没见过老鼠？脏死了，快点走开。”</p>

“老鼠最脏了，你靠得近，小心得瘟病！”</p>

众人看得毛骨悚然，却忍不住想看他有何举动。</p>

赫连翊细细看了两圈，终于发现了破绽，这才露出一丝得意洋洋的笑容。他仍用左手捏着鼻子，再用右手掏出一方帕子，以手隔着帕子来提拎起两只老鼠的尾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