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因果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黯淡天光透入洞天，凉风吹来，高空的残余杀意也被吹散，只剩静谧的夜色缓缓流动。</p>

水蝶兰挣了两下，才撑起身子。一旁，青吟蜷曲着身子，大概仍在噩梦里徘徊，转眼再看，却看到李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p>

她吃了一惊，探过身去，却见李珣睁着眼睛，直勾勾地春着天空，神思茫然，倒似没了魂魄。</p>

见到李珣这模样，水蝶兰反倒微微而笑，她松了劲几，也不顾风仪，就那么盘膝坐在地上，下巴抵着膝头，学李珣呆。</p>

不过，才摆出这姿势，她皓腕一紧，却是李珣伸臂过来，抓住了她的手。水蝶兰又移过脸去，恰与李珣目光相对，四目交投，两人都是笑。</p>

稍借把力，李珣也坐起来，但紧接着，没有任何先兆，他忽然张臂，重重地将水蝶兰楼进怀里，水蝶兰被吓了一跳，本能地挣了两下，却使不出力气，只能由他去。</p>

李珣抱得非常紧，以至于二人的体温和心跳、还有那些复杂到极致的情绪，统统地混杂在一起，难分彼此。</p>

半响，李珣才在水蝶兰耳边闷闷地话：“多谢。”</p>

这是感谢，却绝不见外。事实上，除了这单纯的词汇，他实在无法用更确切的言语来报达水蝶兰的恩情。</p>

在青吟最初那一剑挥下之时，外有无上禁法聚拢天地劫煞，斩绝生机，内有早年毒誓暗合冥冥天心勾杀元神，已是十死无生之局，他本是没机会活下来的。</p>

他之所以还能在这里拥抱美人儿，除了意念顽强、妖凤借青鸾仙羽醒之外，更多的倒是“同心结”挥作用。</p>

这个由水蝶兰种在他身上的誓蛊，将二人生机牵连在一起，当真此死彼亡，对向往自由自在的修士来，是个极要命的锁链，不定哪次便要死得不明不白，而今日，正是这条锁链，救了他的命。</p>

斩空神剑的绝世锋芒，能一剑将李珣斩了，却还是斩不到数里外的水蝶兰，这对男女生机勾连，即是生机互通，离远了也许不成，对这数里距离，却足够水蝶兰将丝缕生机透过来，在剑锋之下，为李珣留了一线生机。</p>

此后，也是水蝶兰，纵然是在种种困难之下，也始终维持着二人之间生机输送的通道，让李珣能够在极端被动的情况下，一次次地催血影妖身，抵挡斩空神剑的绝世锋芒，直至完成那不可思议的大逆转。</p>

不过，如此亲密的表示，毕竞不是李珣的风格，他很快就松开手，稍稍拉开距离，这时他却现，水蝶兰没有一儿不好意思，而是睁大眼睛看他，反把他吓了一跳。</p>

“呃，还有几事情没有解决。”着，他有几仓促地起身，却也没忘记把水蝶兰拉起来。</p>

又一次肌肤相接，感觉相当奇妙，也非常诱人，李珣不是惺惺作态的人物，感觉良好，便不愿放手，倒是水蝶兰主动把手抽出来，又赠送一个白眼几：“我有儿累了，要去休息。”</p>

李珣当然知道她现在状态不佳，忙头答应，又问有没有需要帮忙，态度十分殷勤，这时候水蝶兰例拿起架子，笑吟吟地拍去身上的泥土，显然满不在乎：“睡个长觉就行，哪有那么多事？”</p>

两人共同努力下，之前那几尴尬很快便消解干净，但新的情绪又在蕴酿之，气氛还是相当古怪，末了还是水蝶兰推了他一把：“不是要去找人麻烦吗……别让她跑了。”</p>

李珣咧嘴笑了起来：“跑掉又怎样？”</p>

话是这么，他还是招呼一声后俯身挟起青吟，转身离开，走了两步，他心有所触，回过头去，却见水蝶兰仍旧站在原地盯着他看。那眼神，有种奇妙的力量，让李珣微愕。</p>

见他回头，水蝶兰又笑起来，朝他挥了挥手，自顾自地转身，招着手儿，一步一摇地向另一个方向行去，悠闲放松的姿态，令人不由菀尔。</p>

李珣好笑之余，又觉得莫名其妙，他挠挠头，终于还是转身，但在此刻，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从心底深处漫上来，像是涨落的潮水，卷走了心底某样东西。</p>

空落落的感觉突如其来，很快便漫过李珣喉头，外化出来：“喂……”</p>

李珣本想再与水蝶兰交谈，可那回音却太过空旷，他猛地转身，视野之，星月光芒的碎片落下，巨木的阴影被打穿了一个个孔隙，从可以看到风的舞蹈，一切都是那么沉静，乃至死寂。</p>

水蝶兰杳然无踪。</p>

“哪儿呢？”李珣心脏跳得厉害，他提高声音，大声招呼。</p>

这一次，音波直接被茂密的丛林吸收干净，连回声都懒得给予。</p>

李珣怔了半晌，又深吸口气，一步步走到水蝶兰刚刚走过的路上，这里，依然没有响应，他按住胸口，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再次开口，声音又高了些，却是隐隐颤，几不成声：“喂……”</p>

呼声断绝，周边的丛林静得对怕，在其生活的所有生灵，都屏息静气，没有任何声息。</p>

李珣忽然现，结识水蝶兰已久，他竞然没有一个可以真正用上的称呼。就像是二人之间微妙的关系，似有若无，平日还不觉得，但在此刻却是如此苍白无力。</p>

最后的呼唤声在从林散去了，李珣怔怔地站着，忽然就失去了方向。</p>

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个时段，月沉星稀，这里是雾隐洞天地势最高的位置之山势突起，颇见险峻，崖边修了座角亭，从亭里俯瞰下去，穿云透雾，隐可见得明湖曲径，碧水轩，那里，便是洞天枢所在。</p>

李珣攀上了山，山上却已经有人了。</p>

阴散人就站在亭边，把住了最佳的观景处，俯览胜景，竞还有置身世外的然从容。</p>

李珣也不管她，将手上青吟扔下，径自坐在亭石凳上，道一声：“酒来！”</p>

雾隐洞天内，有上几任主人存留下来的玉液仙酿，不知存放了几百几千年，堪称此界最尖儿的珍藏。</p>

阴散人回头瞥他一眼，并不话，身形隐去不久便提着一坛仙酿现身，只是没有拿其它酒具，人头大的酒坛就摆在李珣服前，还开了封，香气清冽扑鼻。</p>

李珣斜睨过去，虽然他轰破了骨络通心之术的桎梏，再也无法运用任何血神子之外的法能，驱尸傀儡术已经有等于无，便连幽一也已经灰飞烟灭，再无复生的可能，可是，阴散人仍然是不同的。</p>

她早就可以驻世颜形，自给自足，驱尸傀儡术的失效，已经去除了她身上几乎所有的枷锁，此时她是一个独立的生命也未尝不可。</p>

只可惜，还有唯一一条，也是最基木的锁链悬在李珣的一念之间。</p>

那便是最基本的生或死选择权。</p>

有这一条在，除非阴散人真的想死，否则她便没有必要在李珣面前掩饰什么，如果她真的想死，又何必出现在他眼前？</p>

所以，在李珣眼，阴散人还是透明的。</p>

可是眼下，他本人心思在阴散人眼里，又何尝不是透明的？</p>

他也不话，只是抓起酒坛，倾倒下来，酒浆洒过头面，呛入喉，冰冷之后，便是火辣辣的灼烧。</p>

转眼。一坛仙酿便被倾倒干净，倒进喉咙的，却有十之**都泼在身上。不过没关系，只要李珣觉得自己醉了便成。</p>

醉了便要酒疯，他看了眼空空如也的酒坛，忽地将其摔在地下，清脆的碎裂声，他冷道：“婴宁何在？”</p>

阴散人缓声回应：“不知所踪。”</p>

李珣哈地一声笑起来，这答案既在他意料之，又出常情之外：“逃了？”</p>

阴散人不言不语，李珣还在笑：“为什么要逃呢？”</p>

着废话，李珣忽然觉得脑子里晕乎乎的，仙酿的酒劲儿冲了上来，他真的有醉了。</p>

他盯着阴散人，忽然真的想笑，那个失去父母，本人也险些做了他人丹药的可怜，那个一直用崇拜的目光注视他，亲亲热热叫师父的姑娘，就这么跑掉了？</p>

那块玉牌。就是秦婉如送给婴宁的那块玉牌，在最关键的时刻代替阴散人飞出来，随即在斩空剑前化为齑粉，如果当时飞出的是阴散人……可能。至少是可能，李珣也不会被一剑断头，几乎身灭魂消。</p>

事实下如果不是水蝶兰，不是同心结，那时的阴散人，已经是他最后一线生机所在，而这儿生机，就被一块玉牌轻松地抹消掉了。</p>

当时，玉牌无疑是在婴宁手里。</p>

在之前某种特殊的情境下，李珣已经将其脉络梳理清楚。他知道，秦婉如送给婴宁的那块玉牌，应该是青吟或是钟隐的手笔，那里面确确实实有他们的味道，这世上也只有这二人，才对他的底细了如指掌。</p>

这也没什么，李珣早被他们算计得麻木了，对是，他决没有想到秦婉如和婴宁，也加入到这个计划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