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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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很大，两个人躺着也不拥挤。</p>

吹风机直接掉到了地毯上，呜呜呜的声音一直响着。</p>

顾晓池低声说：“吹风还没关。”</p>

葛苇说：“不管。”</p>

她的吻，温存的，热烈的，急切的，印在顾晓池的眉毛上。</p>

顾晓池又说：“麦旋风要化了。”</p>

葛苇说：“不管。”</p>

她的吻，向下移，滑过顾晓池的眼皮，鼻尖，嘴唇。</p>

她什么都不想管，只想把顾晓池抱在怀里，只想跟顾晓池融为一体，才安心。</p>

沙发背后的吹风机还在响。</p>

但葛苇离顾晓池更近，现在顾晓池耳朵里听到的，全都是葛苇吻她皮肤的声音。</p>

还有两人衣料的摩擦声。</p>

放在桌面上的可乐杯子里，像是冰块在融化，跟可乐里的碳酸碰撞，发出清脆的噼啪一声。</p>

葛苇的声音，却是黏糊糊的，响在顾晓池的耳畔。</p>

顾晓池抱着葛苇。</p>

她心跳的节奏很快，像是刚才的心有余悸还没有过去，动作就也被带的很快。</p>

怀里的葛苇是暖的，软的，拥抱起来，很踏实的感觉。</p>

那股灼热，身体在燃烧，让人切切实实感觉自己还活着。</p>

葛苇紧紧攥住了顾晓池的指尖。</p>

******</p>

终于，顾晓池翻身从沙发上下来，绕到沙发背后，把吹风机捡起来关了。</p>

出风口都已被吹的发烫。</p>

她把浴巾、脏T恤和吹风机一起，收回浴室，看了一眼茶几上的麦当劳袋子，问葛苇：“还吃么？”</p>

“吃啊。”葛苇懒洋洋的仰靠在沙发上，两条光洁的腿交叠着，伸在茶几上架着。</p>

像是一点力气都没了。</p>

顾晓池逗她：“刚经历过生死考验还吃得下？”</p>

葛苇点头：“吃点儿，压惊。”</p>

顾晓池笑出了声。</p>

她真的是一个不喜欢笑的人，跟葛苇在一起，却总是被逗笑。</p>

顾晓池帮葛苇把麦当劳拿去加热了一下，送到她手边。</p>

葛苇在发呆，接过炸鸡的时候，随手指了指茶几上放着的麦旋风杯子：“这个你怎么不加热？”</p>

顾晓池这次真的哈哈哈的笑了起来。</p>

葛苇迷茫的眨了两下眼睛，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把沙发靠垫砸到顾晓池身上：“笑屁！还不都是被你吓的！”</p>

她拿起鸡翅来啃，嘴上都沾着油，问顾晓池：“你吃么？”</p>

顾晓池摇头：“我还不饿。”</p>

“不尝尝？”葛苇不懂顾晓池为什么会愿意错过这样的人间美味，劝她：“少吃点，真的很好吃。”</p>

顾晓池想了想，绕到葛苇身边，俯身。</p>

一个吻，印在葛苇的唇角。舌头伸出来，把葛苇唇角沾着的炸鸡屑舔走了。</p>

顾晓池直起身，还咀嚼了两下：“嗯，好吃。”</p>

也不知是在点评炸鸡，还是点评葛苇的唇。</p>

葛苇一边啃鸡翅，一边眯着眼睛看她。</p>

这小孩儿，现在撩人的功夫很可以啊。</p>

也不知跟谁学的。</p>

顾晓池舔过葛苇唇边的炸鸡屑，就算吃过了，一转身又进了厨房，不知道忙什么去了。</p>

葛苇自己吃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聊，本来她下午吃顾晓池做的菜也很饱，现在吃不下多少。</p>

端着一盘薯条去厨房找顾晓池。</p>

顾晓池坐在一个小马扎上，背对着厨房门口，低着头，不知在干嘛。</p>

葛苇走过去问她：“干嘛呢你？”</p>

顾晓池说：“别过来。”</p>

葛苇一愣。</p>

顾晓池又说：“你等等，马上好了。”</p>

葛苇只好站在原地。</p>

手里端着的薯条吃不下了，她索性放在身边的台子上，在那儿摆图案玩。</p>

一会儿摆个“囧”字，一会儿摆个“凸”字。</p>

她觉得自己是评不上道德标兵了，连摆个薯条玩儿都在比中指。</p>

“好了。”</p>

还好顾晓池没让她等多久，就站了起来。</p>

把什么东西往她手里一递。</p>

葛苇低头一看，是一根胡萝卜。</p>

到这时葛苇才想起，中午外卖点菜的时候，顾晓池还买了根胡萝卜，说是自己要吃。</p>

可后来炖排骨的时候，好像也没见她加进去。</p>

这会儿却把胡萝卜找出来，忙活了半天，递到葛苇手里。</p>

葛苇看到胡萝卜上，竖着刻了一行字：“最佳女主角。”</p>

葛苇：……</p>

她问顾晓池：“这不会就是你赔我的影后奖杯吧？”</p>

顾晓池点头，在那儿笑。</p>

厨房暖黄的灯光照着，顾晓池的笑，显得毛茸茸、暖洋洋的。</p>

眉毛变成金黄，睫毛变成金黄，瞳孔又变成小熊一样的金棕。</p>

葛苇突然想起一年之前，初见顾晓池时的样子。</p>

眉毛浓黑，眼若寒星，嘴紧紧抿着，那样清冷，就差把“我不好惹”四个字写在脸上。</p>

到现在，顾晓池却已经为她改变了那么多。</p>

而她呢？</p>

葛苇忽然觉得，如果不是顾晓池的话，她今天，可能不会这样站在这里。</p>

鲜活的，灵动的，带着笑的。</p>

她突然走过去，环住顾晓池的腰，头埋在顾晓池的胸口。</p>

少女被她抱的一愣。</p>

却还是很温柔的回抱住她，下巴在她头顶上蹭了两下，很宠的样子。</p>

顾晓池问她：“怎么了？”</p>

“顾晓池。”葛苇把头埋在顾晓池的胸口叫她，声音听上去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p>

“谢谢你。”</p>

遥远的像是……顾晓池突然觉得，葛苇的声音，遥远的像是从另一个时空传来。</p>

一年前顾晓池拼命想救的葛苇，和现在好端端被她抱在怀里的葛苇，在这一瞬间，合为一体。</p>

在对她说：“谢谢你。”</p>

顾晓池把怀里的人抱的很紧。</p>

她忽然在想，这一路走来，这么险，这么难，如果要她再做一次的话，她还能做到么？</p>

很快她发现，答案好像不需要思考，直接印在了她的心上。</p>

像她无数次在冬夜里，饮下刀割一般的冷风，拼了命跑向葛苇一样。</p>

像她无数次在车后座，把葛苇紧紧抱在怀里，怕她随时会消失一样。</p>

像她无数次在烟盒上，画出葛苇的小像，用心到连睫毛的颤动都画出一样。</p>

答案只有一个。</p>

“为你，千千万万遍。”</p>

******</p>

葛苇抱了顾晓池一会儿，问她：“你耽误我又拿一影后奖杯，那我呢？没耽误你什么吧？”</p>

“有啊。”顾晓池说：“每次我想画画的时候，你都来闹。”</p>

像只猫，随时霸占着主人键盘不挪窝的那种。</p>

葛苇嘁了一声：“我耽误你成画家了？”</p>

顾晓池笑：“可能吧。”</p>

“那要是你成了特伟大的画家，你的画卖多少钱一副？”葛苇问。</p>

“不知道。”顾晓池还在笑：“价值千金吧。”</p>

葛苇放开了顾晓池的腰。</p>

她想了想，从手边的台子上摸过两根薯条，塞到顾晓池手里。</p>

顾晓池一愣：“我没饿。”</p>

葛苇一本正经的说：“这是金条，两整根呢，买你画用的。”</p>

说完转身就往客厅跑。</p>

一边跑一边喊：“你砸我干嘛？这金条不是跟你的胡萝卜奖杯很配么？”</p>

******</p>

顾晓池收拾完厨房地上的薯条，直起腰，叹了口气。</p>

为什么她用来砸葛苇的薯条，爽完了还得她自己收拾。</p>

葛苇早跑客厅去了，声音隐隐的传来，像在打电话。</p>

顾晓池走过去，她却一下子把电话挂了。</p>

顾晓池只听到了几个零星的词，“签名”什么的，猜不透前因后果，只好一脸狐疑的看着葛苇。</p>

葛苇笑的跟妖精似的：“对没错！我在乱撩小鲜肉！刚十八岁的那种！你这个十九的已经是老腊肉了！”</p>

摇摇头叹息：“你已经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了。”</p>

顾晓池又笑着去掐葛苇的腰，葛苇拉着她的手一扯，顾晓池再次扑倒在沙发上。</p>

葛苇：“你压着我头发了。”</p>

顾晓池也没让。</p>

******</p>

一个月后，邶城机场。</p>

一个短发女孩打了个哈欠，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显示，马上到八点了。</p>

女孩来了精神，把手里的牌子又举了起来。</p>

上面画着一个Q版的包子脸，长卷发，美人尖，狐狸眼，一看就是葛苇。</p>

她旁边挤着无数和她一样的粉丝，有的举着葛苇的照片，有的举着葛苇的名牌。</p>

今天葛苇要出发去沙城录一档综艺，粉丝会接到消息，好多人来送她。</p>

葛苇的飞机是九点，女孩估摸着，她快现身了。</p>

果然，不一会儿，人群骚动起来：“苇姐苇姐最靠谱，美到称霸广场舞！”</p>

女孩觉得有点好笑，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们粉丝会的口号这么老土，据说是苇姐自己从很多口号里选的，她最喜欢这个。</p>

女孩扫过身边的“战友”们，忽然眼神一滞，在一张脸上停留了一下。</p>

那人打扮的很低调，白衬衫牛仔裤，一件黑色的风衣外套加一顶黑色的帽子，还戴了口罩，就只露出一双眼。</p>

而那双眼，却长得特别好看，黑白分明，睫毛很长，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似的。</p>

等她再去看的时候，那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p>

不过女孩没空去注意这些，葛苇出现了，一路笑的跟妖精似的，在粉丝的有序包围中往安检方向走。</p>

她一路走一路收礼物：“花了钱的我不收啊，你们把这钱省下来去捐助贫困学生或者小猫小狗，不是挺好？情书可以，把我写的美么？写的不美也不收啊。”</p>

她对圈里爱惹事的人脾气不好，对粉丝却挺宠，要签名的来者不拒，一直签到女孩这边来，女孩兴奋的说：“谢谢苇姐！”</p>

拿起来看的时候，一愣：“苇姐，你换签名设计了？”</p>

葛苇戴着太阳眼镜，瞧不清她的眼神，嘴角却是高高扬起，看起来很高兴：“你发现了？”</p>

女孩点头。这么明显谁发现不了啊？</p>

以前葛苇的签名很简练，就是笔画拉得长，跟她整个人一样，耀武扬威的。到了现在这一版新设计，竟然加了图案。</p>

很简单的简笔画，不过能看出来，是一丛芦苇，一个小池塘。</p>

苇姐这是变温柔了？转性了？女孩在那儿研究签名的时候，葛苇已经过了安检，往登机口走去。</p>

女孩遥遥望着她的背影，忽然，眼光一动。</p>

她看到葛苇的身边，有一团黑色的影子晃动了一下，是一个人，头上还戴着一顶黑帽子。</p>

女孩蓦然又想起刚才看过的那双眼，黑白分明，寒星似的，清冷的，倔强的。</p>

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那个葛苇最新版的签名，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p>

她捅了捅身边另一个粉丝的胳膊，问她：“我记得以前苇姐参加的一个模特选秀节目，里面有个选手，长得挺漂亮，叫顾什么来着……”</p>

那个粉丝干脆的回答她：“顾晓池呀！”</p>

机场里，一阵不知哪儿来的风吹过，短发女孩手中的签名本上，葛苇新签名的那一页，被风吹着，那简笔画出的芦苇丛，生动的好像在随风摆荡。</p>

芦苇依偎着的，正是一亩小池塘，泛着的恰是，无比温柔的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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