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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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苇走进拍摄棚的时候, 乔羽正混在其他女孩里。</p>

其他人在叽叽喳喳聊天，她坐在一边玩手机。</p>

一手撑着头，手肘架在边台上, 手指懒洋洋的, 有一下没一下的滑动着。</p>

听见葛苇进来, 抬起头，冲她笑了一下。</p>

葛苇也冲她笑。</p>

葛苇有时候觉得, 乔羽跟她挺像的。虽然一个清冷一个热烈，但都是那么骄傲的两个人。</p>

就因为像, 葛苇才更……怕。</p>

顾晓池拖在后面进来, 跟葛苇大概隔了半分钟的距离。</p>

葛苇特意瞟了乔羽一眼, 乔羽的头又低下去, 继续玩手机，看也没看顾晓池。</p>

走进去的时候，葛苇听到有其他女孩在议论：“顾晓池的死期到了。”</p>

“看看葛苇会怎么照顾她, 嘻嘻。”</p>

按照节目流程, 共同拍摄的同组选手一起进摄影棚, 封闭拍摄。照片出来不修片直接用原片, 投在评审室的大屏上，没参与拍摄的另三位评审——John、Olivia、章绮, 直接进行点评。</p>

这次包括葛苇在内的四个评审，一位演员, 一位舞蹈家，一位超模，一位服装设计师，算是挺均衡的配置，符合节目组想选全能人才的设定。</p>

偏偏这四人, 都是出了名的毒舌。</p>

点评的过程，所有选手在摄影棚外间的大屏上，都可以同步看到。</p>

所以女孩们等着吃瓜。</p>

拍完片又等了大半天，女孩们都有点疲了，眼见着压轴大戏登场，有点激动，没控制好音量。</p>

葛苇媚眼如丝的冲她们一笑。</p>

女孩们都愣了，也不知葛苇这笑，是让她们放心等着看好戏吧，还是其他什么意思。</p>

******</p>

葛苇和顾晓池走进去，看到负责拍摄的责导。</p>

责导看起来也有些疲，毕竟如章绮所料，拍到最后一组时，已经傍晚了。</p>

责导先请她俩看了一段电影片段。</p>

竟是《风声》。</p>

责导说：“这就是本次的拍摄主题，两位可以去换装了，十分钟后立即开拍。”</p>

真正考验临场反应。</p>

葛苇不怵，但她有点担心顾晓池，毕竟一学画的年轻女孩，还挺内向。</p>

这么多摄像在这杵着，这么多相机在这儿架着，打光灯像要晃瞎人的眼，葛苇怕顾晓池放不开。</p>

顾晓池却没说什么，乖乖跟着导演往化妆间走。</p>

两人的化妆间不在一处，待会儿回到摄影棚，才能看到对方的扮相，然后直接开拍，最大程度激发化学反应。</p>

服装师给葛苇的是一件团花暗纹立领小旗袍，说是深棕色，其实深得像墨。葛苇穿在身上，腰细胸大，偏偏还是高开叉，一走，一双大白腿就露出来。</p>

这时，就显得这旗袍上的花纹很好，一朵朵白色的小花，不过分抢眼，却像开在葛苇的笑容里。</p>

骨子里的妖媚。</p>

化妆师还嫌葛苇的头发不够卷，用夹板重新夹了，盘在脑后。</p>

葛苇左右照照，打量镜子里的自己。暗色的口红，一点点漆光。波浪似的刘海贴在额头上，更衬得一张狐狸精似的脸，越发妩媚起来。</p>

像从那个年代走出来的旗袍美人，一秒带人回到民国旧时光。</p>

服装师和化妆师止不住的夸：“苇姐，你真的美。”</p>

她们这一下午已经给十三对选手化了妆，到了葛苇这里，还是觉得眼前一亮。</p>

遮都遮不住的光芒，要不怎么是影后呢。</p>

葛苇跟她们开玩笑：“再夸五块钱的呗？”</p>

都是女孩子，笑作一团。</p>

葛苇的笑，却有点心不在焉。</p>

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想的却是顾晓池。</p>

她从没看过顾晓池卷发。从前看顾晓池，都是一头黑长直发，随意披散在肩头。清汤寡水的一张脸，没化过妆，却也已足够好看。</p>

顾晓池今天的扮相，会是……什么样子呢？</p>

******</p>

葛苇化完妆走进摄影棚的时候，顾晓池还没来。</p>

摄影师已经就位了，其他人清场出去，就剩一位责导。</p>

大家纷纷跟她打招呼：“苇姐。”</p>

由衷的。不是客套。因为葛苇的旗袍装扮，着实惊艳。</p>

摄影师已经开始再次调试设备，跃跃欲试，想拍一组好片。</p>

估计所有人现在心里想的都是，顾晓池可千万别拉垮。</p>

葛苇这人闲不住，等得无聊，问责导：“能抽烟么？”</p>

责导点头：“麻烦您去那边角落。”</p>

葛苇叫小平，送来一支烟和一个打火机，小平又出去了。</p>

葛苇一个人站在角落，左手臂抱在胸前，右手指间夹着一支烟。</p>

她分明没看哪里，缭绕的烟雾间，瞳孔闪烁着，偏就让人觉得媚到骨子里，又不油腻，带点天真。</p>

好像角色活了。</p>

葛苇红唇微启，吐出一缕轻烟，看着远处的摄影师调试设备。</p>

她旁边架着一台发电机，嗡嗡嗡的，有点吵，只能看到远处的人，嘴在动，听不清说什么。</p>

后来那些人都愣了，看向同一个方向。</p>

怎么了？葛苇眯眯眼，也顺着那个方向看去。</p>

葛苇也愣了。</p>

是顾晓池。</p>

穿一件深黑色的旗袍，黑的像墨。剪裁极其简洁，贴着身子垂下来，开衩也不如葛苇的高，只到小腿处，随着顾晓池的走动，裙摆微扬，欲说还休。</p>

唯一的装饰，是领口和袖口滚的一圈绿边，墨绿色，像苔藓，与莹白手臂形成鲜明对比，昭示着人物内心，那一切潮湿的秘密。</p>

还有她的头发。葛苇的烟夹在指间，忘了抽。</p>

顾晓池的头发盘起来了，也做了卷，不过比葛苇的更简洁，大多数头发往后梳，露出光洁的额头，只在右额靠近太阳穴处，贴了一小片刘海，像波浪。</p>

怎么说呢……葛苇眯着眼看着。</p>

她第一次看到有人，把一身妩媚的旗袍，穿出这么禁欲系的效果。</p>

偏偏这样，最勾人。</p>

顾晓池走到责导旁边，听她说了些什么，责导又指指葛苇的方向，像是告诉顾晓池，可以在那边稍等。</p>

顾晓池走过来。</p>

墨黑的旗袍。莹白的手臂。清冷的神情。浓郁的朱唇。</p>

葛苇忽然有点紧张。</p>

太tm好看了。葛苇在心里说。</p>

顾晓池走到葛苇附近，说了句什么。</p>

偏偏这时发电机，发出一阵剧烈的嗡鸣。葛苇没听清，大声问：“什么？”</p>

顾晓池笑了一下，走近葛苇身旁。</p>

身上的清香味，被发电机的风吹过来。</p>

像是她身上的苔藓活了。带着葛苇的心和身体，都跟着潮湿起来。</p>

顾晓池伸手，直接接过葛苇手中的烟，低头看了一眼。</p>

葛苇顺着她的眼神看，原来烟嘴上，印着葛苇的口红印子。</p>

这种复古漆光的口红就这样，容易脱色。</p>

葛苇刚想说什么，顾晓池却像不在意一般，抬手，烟直接含进自己嘴里。</p>

抽了一口，烟吐出来。</p>

她站得比葛苇略靠后一点，又比葛苇高，此时的一阵烟，全吐在葛苇的左耳廓上。</p>

明明薄荷味的烟，该是清凉的。偏偏带着顾晓池口腔里的温度，湿，热，潮。</p>

葛苇整个人都抖了一下，躲开，转身问她：“你干嘛？”</p>

语气有点急。</p>

顾晓池却仍是淡淡的笑：“我刚说的是，借你的烟抽一口。”</p>

“为了角色。”</p>

说完又把烟塞回葛苇手里：“还你。”</p>

剩下葛苇一个站在原地，夹着烟，一阵发愣。</p>

烟上，还残留着顾晓池指间的温度。</p>

葛苇又低头，看着手里的烟嘴。</p>

顾晓池的角色更内敛，用的口红，也是漆光，但比葛苇更深一个色号，近似朱红。</p>

顾晓池抽了一口烟，口红印子便也留在这烟嘴上，盖住葛苇的口红印。</p>

两块印记，红得暧昧。一块，包裹住另一块。像一个人的唇，包裹住另一个人的唇。</p>

像接吻。</p>

葛苇又想起刚才，喷在耳廓上的一阵烟，身体里颤栗的感觉又回来了。</p>

她远远望着顾晓池，在跟责导说着什么，责导好像在告诉她站位，顾晓池认真听着，频频点头。</p>

葛苇的眼睛眯了起来，手抬起，抽了口烟，眼神还盯在顾晓池身上。</p>

她觉得顾晓池刚才是故意的。</p>

这小孩儿……得道成精了？</p>

******</p>

葛苇抽完最后一口烟，走过去。</p>

责导客气的招呼她：“苇姐。”</p>

顾晓池在一旁跟着客客气气的叫：“苇姐。”</p>

葛苇差点笑出声。</p>

现在大家都是狐狸精了，在这儿装什么小白兔呢。</p>

她走过去，抚着顾晓池的肩，意味深长的笑着说了一声：“乖。”</p>

拍摄过程乔羽是看不到的，葛苇有点放肆。</p>

责导指挥着二人，站到打光灯下。</p>

这组照片，总共三张。很简单的一段情节，二人互相怀疑是内鬼，偏偏又是带着点情愫的老友，刚一起喝了酒，顾晓池这个角色的旗袍破了，葛苇替她缝，顾晓池靠在葛苇的肩头，诉说对失踪男友的担心。</p>

第一张拍二人互相试探的眼神，暗流汹涌又温情脉脉。</p>

第二张拍葛苇蹲下时，二人的身体姿态。</p>

第三张拍顾晓池靠在葛苇胸口，像是示弱，葛苇的眼神，悠远又意味深长。</p>

少少的三张，却很难拍，两人之间要有巨大的张力。</p>

说实话，拍了一下午，也没拍出一组责导满意的。乔羽的表现力是足够，可和搭档之间没什么电流。</p>

只能寄望这最后一组了，责导看着顾晓池，这么年轻，有点担心。</p>

她知道顾晓池是周骊筠推荐过来的，不专业，算半个关系户？</p>

没想到这“关系户”，拍得责导一愣一愣的。</p>

第一张，咔咔两声，过了。第二张，咔咔两声，又过了。</p>

责导来了兴致，手指都捏紧了。</p>

就冲这组照片，她感觉这节目要爆。</p>

她凑到不能再近，死死盯着相机的监视器，接下来，就是重头戏第三张了。</p>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在摆位置。</p>

为了不打扰角色入戏，没人过去指导，全靠她们自己发挥。</p>

葛苇先坐下，背挺直。顾晓池看了她一眼，在她身旁坐下。</p>

葛苇的手臂伸出来，环成一个半圆，示意顾晓池靠过来。</p>

顾晓池要靠在她的胸口，她要环住顾晓池的肩。</p>

葛苇觉得自己是专业的，一点儿不怵，还有义务带带顾晓池。</p>

顾晓池转头，看了一眼葛苇手臂的位置。</p>

一边把身子转回来，一边往葛苇胸口靠。</p>

葛苇眼看着，顾晓池转头的时候，她的嘴唇，离自己的手臂越来越近，像是要轻轻滑过。</p>

那是手臂内侧，最嫩的一块肉，平时谁都碰不到的，软软的，一碰就钻心痒的那块。</p>

已经能感受到顾晓池的鼻息，还是湿，热，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