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398节 这个赏赐…太烫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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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贵族极其喜欢野宴，以地为席，以天为盖，无拘无束，恣意欢快。这个时候的蒙古大汗，也是最平易近人的，往往不分尊卑的和臣子们团团围坐在一起，喝酒吃肉。</p>

今日和忽必烈围坐在一起的，不是蒙古清贵，就是信重大臣，全部是一二品大员，除此之外的官员，就没有资格了。</p>

李洛作为江华郡公，福建平章，今天又讨得了皇帝欢心，自然有资格坐在这里，但离忽必烈比较远，离真金太子却比较近。</p>

周围都是粗犷洪亮的蒙语谈笑声，加上烤肉的烟熏火燎，以及中间摔跤武士的吆喝声，观众的鼓掌声，怯薛侍卫的马头琴声，使得气氛很是轻松热闹。</p>

参加摔跤的是两个蒙古大臣，都是有根脚的贵族，也不年轻了，却呼喝连连，赤膊光背的扭打在一起，相互往死里摔扑厮打，博得众人阵阵喝彩。</p>

这一幕，估计也就元朝才能出现了。</p>

此时，一头烤的焦黄冒油的乳鹿脊，被恭恭敬敬的送给忽必烈。忽必烈抽出腰间的金刀，割了一块肉扔到嘴里，再举起装着马奶酒的皮囊一阵痛饮，欢快无比。</p>

“大汗，好酒量！”安童恭维的说道。</p>

忽必烈豪气干云的说道：“蒙古男儿，要能骑最烈的马，喝最烈的酒，征服最烈的敌人和女人！当年灭金时，朕还是个年轻人，在蔡州城看到金国末帝的尸体，高兴金国已灭，连喝五酒囊！”</p>

众人听了，又是一阵恭维，大汗海量，乃是普天之下一等一的大英雄云云。原来，蒙古习俗极重饮酒，酒量越大，证明越是胆气雄豪，胸襟开阔。</p>

后世北方极重拼酒，甚至以酒量定人品，就是受到元代胡化的影响。</p>

所以，贵族大臣们纷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肆意笑骂，好不快意。</p>

李洛眼看众人拼酒越来越厉害，心中有点害怕。他吃了几块肉，喝了些酒，就向真金太子告个罪，不声不响的尿遁而走，打算等到野宴快结束时再回去。</p>

此时已近黄昏，很有几分寒意了。李洛看着层林尽染的山色，以及北国的寥廓风光，不禁迎风畅怀，很是快意。</p>

正在这时，山风一吹，一阵幽香扑来。李洛凝目一看，就见到一个身穿猎装的美丽女子款款而来。</p>

是金光若。</p>

“李洛哥哥，你是在躲酒么？”金光若笑靥如花的说道。她在夜宴上不时关注李洛，所以李洛尿遁躲酒的事，瞒过了别人，却没有瞒过她。</p>

李洛有点尴尬，呵呵笑着掩饰道：“光若妹妹也是躲酒么？”女子之间，也要拼酒的。</p>

金光若仍然表现出一个娇憨女子的模样，她有点气恼的轻轻一跺脚，带点娇嗔的说道：“是呀。我们高丽人，哪有他们能喝？怎么拼得过他们蒙古人？我一看你离开，就知道你是躲酒。”</p>

李洛看着她灿烂的笑容，心中多少有点不忍，倘若他一起兵，金光若的下场会是什么？金光若毕竟吹过枕头风，帮他李洛说过话。他一旦造反，忽必烈怎么可能放过金光若？</p>

哎，可怜呐。</p>

所以，对于可能注定要成为牺牲品的金光若，李洛也格外的温和。“光若妹妹，宝石用完了吧？这次入京，我又带了不少给你，还有不少南方特产，让你用来打点。”</p>

“真的么？那就谢过李洛哥哥了。嗯，李洛哥哥是高丽人的英雄，很为高丽人争气呢。李洛哥哥受大汗重用，小妹也脸上有光。”金光若容光焕发，似乎在宫中过得很不错。</p>

她对李洛的芥蒂，早就没有了。宫中贵人，哪个没有在宫外有强援？她的强援，也只有李洛了。毕竟，两人“都是”高丽人，在异国他乡当然要精诚团结，相互提携。</p>

所以，金光若巴不得李洛的官越做越大，权势越来越大，她也好有依靠。</p>

没有李洛征东大胜，就没有她丽嫔的嫔位。每次面对李洛，她的心情也总是复杂无比。</p>

“看到光若妹妹在宫中平安无事，还受大汗宠爱，我也放心了。”李洛也心情复杂的说道。</p>

李洛和金光若在这说话，其实并不忌讳。因为元朝宫妃比较自由，男女大防也宽松的多。就是忽必烈看到两人谈话，也不会怪罪。</p>

两人聊了会旧事，直到看到夕阳西下，才分开各自回去。</p>

李洛看着金光若夕阳下的背影，竟然感觉一丝悲凉，一丝同情。</p>

李洛忽然又想到“伯父”李签，这注定也是个悲剧人物吧。还有不少人，到时都没有好果子吃。</p>

回到野宴会场，众人皆已经喝的心满意足，看样子快要散场了。</p>

李洛来到真金太子身边，指着莽莽山林说道：“大人，南方十万大山，到处都是这样的树林，而且山势险峻，瘴疠蛇虫，湿热异常。北方战士去了，就像虎落平阳。龙搁浅滩。此次南征，悬呐。”</p>

真金太子目光一敛，“你是不看好这次征越吧。你觉得唆都会败？”</p>

李洛道：“太子大人，不精海战，不可征日。不精山战，不可征越。唆都虽是良将，未必精通山地之战。此战万一大败，损兵折将还是小事，于我大元国威却大有干碍啊。”</p>

真金太子这次是听明白了，“你想代替唆都？可唆都是大汗钦定的南征统帅，如今刚刚出师，怎好临阵换帅？没这个道理。”</p>

李洛笑道：“大人言重了，微臣安敢如此狂妄。只是为了大元，心生忧虑罢了。不过，此战万一不顺，而大汗又有心换帅，微臣自然也不会推辞。”</p>

真金太子哈哈大笑，有手指点着李洛，“你这厮，忒不痛快。直接说就是了，何须拐弯抹角！也罢，看你也是一片忠心，万一唆都不幸兵败，本宫自会举荐你接任镇南大将军。”</p>

在他看来，李洛这个高丽人忠心能干，先是征日大胜，后又平定福建，又能猎杀人熊，是个精通战阵的良将，担任镇南大将军的资格够了。</p>

“微臣谢过大人。微臣倒也不是贪功，只是想为大元，为大汗，为大人多做点事罢了。”李洛很是认真的说道。</p>

…………</p>

第二天，李洛所住的馆驿，来了一个客人。</p>

张三丰，张真人。</p>

“哎呀，张真人大驾光临，未及远迎，恕罪啊恕罪！”李洛看到张三丰，顿时满面春风。</p>

张三丰最让李洛喜欢的是，他心里只有道家兴衰，绝对不会管闲事，更不会告密。他对蒙元，也不可能忠心。再说，他也不知道李洛在海东的秘密。</p>

所谓“大元遗老张三丰”只不过是个借口，不愿意和朱元璋合作罢了。</p>

张三丰一副仙风道骨的高人风范，他打量一下李洛，笑道：“无量天尊，多日不见，李居士越加英华内敛，气度清越了。当真做的好大事啊。”</p>

李洛心中一突，“自然做的好大事，这镇南大将军，在下倒是想试试。”</p>

“镇南大将军……”张三丰大有深意的瞅了李洛一眼，“的确不是小事。只是，李居士也觉得南征必败么？”</p>

“哦？难道张真人认为南征必败？在下只是觉得南征取胜不易，倒不是认为必败啊。”李洛讶然说道。</p>

张三丰施施然坐下，浮尘潇洒的往后一扬，双手互掐的打个“子午诀”，有点高深莫则的说道：“贫道观南国气运，陈氏社稷如日中天，哪有丝毫衰败之相，又安能亡国？是以，唆都必败无疑。”</p>

你可拉倒吧。李洛心中腹诽，口中却道：“既然真人知道南征必败，为何没有劝谏皇帝呢？”</p>

张三丰冷笑，“贫道乃方外之人，奈军国大事何？劝谏无益，劝谏何为呢？”</p>

李洛点头，叹息道：“真人真是高山仰止啊，在下敬服。想必除了弘扬大道，真人真的是清静无为了。”</p>

果然，提到道家，张三丰精神一震，“如今皇帝颇为信重道家。密宗佛教已经无力肆意打压道家了，道宗起码能与某某教分庭抗礼。而且，李居士的治理日国之策，改神社为道庙，这与我道家，大有弘扬，贫道多谢了。”</p>

李洛摆手道：“何须真人谢我。在下看来，只有道家才是天地真理，煌煌正道，当然要全力宣扬，开道家盛世。在下但力所能及，必不遗余力弘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