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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微风拂过希斯莉的碎发,她眨了眨冰蓝色的眼睛,委委屈屈拉着肯的手撒娇,被从不悔棋的肯冷酷无情地拎到一边。

但在接下来的一整局,他开始泄洪式让着她。

希斯莉:*爱心*

柔弱的本体对周围窥伺的目光一无所知,肯倒是抬起头,瞥了一眼正在工作的摄像头,随即低下头去,专心致志陪希斯莉玩起象棋来。

三局两胜,肯和希斯莉各赢一局。最终,希斯莉被肯的泄洪砸晕,以极大的优势取得了本日的象棋冠军。

——你赢了。

肯温柔地拂去了她落在头上的一片枯花,把这朵还算完整的小花递给希斯莉,当作冠军的奖杯。

希斯莉把花收下,兴高采烈地给自己鼓掌,又被和她心意相通的肯从椅子上抱起来,托举着在花园里转了两圈。

阳光洒下来,香气馥郁的花瓣落满希斯莉的裙子,她冰蓝色的眼眸一闪一闪,愈发显得天真烂漫,像春日里清澈的湖泊。

女孩子银铃似的笑声遍布整个花园,被她的快乐传递到,肯也很轻易地高兴起来,等希斯莉累了才恋恋不舍放开手。等他们重新坐下,两只又开始亲亲密密地分享起一碟饼干,希斯莉贴着肯的耳朵说了又说,时不时还会咯咯直笑。

蝙蝠侠:……

老父亲还没见过自己的小女儿这么高兴,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事实真相是,希斯莉在给大只些的另一个自己传递快乐零食,而看在老父亲眼里,就是鬼魅凶残的豹子完全被雪白毛绒绒的小猫咪迷得神魂颠倒,路都不会走了。

蝙蝠侠很不愿意承认,但花园里的那两个人之间确实有一种奇妙的默契。

肯能懂希斯莉的每一个眼神、每一次动作和每一种意思,希斯莉在他不能说话的情况下也可以和他完美沟通,气场严丝合缝地让人牙酸。

那是一种比语言更丰富的东西,比爱情酝酿的时间更长、更久远,久到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介入他们两个之间。

每一次,希斯莉提到肯的时候,她自己都不知道,但她的眼睛里,会爆发出非常

明亮又热烈的光。

蝙蝠侠不愿再看这糟心的一幕,因此短暂低下头去。与此同时,希斯莉的指尖在肯的手臂上轻轻擦过。

——开始了吗?她问。

肯幽深的蓝眼睛望着她,安抚性的夜风包裹着希斯莉的神志。

——开始了。

他无声回答道。

阿卡姆疯人院里,小丑恢复的比梅菲斯特想象的还要快,很大程度上也因为她没下狠手。

在他再次被扔进牢房时,梅菲斯特猩红的眼眸盯着他,看他怎么用一种夸张的亲呢语气与她说话。

“小美人!”小丑笑着指指自己身上的新鲜疤痕,“我们又见面了。“

在小黑屋里,梅菲斯特已经用小丑的鲜血好好哺育了一番自己的丝带,力量在她的身体里沉重地挤压、翻涌,涂抹上毒液,像一桶不断翻腾的即将溢出的水。

她养精蓄锐了整整一天,整个人身上乍一看的危险气息似乎消失了,但她的眼睛里,那种冰冷至极的光芒,比以前还要尖锐。

玫瑰含苞待放,随时都是狩猎的盛宴。

不知是不是看出了梅菲斯特的意图,小丑顺着墙面坐着,惨白的脸望着她,咧开嘴,冰冷又怪异地笑了一下。

“不要着急……”他轻语道,“还有十七个小时。”

汉尼拔离开后,办公室在暮色里显出某种模糊的吊诡,和白天洁净又整齐的样子截然不同。

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一个小时,在血一样凝固的夕阳中,地狱的君主从阴影中降临,捡起地板上一缕黯淡的金发。

亚巴顿慢慢握紧了那头发,朝着掌心里吹了一口气。

等他再松开手掌,一把铁钥匙静静地躺在那里,取代了消失的无影无踪的头发。

一物换一物,一眼换一眼。

房间里的恶念滚动着污浊的眼睛,地狱的君主在手指间松松握着这把钥匙,找出白日里他摸出来的暗锁。

钥匙生涩地划入锁眼,随着“咔嗒”一声轻响而打开。

亚巴顿把手伸进去,准确无误地接住了即将悄无声息滑落到墨水瓶的隔层羽毛,拢在指尖,接着在柜中摸索。

汉尼拔的谨

慎程度,在这个小小的柜子里方方面面显现了出来。

且不提这里是只有大学生才能进来的医务室,没有汉尼拔·莱克特医生的允许,学生们根本不可能主动去碰书柜,更不可能东翻西找几小时,发现这个藏得堪比防空洞的抽屉。

更何况他们根本无法从汉尼拔身上取得钥匙。

地狱的君主能够进来这里,是因为他换来的身份被脚下的土地所承认,被汉尼拔亲自邀请进来,成了汉尼拔唯一无法防备的特殊情况。

夕阳切割着亚巴顿的影子,模糊的暗色块勾勒出亚巴顿头顶巨大且不详的角,在他缎子似的长发上抹匀血红色的光。

他耐心地取出了被封存精美的木筒,在轻轻晃动,听见里面醋水的轻响后,这才开始着手取出里面的纸质资料。

五分钟后,亚巴顿神色淡淡地睁开眼,接住空气中凭空出现的一叠照片。

各式各样的人体和脸孔出现在构图中,生肉和鲜花的组合,人体和油画的组合,充满美学气息的同时,又让人冷得毛骨悚然。

在柜门的最底层,放着一枚勋章,和一条陈旧的缎带。

房间里的冤魂更加臭不可闻,一个两个都想往亚巴顿的身边乱钻,他轻描淡写地一瞥,几乎把那缕不怀好意的人手当场打散。

虚拟人体没有指纹和皮屑,一切都由能量点构成,亚巴顿取出这条缎带,把它绕在指节上,从其中阅读缎带上承载的故事。

冬夜里的小女孩,骨瘦如柴、殴打、爆炸、震耳欲聋、推搡,那些比疼痛更深、比恐惧更可怕的回忆。

随着第一声难以抑制的尖叫,她的噩梦缓缓拉开帷幕。

亚巴顿沉默了许久,才一样样物归原处。他将照片放回柜中,羽毛悬停在墨水瓶上方,钥匙重新替换回头发,散落在地板上。

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的半边脸,一半成了明艳动人的红,一面则是沉黯的黑。

黑发羊角的恶魔把缎带慢条斯理系好,长长的一端顺着他的腕骨顺服地垂下。他空洞的黑眼睛望着上锁的隔断,那里面正躺着另一条一模一样的缎带。

当恶魔的身影再次消失时,办公

室内空气安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自从希斯莉快狠准捅破老父亲就是蝙蝠侠后,韦恩家的秘密即使没有让她完全看见,但也忽然不再费尽心思,试图将她排除在外。

眼下,她快步奔进书房时,布鲁斯依旧没有放下手里的事,在皱着眉读屏幕上的分析数据。

希斯莉不在乎他们是不是背着她做了什么,但她也同样喜欢这份来之不易的坦诚。

像只快乐又轻盈的小鸟,她往老父亲的胳膊下一钻,在他怀里软软地一扎,就呆在那不动了。

鼻间是小女儿甜丝丝的沐浴露香味,眼前是她梳得柔顺整齐的漂亮小脑袋,布鲁斯也忍不住心里一软,拍了拍她的背。

“希斯莉?”他边摘眼镜边沉声问,“怎么了?”

“爸爸。”他的乖乖小女儿甜甜地喊他,又往他怀里钻了钻,“啵”一声从他的胳膊缝隙里钻出红红的小脸,希斯莉笑得眉眼弯弯,刚刚还好的头发也被闹得乱糟糟。

布鲁斯目光刚刚放柔,就听见她问。

“今天肯可以留宿吗?”

布鲁斯:笑容突然凝固.jpg

“他没有买回纽约的票吗?”布鲁斯尽量冷静地问,“如果你想,我可以给他付住在哥谭市最好总统套房的钱。”

“爸爸,”希斯莉把小脑袋搁在他的肩窝上,这样亲密地一抱,布鲁斯就敏锐地听见了她胸腔里浑浊的呼噜声。

“有肯在的地方让我很安心。他不会乱走的。”

她小声说。

实话说,布鲁斯·韦恩愿意满足女儿的任何愿望,这世界上几乎没有什么是钱不能买到的,不管她提得有多过分,她是要火星上的风暴还是闪烁的星星,他都愿意给她。

但让一个外人,一个肯这样的人住在这里,就像在他的卧榻之侧让猛兽酣睡一样。

“肯不会乱走的。”在纷乱的思绪中,布鲁斯忽然听到小女儿这样说。

她没有用“我保证”或者“我发誓”这样的话,而是一个陈述句。

太阳从东边升起。地球绕着太阳旋转。肯不会乱走的。

……就是这样简洁又坚定的相信着。

布鲁

斯忽然失去了涌到嘴边的劝阻。

有两三秒,他定定的凝视着希斯莉天真烂漫的脸庞,忍不住闭上了一会眼睛。

“好。“他低声道。

“我答应了。”

希斯莉:?

希斯莉: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老父亲要做出一副破釜沉舟的表情,但答应了就是好事!

她笑嘻嘻地在老父亲的脸颊上亲了一下,从他怀里溜了下来,“啪嗒啪嗒”跑出房门。

——把还在发愣的老父亲关回他自己的书房。

阿卡姆疯人院中,气氛一分钟比一分钟更奇怪。

警卫们焦躁不安地巡逻,时不时用警棍抽打犯人的铁栏杆,把哐哐的声音弄出去好远,更加让人心浮气躁。

黑暗里窥伺的眼睛也一双双冒了出来,黏腻的、恶毒的、冰冷无机质的,恶魔的灵魂在一具具穿着橙红囚服的身体里重新复苏,低语和呢喃声如同一千只横冲直撞的蚊虫,直到空气中的兴奋和残忍浓度仿佛已有实质。

小丑在这个时候反而显得格外平静愉快,他坐在自己的牢房里,哼着歌,有一下没一下和梅菲斯特搭讪。

“小美人?”他小声道,脸上挂着莫名其妙的笑容,“你看起来一点都不紧张……”

梅菲斯特:?

她懒得搭理谈话欲突然变得旺盛的小丑,而是用猩红的眼眸直勾勾盯着他的方向。小丑大概以为她对他说的话有点兴趣,于是更加卖力地凑到栏杆中间。

他怎么也不会知道,梅菲斯特看似阴冷的眼神后面,只是一只希斯莉在披着皮茫然地放空,一边想念韦恩庄园那张软、舒适而香气馥郁的大床,一边一点点在脑子里顺她今晚的计划。

浑水摸鱼——搅乱人群——打时间差——冲到地下——找到资料——打时间差——重回人群——把看到她离开的全部都打歪——再回到阿卡姆。

躺在水泥地上的日日夜夜,她都在脑海里反复计划这个问题,就算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她也有得是办法弥补;更何况,这个计划根本就不会出错。

只要欲望丝带的同步率不开到百分之五十往上,梅菲斯特的脑袋和智商就还能正常运转

只要欲望丝带的同步率徘徊在百分之十,健康、清醒且身体健全的希斯莉要比本体还高效,能做下天才的决策和行动。

而欲望丝带同步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时,梅菲斯特就会成为彻头彻尾的杀戮机器。

“你着急了吗小美人?”那边小丑还在自说自话,“不要急,很快……很快……”

他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一阵发闷的爆炸声,刹那间,烟尘和火药的气味顺着通风口灌入室内,梅菲斯特所在的地面都震动起来。

小丑从他的囚牢里踉踉跄跄爬起,双手高高伸向天空,狂笑着。

梅菲斯特沉默地随着他的动作抬头,望向天花板;两声不详的嗡鸣过后,灯泡“啪”的一声停止工作,一层楼都陷入了黑暗。

“开始了!”她听见小丑从胸腔里呐喊出声。

外面的天空雷雨交加,巨大而可怖的光柱击穿了一颗大树,惨白的光在黑暗中照亮了小丑鬼魅似的脸。

梅菲斯特侧耳倾听,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正在迅速上楼,□□和人们狂笑的声音夹杂在一起,像人间最惨烈的交响曲。

“来,来我这里。”

小丑在黑暗中对她伸出手。

梅菲斯特看了他一眼,无数红丝带迅速从她的身体里延伸出来,掰住栏杆,狠狠撕扯。金属发出变形的让人牙酸的声音,被轻而易举地扯开,丢到一旁。

红丝带在她的身体旁漂浮不定,像玫瑰丛簇拥着它们的皇后,一闪而逝的雷电照亮了梅菲斯特的脸,她是一座美与恶涂抹而成的石膏像,雪白、殷红、漆黑,浅紫色的长发垂落在她的肩上,像夜晚迷乱的星轨。

美得勾魂夺魄,也恶得惊心动魄。

“来。”

小丑忽然沉下声音,第三次重复道。

在他的视角,红丝带沉思似的看了他一会,仿佛在犹豫是等在他身边,还是现在就冲下去大杀一通。

她的丝带最终隔着栏杆晃晃悠悠伸了进去,舔掉了他手掌上磨出的血珠。

【欲望丝带同步程度:30%】

阿尔弗雷德把肯的房间安排在希斯莉旁边,并整理出了客房所需的全部东西,

包括合适图案的枕头、被子、靠垫等。

整个过程中,希斯莉都在凑热闹,给肯换了花里胡哨的香薰和泡泡浴球,甚至还给他挑了一只小熊。

一米九的男人站在原地,沉默着,手里被塞了一只毛绒绒的小熊,画面不和谐且惊悚程度堪比视觉污染。

银发老管家在旁边看着,以为肯至少也要沉一下脸,但他面色如常地看了看这个玩具,并没有表现出不喜欢,而是一直捏在手里。希斯莉没让他放下,他就没有放下。

灯光下,他垂着蓝灰色的眼睛,睫毛都是浅浅的金色,像一汪冰冷又温柔的雪泊。

“晚安。”

希斯莉憋着笑对大只些的自己挥挥手,跟着阿尔弗雷德走出房间。

——晚安。

肯静默无声的看着她,目光里平静又包容。

等希斯莉回到她自己的房间,她锁上房门后一转头,就看见了坐在床边等待她的肯。

他来拜访时不会戴上他的面具,也不会戴上刀,但还是穿着他的工装裤和皮鞋。即使他依旧看上去冰冷而不近人情,但至少比“杀人鬼”的造型要好些,只是“罪犯”级别。

——肯走过来牵着希斯莉的手,和她思维共享后,冒出一串哭笑不得的思维泡泡。

——我觉得他大概接受我了。

“那是因为我们一直在他的雷区蹦迪。”

希斯莉顺势躺回他怀里,哼哼唧唧抱怨头痛,肯和她都能听见,脑海中那一串串“丁零”“丁零”的提示音。

【欲望丝带同步程度:30%】

“她开始了?”希斯莉声音含糊地问。

【欲望丝带同步程度:45%】

——嗯。

肯找了毛巾来给她擦脸。

【欲望丝带同步程度:50%】

今夜是尤为不太平的一夜,小丑从阿卡姆再次越狱,同时带着大批高智商罪犯与超能力者扬长而去。

地狱里的恶鬼重返人间,罪犯们重新在城市里为非作歹,烧、杀、抢、掠,人们哭喊得越大声,他们便越肆无忌惮。

蝙蝠侠和罗宾紧急出动,布鲁斯调出战甲,忽然——一个念头击中了他。

只是电光火石间灵光一闪,希斯莉——红丝带,那个在哥谭掀起腥风血雨狩猎的红丝带标出来的、歪歪扭扭的奇怪字体。

是什么?

如果没看过那一天晚饭的监控,估计所有人都会以为红丝带也是毫无人性的野兽;但蝙蝠一家都见过红丝带的另一重身份,梅菲斯特,一个和善的长相艳丽的“普通”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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