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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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赵鸢儿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莫微月眼中的光芒就消失了，因为他知道，二夫人一定会顺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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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希望落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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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莫微月不甘心，他撑着地站起，踉跄来到了柴房窗口前，他踩着柴火往外面看，二夫人他们已经走远了，隐约能听到赵鸢儿的笑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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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微月已经不知道自已对二夫人是怎样的情绪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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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然忌惮着二夫人莫名其妙的关怀，但经过多日的照顾，他又忍不住地想要依附二夫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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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两种极为矛盾的思想下，莫微月看着他们的背影，短短的指甲扣进了久经风雨快要腐朽的木窗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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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夫人会陪赵鸢儿一起睡午觉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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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笑着吻在赵鸢儿脸上，轻拍着他的背，缓缓唱着童谣哄他午睡，不然赵鸢儿何以如此固执地要求二夫人陪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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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全是沁香的气息，赵鸢儿会睡得很熟，直到半个时辰后再被二夫人温柔地唤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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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赵鸢儿醒后癔症，二夫人还会耐心地哄，像那天晚上对他一样，轻轻吹拂赵鸢儿的脸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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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二夫人是他的娘亲就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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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地，毫无预兆地，莫微月脑海里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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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努力想甩开这个大胆到可能会让自已再次受罚的想法，可徒劳无功，最后重新倒在那团柴火里，莫微月放空自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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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铺着两层披风，所以没那么膈人了，老鼠的吱吱声在柴火后传来，他把脸贴在披风领了上，上面还残留着沁香，稍微遮盖住了柴房朽臭的味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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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紧隐痛的身体，莫微月闭上眼睛，也开始了他的午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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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幻想中的，二夫人哄赵鸢儿睡觉的画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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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二夫人怀里的赵鸢儿换成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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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月...”二夫人叫的是他的名字，而不是赵鸢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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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夫人还是那样温柔漂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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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长卷曲的睫毛微微遮住眼眸，灰褐色眼睛纯粹如同宝石。他曾近距离观察过二夫人的一双眼睛，于是梦中，这双眼睛也是格外明晰清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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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然纤细的手指覆在他的脸上摸索，最后把他紧搂在胸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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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环绕着沁香，无比的安全感让他彻底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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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享受着二夫人带着爱意的抚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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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是梦，莫微月显得肆无忌惮，他像个小狗一样在二夫人怀里拱涌，一刻都不想分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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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保护你，以后一直都会，你不用再害怕了。”二夫人说，他的语调语气带着怡人的温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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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浸于温柔的莫微月鼻尖酸凝：“真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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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别人说，白日做梦梦到的，就是自已最想要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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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类似的话，一直以来他都在依靠自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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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生母莫氏，因为生于青楼，这个身不由已的女人，他说过最多的就是让莫微月自已保护自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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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梦中人的回应后，莫微月得寸进尺：“可不可以不要再宠着赵鸢儿了，府里有那么多人喜欢他，可我只有你对我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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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可以做我的娘亲，只喜欢我？”莫微月拽住手边的衣袖，极力又无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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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想得到这个人喜欢而已，虚无梦境也罢，至少能暂时填补他内心的空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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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夫人不回答了，莫微月知道他还是放不下赵鸢儿，哪怕是在他的梦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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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他气愤又难过，十四岁的莫微月感觉自已受到了背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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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可以？”他快要哭了，拽着衣袖逼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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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没有回答，莫微月抬头，眼前却变得模糊起来，他能分辨出面前人依旧是二夫人，他继续问，带着急迫吼了出来：“可不可以啊，我以后会赚钱养你的，我干活很麻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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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里：“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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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梦里朦胧的声音不一样，这个声音清楚明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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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兜头一盆冷水，他瞬间清醒了过来，知道眼前人真的是二夫人后，莫微月吓得魂飞魄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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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已经是晚上了，烛火点点，映在二夫人眼睛里，里面带着深重的疑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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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手里被握脏的雪白衣袖，又是当头一棒，莫微月几乎要晕了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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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夫人，您怎么来了？”莫微月眼前泛着临死的白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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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里擦去他眼角的泪水，保持温温柔和：“我来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你刚刚做了噩梦？我听到你说了什么，不过没听清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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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听清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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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如同强效救心丸一样吊住了莫微月一条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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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知道刚刚他真的连去哪里投河都想好了！</p>

“做了噩梦吗？”容里擦了擦他额头上的冷汗，语气里带着心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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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微月惊魂稍定，随口编了个借口：“梦到，有大老鼠追着咬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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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房里遍地的老鼠屎又臭又脏，要不是容里心理承受能力强，他都不敢进来，可原剧情里的莫微月居然就在这样的环境下养好了伤，这也是一种本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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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被关在柴房里，真是委屈你，前两天鸢儿摔了手，虽然不是因为你，但大夫人还是迁怒到了你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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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里叹息，“明天老爷就回来了，届时我再寻个机会跟老爷说说，你母亲将要临盆，也需要你陪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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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夫人。”莫微月垂着眼眸，已经恢复了心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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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了些创膏，活血化瘀极好，你留着自已用。”容里将手里攥得温热的玉膏瓶放进了莫微月怀里，解释道：“本来想白天给你的，可鸢儿缠着就没了机会，你好好用涂在仍然痛的伤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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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玉膏可是好东西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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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身是当朝皇帝妹妹的女儿，深受皇太后喜欢，嫁入赵府以来，赵汉明从来都是当菩萨供着的，当初原身妊娠落病，皇上就差点把赵汉明的头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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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里静养了七年多，平常过年时才回府一趟，最近一个月换成容里，这才真正回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