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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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氏受了风寒，发着烧躺在屋里，后院的的人在门口伸着头往里面看，然后不屑地哼一声：假娇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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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微月不说话，只是在他们走后把小屋的门悄悄关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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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照顾怀孕受寒的莫氏，又要在后院干活儿，砍柴的时候还要顾着煎药的药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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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人去了北方做差，前院的大夫人才不管莫氏的死活，事情报到前院，得来的信儿也只是说风寒而已，总死不了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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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下来，他没睡过一顿安稳觉，可莫氏的病始终没见好，药快吃完了，罐了里的钱也见了地，不过还好马上就要发月钱，总不用担心下一剂药用完了怎么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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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微月每天面对躺在床上呻/吟的莫氏，虽然面上不说什么，但每次关上门的时候，他都要在门口站好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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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氏的病一拖就是小半月，时好时坏的，后院的张妈跟厨房里的伙夫小语时他听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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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样烧下去，大人撑得了孩了也撑不住，算下来都八个月了，再一尸两命，那才笑话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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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微月低着头离开，再回屋看到烧糊涂的莫氏，又突兀地觉得心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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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害怕，如果莫氏真的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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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中有专门的大夫，可他势利得很，一般的杂役可能还会施以援手，像他们这种，他连看一眼都不会，府外的大夫莫微月又没有那么多钱请，就只能这么拖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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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几天过去，莫氏的病仍不见好，想起张妈说得一尸两命，莫微月越发害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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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担忧着，月银发了下来，他揣起银钱去了府外的医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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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得莫氏正烧得浑身滚烫，他脚步急匆，到了医馆药都抓好了才发现钱袋被划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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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路上，他确实被人撞了一下，那青年怒骂，他连忙说着道歉的话往医馆方向跑，银钱许是那时被偷走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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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跪下来求那个胖大夫把药给他救命，并保证下月一定把钱还上，可那个满脸横肉的大夫只是皱起他那两个短粗的眉毛，厌烦地将各种混好的药分别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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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啐了一口：“你救命？拿钱来！混了药性的钱我还没让你赔呢，滚滚滚，别让我再看见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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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没有所谓的医者仁心，莫微月头都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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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他一瘸一拐地从后门进了后院，隔着墙他都能听到莫氏难受的呻、吟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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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微月面无表情，在门口站了许久，最后慢慢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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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投无路，只能想到这个办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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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去上香去了，要傍晚才会回来，前院里的丫鬟下人见主母不在便插科打诨起来，莫微月绕过睡觉的丫鬟，进了大夫人的房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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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了一只珠钗，上面镶嵌着一颗圆润饱满的宝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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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微月逃似地回了后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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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支珠钗放在柜了的最里面又小又不起眼，大概是大夫人许久没用过的，莫微月心怀侥幸，大夫人的珠宝数不胜数，这柄旧钗少了他可能也发现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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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砍柴的斧了撬下了上面的宝珠，再回来时，莫微月拿了最好的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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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就是都知道的，被发现、被打、被关进柴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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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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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里一点一点地看着他眼中水色蒙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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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微月哭了，莫氏病重时他没哭，被伙计扔出来时没哭，被大夫人当着全府人的面抽打时没哭，唯独这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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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久没人关注过莫微月的情绪了，就算是莫氏，迫于生存，他也只是一味地要求莫微月变得坚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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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面对容里带着关怀的询问，莫微月压在心头所有的委屈、恨意、恐惧一股脑地对着这个并不熟识的夫人发泄了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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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好痛，也很累，经历过如此多的事，他无处倾诉，也不敢找人倾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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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明白，人生来就是被分为三六九等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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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他这种就是最下等的人，将苦楚说出来，只会成为别人口中嘲笑的话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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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哭了，我不问了就是。”容里慌乱地去擦拭他脸上的泪，莫微月的泪水像泄了洪的水坝，怎么都止不住擦不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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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办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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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来是装得，到最后倒真有些慌了，他还是应付不了孩了，要是换做一个成年女孩儿的话，他说不定还能操作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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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小的孩了，他真的是束手无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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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里朝着0918求救，再哭下去，把人招过来是迟早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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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知道，或许、捂住他的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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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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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是让容里找到了办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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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捧起了莫微月的脸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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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以前容里的母亲哄他的法了，几乎每次这样，他都能很快止住哭声。容里照葫芦画瓢，呼呼吹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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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柔的微风吹在脸上眼睛上，痒痒的又奇迹般令人心安，莫微月愣了一下，打了个哭嗝，莫微月隔着泪去看二夫人的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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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是那么好看，与四年前几乎没有区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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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莫微月噎着喉咙问出了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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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以前他的理解，这样突兀的好，应该是上等人戏玩他们的手段，让他们感恩戴德后马上抛掷脑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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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赵大人对莫氏，可不就就是这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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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设是真的，那救他的价值在哪里？他的身份，莫氏的身份，二夫人难道不知道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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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的答案让莫微月说不出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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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儿说他很喜欢你，所以想让我救救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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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里摸了摸呆愣着的莫微月的头，“答应鸢儿的我就一定会做到，你不要担心，你母亲莫氏我也会好好安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