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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草分四气五味。四气又称四性,乃药性之寒、热、温、凉;五味指药物之辛、酸、甘、苦、咸。”</p>

“辛温解表可用荆芥、细辛、白芷、香薷、羌活、藁本、辛夷、石胡荽、芸香草……”</p>

“清退虚热可用青蒿、白薇、鳖甲、知母、黄柏、秦艽、地骨皮、银柴胡……”</p>

……</p>

无欹领着江晏栖掠过一排排草药,步履缓慢,手间指着药草,慢条斯理地开口。</p>

江晏栖听得认真,指尖轻捻着各种药草,将它们的药效、模样尽数记在了心上。</p>

无欹见她这番模样,停了脚步。江晏栖猝不及防便撞了上去。好在,她走得慢,也无大碍。</p>

连忙拉开步子,江晏栖道:“师父见谅。”</p>

无欹却是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淡淡道:“丫头此般,甚好。医非博不能通,非通不能精,非精不能专。必精而专,始能由博而约。”</p>

江晏栖闻言,颔首,只是她遂想起一个问题,“请恕晏栖冒昧,师父是花多长时间学成的?”</p>

无欹听后眸中涌起波澜,却是轻轻挑眉,并未第一时间回答江晏栖的问题,只道:“丫头此后便叫长卿吧,其叶若细柳,气香,味微辛凉,辛、温。”</p>

无欹的斗篷便是如今也未摘下,江晏栖没有去直视过他,自然也看不见他的神情。只微微凝眉,师父这是何意?</p>

不过,无欹说的是药草,江晏栖却是第一个想到的胡宿的《长卿》。</p>

——买赋金钱出后宫,长卿文采冠诸公。</p>

见江晏栖面容微凝,无欹只是淡淡笑着,眸中深处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呵……也无他意,为师初学之际,也有人为为师取了‘江蓠’一名。此举……不过循个规矩罢了。”</p>

“江篱”他名又叫靡芜,至于江晏栖如何清楚此药的,自然是——古乐府《上山采蘼芜》中道:“上山采蘼芜,下山逢故夫。”</p>

靡芜苗似芎藭,叶似当归,香气似白芷,是一种香草,同样是味辛、温。</p>

江晏栖听了无欹的话后,只低了低眸,也未再多问。</p>

既然要循规矩,那便必定是无欹的师父,不过他却并未直言,也不用“江篱”一名,这其中便必定还有别的故事。</p>

冷不防的,无欹缓缓开口,“为师学医,学了十载。”</p>

江晏栖微微抬眸,无欹如今年岁只看着便已是耄耋之年,他却只学了十年。不过他人如何,江晏栖无意去关注,只平静开口,“师父觉得,晏……长卿需学多久?”</p>

这便改口了?</p>

这丫头倒是上道。</p>

无欹笑着看向她,只平静道:“这个问题,为师一开始已解过了。”</p>

——医非博不能通,非通不能精,非精不能专。必精而专,始能由博而约。</p>

江晏栖想起,平静的柳叶眸中划开一丝波澜,“是长卿浅薄了,医道亦是学海无涯的。”</p>

无欹的思想分明不限于仅仅学成,他的医道却用了十年去约束界限。江晏栖当时便也有了局限思想。</p>

无欹随手拿起一株已干了的药草,放在手中轻轻捏碎了,分明是不敬医道的,可那一袭动作却分外从容。</p>

放开手,药草碎屑便飘洒在了空中,还有碎末飘向了江晏栖,药草味淡淡散在风里。</p>

当事人仿佛早已看透了江晏栖的想法,慢条斯理道:“为师的医道与医心,志不在救人,亦不在专精。”</p>

“不过……长卿若是想好好学医,为师自也不会乱教。”</p>

江晏栖看着这一幕,只觉得眼前之人太……肆意了。她闻着风中的涩味,淡淡开口,“听闻医毒一家,师父既志不在医者仁心,岂非毒术一流?”</p>

如此大胆的话,无欹听后,却是笑出了声,苍老中透着润和,“长卿不愧是为师选中的徒儿。”</p>

无欹脑中划过几番画面,眸中轻凝,嗓音却是分外和蔼,“医毒两者,为师的确更为擅毒……独善其身的资本,长卿喜欢吗?”</p>

江晏栖看着面前老人,总觉得他便是一个矛盾体,内心不似外表的从容和蔼,“师父若愿意,长卿可两者皆学。”</p>

无欹没再停留,又开始缓缓朝前走去,“嗯……长卿此意甚好,为师允了。”</p>

方才的一切仿若过眼云烟,他苍老的声线又慢条斯理地响在玄清楼顶楼,“化湿用以藿?、佩兰、苍术、厚朴、砂仁、草果……”</p>

江晏栖亦是面色无常的继续跟在他身后熟悉药草。</p>

走到一株草药前时,无欹停下了脚步,指尖捻起它,淡淡道:“这大齐倒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p>

说着,无欹将药材拿到江晏栖面前,其状如葵,一股蘼芜般的药草味氤氲在江晏栖鼻尖,“长卿可识得?”</p>

江晏栖幼时为江悬到离州各地采药,也算有一定基础,只是这药她的确不曾见过。</p>

无欹淡淡一笑,“有草焉,其状如葵,其臭如靡芜,名曰杜衡,乃为离州特产。”</p>

江晏栖听到最后一句话,垂眸道:“长卿不精。”</p>

无欹轻轻摇头,音色苍老缓慢,却自有一种从容于高山的延绵,“不怪长卿,此药虽是离州特产,可其用药生僻,便是生于离州五年的药童或许都不识。反倒是……它在用毒上,效果极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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